第176章不得不賭
第176章不得不賭
“我說了可以,但不管是訂婚還是結婚,在那之前,不要提要求。”
程越生捏起麵前和沈紓紜手中別無二致的茶杯,緩緩搖了搖,看杯中茶水蕩漾,隻看不喝。
沈紓紜強行讓自己恢複平靜,不做聲,仔細思考他的話。
“你可以再想想,想好了隨時告訴我。”程越生擱下茶杯。
沈紓紜情緒起落之後,忽而感到惘然,有個問題沒有過腦地脫口而出:“你喜歡我嗎?”
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覺得程越生很陌生。
麵孔陌生,神情陌生,舉手投足都是陌生。
好像過去十一年多,跟她相處的,並不是眼前這個人。
她習慣了從前的程越生,在他麵前她會很放鬆自如。
她卻無法習慣麵前的程越生,多看他一眼,心裏都會一咯噔。
會料不準他會說什麽話,做什麽事,因他身上一切的未知而心中忐忑,懷疑猜測。
程越生氣定神閑說:“平心而論,我從前對你怎樣,你心中應該有數,你身邊有朋友也看在眼裏,你不過是一直揣著明白裝糊塗。你現在來問我這個問題……”他低哂,“你自己都感覺不到,我說再多有什麽用?”
沈紓紜覺得自己整顆心都往下猛墮。
她覺得如果是以前的程越生,會肯定地說“喜歡”,他付出那麽多,不就是希望得到她回應麽?
而不是像現在,隻說“從前”不提“眼前”,意思不就是:從前喜歡,現在不喜歡。
或許連從前,也不一定是喜歡。
“我知道了。”沈紓紜垂眸,片刻後,抬起臉露出個嬌麗慵懶的笑,“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聯係。”
程越生上了車,打給譚令:“你查查看,泰創收購案的事是不是出了問題?”
譚令不解:“怎麽這麽問?”
“你問問你的線人,更新一下進展。”
譚令去問了,那線人還意外,自己還沒整理好情報,他們是從哪兒知道的?
譚令回複程越生:“你猜得對,才收到消息,因為之前泰創高層抬價,收購方和銀行調集資金時出現了點問題,沈貫期今天才去找了人扯皮,要人加快進度,怕打亂他的計劃。”
程越生心下了然,果然在他預料之中。
就知道沈紓紜這時候找他談什麽結婚訂婚,肯定有鬼。
就算談好,這婚勢必是,既訂不了,也結不了,不過隻是為了穩住他,給沈貫期爭取時間。
沈紓紜從來不是無知蠢笨的傻鳥,她以前有諸多理由拒絕他,譬如心有所屬,譬如為了沈家的財產她必須找個背景強大的聯姻對象。
獨獨不敢說的就是,她害怕。
如今她疑心加重,又怎麽會答應?
還什麽不結婚,先訂婚,那套說辭就是典型的拖延戰術。
沈紓紜這人向來眼底容不得沙子,顧迎清現在就是她眼裏最大那顆沙子。
如果在他不同意跟顧迎清劃清界限的前提下,沈紓紜還是點頭要訂什麽婚,那目的就顯而易見了。
程越生離開後,沈紓紜點了支煙,走到包間外的台階上坐著,望著遠處山裏化不開的夜色出神。
好像也慢慢想通,為什麽她覺得程越生陌生了。
其實隻是他對她的態度變得陌生,以及從前她心思都在趙南川身上,試探過程越生,發覺他對沈家做過的事並不知情後,便隻管心虛又放縱地享受著他單方麵的愛慕。
畢竟誰還沒個虛榮心呢?
現在看來,她的擔憂並不多餘,他的不知情,恐怕不是真的不知情。
可明明這麽多年他有很多次機會,他什麽都沒做。
因此,沈紓紜又不太確定了。
隻是……如果他一直都是有目的,想利用她,為什麽不繼續利用?
她可以陪他玩這場博弈遊戲,隻是需要冒點風險。
隻要他對她能繼續像從前那樣……
沈紓紜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
說穿了,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姓顧的!
她想知道,那女的在程越生心裏究竟有幾斤幾兩。
程越生到底是因為顧迎清,還是因為其他,才對她這樣的?
沈紓紜坐了半天,給王致徐打了個電話:“你幫我把當年那個男的找出來。”
王致徐一頭霧水:“什麽男的?”
“五年前,在常湖市永溪鎮,我當時讓你找了個男的去睡那個女的!”
在知道沈紓紜跟趙南川生了個孩子那檔破事之前,王致徐乍聽到此話,肯定毫無印象。
可遊艇那晚之後,知道她要人睡的是顧迎清,他特地回憶過。
隻是……
“沈紓紜,這麽多年,你讓我哪兒找去啊?我當時人又不在國內,找我朋友辦的,常湖又不像在南江,找人辦事那麽容易,我朋友也是輾轉多方找了人去辦的,現在哪還聯係得到呢?除非你想把事情鬧大。”
王致徐當時被他爸攆去美|國讀MBA,沈紓紜一個電話說要找人去搞個女的,他就以為她想掐趙南川的爛桃花,隨便跟朋友交待了一聲,聽說是隨便找了個當地的混混。
沈紓紜咬牙切齒:“無能的東西!找不到也得找!你沒找怎麽知道找不到?”
她一字一句說完,掛了電話。
她就不信,程越生親眼見到睡過顧迎清的那種三教九流,心裏會不膈應。
電話又響,王致徐在那邊劈頭蓋腦痛罵了她一頓。
沈紓紜沒出聲。
王致徐沒聽見動靜,也偃旗息鼓,說會替她找找看。
沈紓紜捏著手機,想起她懷孕的時候,在國外的住所和產檢全是程越生安排的,身邊可信又知情的隻有他。
她當時沒辦法,王致徐這些好朋友肯定不會這麽幫她,她更不能讓家裏人知道。
誰知道鬧成這樣。
趙南川一死,造成的消極影響,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眼看就要失控。
她被架在了兩難境地。
程越生有她的秘密,卻隨時要離她而去。
沈貫期和沈進友又都要她吊著程越生,如果沒成功,她又怎麽跟這兩人交代?
她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得選擇。
她不得不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