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簞食壺漿迎王師

  「左庶長回來了！左庶長他們回來了」！還未走進波倫城的秦峰等人，離老遠便聽到了這些歡快之極叫喊聲。


  秦峰看著眼前這座波倫城，是啊，自從追擊毗荼族逃軍直到哈拉帕城，又從哈拉帕城折去毗丘和伏臘，再從伏臘回來，跋涉近三千里，兩個多月過去了。離開的時候，波倫城外的麥田才剛剛泛黃，回來的時候，都已經種上新莊稼了。


  城裡的秦人見左庶長和秦軍勇士回來，紛紛簞食壺漿以迎王師。他們看著秦峰身後那上百輛馬車，和馬車上裝的滿滿當當的糧食財物，一個個嘖嘖稱嘆。前些日子治粟史大人回來就帶了上百輛馬車的財物，今天左庶長帶回來的還要更多些。窮了好幾輩子的秦人何曾見過這麼多好東西，一個個看花了眼一般，圍著這些馬車指指點點，不敢相信一般伸手摸著，開心的好似過年一般。


  艾西麗莎在隊伍中看著這些秦人，再看看眼前這既陌生又熟悉的波倫城，好似不相信一般，這世上還有如此朝氣蓬勃的城市？這世上還有如此淳樸快樂的人民？


  本來這一路走來，艾西麗莎已經覺得這支秦軍，不同於自己丈夫或是自己父親的軍隊，和他們簡直截然不同。自己毗荼族軍隊對於城主那是一種血緣上的屈從，好似羊兒看見狼一般。因為毗荼族民眾，世世代代都是這些城主的子民，或者說是奴隸，在他們看來，出門打仗就和回家種地一樣，只是為主人做事而已，只是自己的宿命而已。打了勝仗，自然歡喜，因為主人會慷慨的賞賜些須吃食。要是打了敗仗，甚至丟了性命，只怪自己命不好罷了！


  而這支秦軍，對於領袖秦峰，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崇拜和狂熱的信任。好似只要秦峰在，任憑面前是堅城險關還是百萬雄兵，都只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他們看著秦峰的眼神，就像看著自己家人一樣親切，甚至是看著自己父兄一般仰慕。他們對於秦峰的命令，不管這命令如何奇怪，似乎都覺得理所應當一般，個個領命而去。每次只要秦峰的目光掃向哪裡，那裡的秦軍即使再苦再累，也會露出一副笑容，好似在說，我們可不能丟臉啊！左庶長看著我們呢！


  而秦峰也和自己丈夫以及父親這些王族截然不同，有時就像個孩子一般和普通士兵打打鬧鬧開玩笑，有時候又像煞神附體一般，一個冷冷的眼神，便讓這些百戰老兵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而且秦峰並沒有像自己熟知的統帥那般錦衣玉食，他每天吃著和普通士兵一模一樣的飯食，甚至還不如那些普通士兵，因為他食量不大。而且秦峰這人說話行事是如此奇怪，奇怪的好似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一般，經常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秦軍上下也都習以為常。


  再說這一路上自己所見，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城主，在這秦峰面前，好似一條豺狼變成了綿羊，乖乖交出自己壓箱底的錢物，生怕惹得此人不高興，哪有半點城主風範。這些城主交出如此多的財物，而這支秦軍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中飽私囊。得了如此多的財物，這些秦軍飲食依然極其簡單，何止簡單，簡直粗陋不堪，而這些秦軍守著這麼多寶貝，吃著這些粗糙飯食，好似在他們看來，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應當，天經地義。


  總之這個秦峰是如此神秘，如此迷人。這支秦軍是如此強悍，如此雄壯。這些秦人是如此簡單，如此快活。自己活了快二十年，從未見過，也從未想過，這世間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人，這樣的日子。要說在哈拉帕城外的艾西麗莎選擇跟隨秦軍是為了活命，那麼現在的艾西麗莎，卻是對這些人充滿了好奇和好感，想努力融入他們，成為和他們一樣簡單快活的人。


  司馬立和李去病親自來城門口迎接秦峰等人，看見秦峰過來連忙行禮：「左庶長，你回來了」！說完便要彙報這些日子波倫城的大小事情以及自己的種種安排。


  秦峰跳下馬挽著兩位老將的手，笑著說：「嗯，我回來了！這裡就交給兩位大人了，我回去睡覺啦」！說完沖身後八千秦軍大喝道：「所有人聽令！回城！睡覺」！身後八千秦軍「嗨」了一聲，一個個興高采烈的跑進城去，秦峰也不多說，搶先進城，回房睡覺。


  司馬立和李去病看著這些人，苦笑一聲。也怪不得他們，人不卸甲馬不歇鞍的長途奔襲兩個多月，是該好好睡一覺解解乏了。


  在這近萬人呼呼大睡的時候，數萬秦人將這些糧食財物紛紛搬進城去，按照李去病指派妥為安置，又將這些戰馬牽回去仔細照料，還把這些秦軍的兵器鎧甲用心收拾，擔保讓這近萬秦軍一覺醒來，這些東西好似煥發新生，使用起來順手之極。


  秦峰這一覺直接睡了一天兩夜，在第三天上午，秦峰才醒轉過來。秦峰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舒服啊！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我全做到啦！哈哈，再娶個媳婦，這日子，嘹咋咧」！

  這時候，只聽旁邊「撲哧」一聲，分明是蒙靈在笑。秦峰嚇了一跳，連忙轉過頭來，只見蒙靖、司馬直都在這裡，秦峰不好意思的訕笑著起床。


  司馬直打趣道：「二哥你剛醒來就想娶媳婦啊！說說，你想娶誰？咱秦人女子哪個不願嫁給你！二哥，你來的有些晚了，若是早來幾年，只怕我家姐就不喜歡大哥，而喜歡你啦」！

  蒙靖見司馬直打趣秦峰，竟然捎上自己和司馬娟，頗為難得的紅了臉，罵道：「這話也是混亂說的？當心我告訴你阿大，再打你三十軍棍」！

  司馬直嘿嘿一笑：「還沒當上我姐夫，這姐夫的架子倒是端的老高！好啦！我去告知都尉大人左庶長醒了」！說完一溜煙跑了。


  秦峰起床后，笑著看了看蒙靈，蒙靈見秦峰看她，也紅了臉：「秦大哥，我們在議事廳等你」！說完也一溜煙跑了。


  秦峰洗漱完畢之後，和蒙靖來到議事廳，只見蒙信等人都在，這不大的屋子裡坐滿了人。


  見秦峰進來，眾將紛紛起身行禮，秦峰還禮之後，笑著走到首座坐下，對李去病說：「治粟史大人，你將這些日子波倫城的情況說一下吧」！

  李去病拿出一卷羊皮紙看了看說：「稟左庶長，這次我軍共繳獲金31萬，糧草19萬石，戰馬13000餘匹，兵器軍械無數。在左庶長出城作戰期間，波倫城外萬畝麥田，也被我軍收割，共得糧草7萬多石，下一季的莊稼也已經種上了。城內各處也製造了不少兵器軍械」！

  眾將聽著李去病一項項彙報，沒想到這次大戰收穫如此豐厚，這麼多糧草錢物，和以前在秦城那時候比起來，當真是平地一聲雷，陡然而富啊！

  秦峰見李去病說完，想了想說：「以目前兵器軍械，我軍如若擴軍，能裝備多少軍士」？

  李去病說：「若以兵器軍械而論，足夠裝備13000名騎兵和兩萬歩卒，只是我軍剛剛佔據波倫，這城裡只有我數萬秦人，城外田地需人耕作，還有很多荒地需要開墾，刨去這些必要勞力，再以我軍半日勞作，半日訓練的屯田之策來計算，若要擴軍，最多只能擴軍五千，再多的話，只怕其他各處人手不足，這樣的話，秦人們未免太苦了些！」！

  秦峰聽李去病說完，搖搖頭說：「治粟史大人，我秦軍若要擴軍，便沒有多餘勞力從事農耕。而我秦人只有數萬，哪有人力去耕田種地？即使全民皆兵，一路東進打回大秦，依然路阻且長，困難重重。你作如此詳盡安排，是想在波倫安家嗎？你不想回大秦了嗎？不想回咸陽了嗎」？

  李去病見秦峰如此問，有如五雷轟頂，看著秦峰說不出話來。


  秦峰站起身來，環視眾將，厲聲問道：「你們也想在這波倫安家嗎？你們是不是忘了我秦人為何而戰？你們也不想回大秦？也不想回咸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