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劉牢之坐觀成敗
直到此時此刻，那些胡人才紛紛反應過來，這是敵軍大舉襲來！等到他們一邊組織反擊，一邊急忙前去稟報大汗苻健，這已經是一炷香時間以後的事情了！
胡人大汗苻健，此時正坐在中軍大帳之中，剛剛抓起一隻烤羊腿。這隻香噴噴的羊腿，苻健還未送到嘴邊，只聽得中軍大帳之外，隱隱約約傳來陣陣馬蹄之聲！在這馬蹄聲和戰馬嘶鳴之外，更有陣陣廝殺之音，變得越發清晰了！
胡人大汗苻健大吃一驚，也顧不得吃飯，扔掉手中烤羊腿，急忙走出中軍大帳。只見大營正南方向，雖然還沒有燃起衝天大火，卻已經是火光一片，顯然是敵軍來襲營了。
看著眼前這番景象，苻健大怒道：「斥候將軍該死」！
胡人大汗苻健如此怒罵，這可是錯怪斥候將軍了。這裡誰不知道，那些南朝北府兵，之感龜縮在要塞之中，根本不敢出城與自己廝殺！可是誰又能想到秦軍從天而降，誰又能想到只有區區五千兵馬的秦軍，竟然敢這麼大搖大擺的正面攻殺而來呢？
苻健見敵軍襲營，而且攻勢猛烈，連忙調派大軍，前去支援南邊那數十座營寨。可是此時五六十萬大軍都在用餐，一時半刻之間，只怕是難以做到快速反應，並且集結出十數萬大軍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南邊數十座營寨，已經被秦軍紛紛攻陷！他們的前鋒司馬直，以及麾下兩千虎賁營將士，已經直奔胡人大汗苻健所在的中軍大寨所來！
站在要塞城樓之上的北府軍主將劉牢之，看著五千秦軍將士，好似猛虎下山，撲入羊群一般，殺進綿延十數里的胡人大軍營寨，連連攻克胡人數十座營寨，直撲胡人中軍大寨而去！
兵法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五千秦軍將士，殺進胡人營寨，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可是他們的攻殺之勢，不僅未見絲毫受挫，反而愈戰愈勇！
北府軍主將劉牢之，看著遠處胡人大營發生的這一切，驚訝的說不出一句話來！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相信了秦軍將士，果然如同傳言所說，戰力天下無敵！才相信了昨日陶侃所言，秦軍將士對戰胡人數千鐵騎，將其全部斬殺之餘，秦軍將士卻未損一兵一卒！
這還僅僅只是五千秦軍，若是等上幾日，十萬秦軍主力全部趕到淝水前線，那麼有如此逆天戰力的秦軍，想要消滅眼前這數十萬胡人兵馬，進而收復兩京重地，光復中原大地，克複神州，再造華夏，恐怕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吧！
想到這裡，身為北府軍主將的劉牢之，不禁眼前一亮，覺得渾身鮮血，好似快要燃燒起來一般，恨不得馬上率軍出城，前去支援五千秦軍，進一步擴大戰果！
畢竟身為軍人的劉牢之，在他午夜夢醒時分，怎麼會不想殺敵制勝，怎麼會不想驅除胡虜，怎麼會不想收復失地，怎麼會不想再造華夏呢！這等豐功偉業，這等彪炳史冊，流芳千古的美名，劉牢之又怎麼會不為之心動呢？
可是當他想起太尉桓溫，想起太尉府下達給自己的軍令，那一身快要燃燒起來的熱血，便慢慢的冷卻了下來！
秦軍或許可以驅除胡虜，或許可以收復失地，或許可以再造華夏，但是這只是秦人的功業罷了，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和自己的主子太尉桓溫又有什麼關係！
自己的任務是盡最大可能，保存北府軍有生力量，這七八萬兵馬將士，可是太尉桓溫打算用來做大事的！至於眼前這數十萬胡人兵馬，就讓他們和秦軍廝殺，就讓他們彼此消耗，最好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到時候自己率軍南下，一舉彈定建康，那就天下太平了！
劉牢之自己一身熱血慢慢冷去，可是那些陪同劉牢之，一起站在城樓上的北府軍眾將們，看著遠處秦軍五千將士，在綿延數十里的胡人營寨里，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拚死力戰，他們的一身鮮血，卻瞬間沸騰燃燒起來，而且這股熱血，不僅沒有冷去，反而越來越熱血沸騰，越來越激昂澎湃！
尤其是偏軍校尉陶侃，和那些來北府軍歷練的勛貴子弟，他們看著遠處五千秦軍將士，如天神下凡一般，見人殺人，見神殺神，一個個激動的圓睜雙目，一個個激動的滿面通紅，恨不得立即率軍出城，去和五千秦軍將士一起並肩戰鬥，一起去斬殺那些欺壓華夏民族近百年的異族胡種！
眼見秦軍愈戰愈勇，此時北府軍若是傾巢而出，定然能殺得數十萬胡狗大敗退走！而主將劉牢之面色淡定，一眾北府軍高級將領，也一個個不做聲色，完全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無動於衷呢？還是有著什麼別的心思？
北府軍偏軍校尉陶侃，見主將和其他高級將領如此，急得滿頭大汗，再也忍耐不住，朝主將劉牢之抱拳道：「劉將軍，秦王殿下和秦軍五千將士，眼看就要攻殺胡人中軍大寨了，此時我北府軍若是兵馬盡出，前去支援秦王殿下，此戰必能大獲全勝啊！劉將軍，請你快快下令吧！」
陶侃此言一出，那些勛貴子弟，紛紛開口聲援道：「劉將軍，如此戰機千載難逢，還請劉將軍快快下令，可別坐失良機啊！」
眼見這些年輕將領，一個個諫言出戰，北府軍主將劉牢之眉頭一皺，卻並沒有說話！而是扭頭看著近旁的謝安謝安石，看他作何說法！
只見此時的謝安謝安石，好似事不關己一般，只是看了一眼遠處戰局，便一言不發，閉目養神！也不知道他是對秦軍有著絕對的信心，還是不關心這裡發生的一切！
北府軍主將劉牢之，和謝安都沒有說話，反而是劉牢之身邊的一位偏將，瞪了陶侃一眼斥罵道：「小小一個偏軍校尉，如此軍國大事，豈有你說話的份？再敢妄言出戰，三尺軍法在上，當心閣下人頭不保！」
諫言出戰雖然是陶侃首倡，卻有十數名勛貴子弟聲援，這名北府軍偏將，不去斥責別人，反而單單斥罵陶侃，擺明了是不敢得罪那些勛貴子弟，而陶侃區區一介寒族出身，他正好拿陶侃開刀，以此敲山震虎，使得旁人不敢再輕言出戰！
陶侃被如此赤裸裸的威脅之後，心裡雖然升騰起萬千怒火，可是他也知道，此時不是爭執的時候！萬一爭執起來，只怕自己不僅不能出城去馳援秦軍作戰，反而會被劉牢之以蠱惑軍心為名，當場斬殺示眾立威！
那些勛貴子弟，見劉牢之擺明了拒絕出城作戰，心裡早已問候了劉牢之全家千百遍！自從謝安謝安石來到淝水前線之後，這裡所有的勛貴子弟，便以謝安馬首是瞻。
此時他們見謝安閉目養神，不知打的什麼主意！這些勛貴子弟也只好暫且忍耐，他們就不相信，跟隨秦王殿下前來的謝安，如此天賜良機，會不遺餘力的去幫秦王殿下！
此時的要塞城樓之上，這些人個個心思各異，看似風平浪靜，可是有股暗流，卻在不斷涌動！這股暗流一旦噴薄而出，必定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