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太太的好意
兩人問了安后就齊齊的退了出去。老太太心裡的滋味有些說不上來,「昀哥兒今兒個是怎麼啦,難不成是對妙嬋丫頭上心了?可瞧妙嬋丫頭對景昀可是淡淡的呀。」
世子和世子夫人之間的事豈是府里的下人能置喙的,可整個房間里除了老太太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崔嬤嬤只能硬著頭皮接上了話:「奴婢瞧世子應該是對少夫人有些心意的,剛才在門外世子臉上可是出了層薄汗的。少夫人雖然出身低點,可禮數周全,人又生得美,世子轉了心意也是有的。」
「哎,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但願這小夫妻倆以後能和和美美,不要鬧出什麼大事來,我這老婆子也就知足了。」
國公夫人喬氏住的沉香院中,奶嬤嬤陶氏端著茶盞到了喬氏跟前,「太太今兒個見著世子夫人,可覺得如何。聽說昨兒個世子沒有圓房,老夫人可是喜歡?」
聽著陶嬤嬤的話,喬氏接過她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帶著幾分嘲諷道:「倒也看不出來,老太太千驕百寵的孫子娶了個鄉下丫頭,想必心裡膈應著呢。我又何必自找沒趣。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把松香院交給了她。那丫頭看上去倒像個有幾分見識的,不像一般的鄉下丫頭,你給家裡帶回話,讓他們去西北好好查查。還有松香院里的丫鬟也儘快補上,以前是世子用不慣,現在有了世子夫人了,總要用上幾個丫頭的。好好兒挑挑,務必讓世子喜歡。這些年,國公爺想著死去的喬氏,今兒個還搬出了靈位,何曾顧及過我的感受。」
「他既下了我的臉面,我總要叫他難受才是。」
「太太.……」陶嬤嬤聽著這話,面色一緊,忙朝窗外看去。
「太太慎言,這些話若是傳到老爺耳朵里,老爺會怪罪太太的。」
這些年,老爺每個月只來太太屋裡三四回,這沉香院的地磚都是冷的。嫁進門十年,五年前才生了個閨女,肚皮再無動靜,太太眼看就要三十了,心裡怎麼不急,太太有心想鬧,可老爺也沒有別的愛寵,府中更是連姨娘都沒有,別府的太太誰不羨慕自家太太的福氣,可其中的苦楚又有誰能知道。
太太沒有兒子,以後怕是也不會有了,難不成真的依靠世子過活,實在是心有不甘。
「太太,世子和世子夫人來了。」早就有丫鬟入內通報。
「不是只有李氏來的嘛,怎麼世子也來了,快請。」心裡再如何心有不甘,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剛才還板著張臉的喬氏瞬間就笑靨如花。
景昀和妙嬋一前一後的來到了沉香院,「見過母親。」
「快起來,快起來,妙嬋是來取松香院的對牌的吧,剛好陶嬤嬤整理出來了,院里的賬簿、對牌,小廝丫鬟的身契都在這兒,你拿回去吧,要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就來問我好了。」
「謝過母親,妙嬋自幼未曾打理過家業,以後還要母親多多指點才好。」
「沒事,誰都有個第一次的。盡心就好。」
妙嬋忙著和陶嬤嬤交接人事,肖景昀就像個木頭樁子一樣站在一旁。
「世子瞧著今日精神好了許多,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可見古人誠不欺我也。」
「多謝母親關心。」面對著殷勤的喬氏,肖景昀也是淡淡的回答。
名義上的兩母子完全無話可說,幸好松香院的人事簡單,很快妙嬋就接手了,才把尷尬的兩人解救出來。
進沉香院的就夫妻二人,出門的時候後頭已經跟上了六個丫鬟,個個都有幾分姿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在後頭。
「太太的好意,不知世子打算怎麼安置?」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喬氏為肖景昀備下的」大禮「,妙嬋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好啊,這才剛結婚沒到一天,名義上的婆婆就已經給自己下絆子了。這「繡球」接到手中就是個燙手的山芋,自然是能拋多遠拋多遠,恰好正主就在身邊,此時不問,更待何時。
「既然母親說了是留在你身邊伺候的丫鬟,那你就看著辦吧。以後你就是松香院的主母,這些小事你自個兒處理就好,何必來問我。」
沒想到肖景昀是個這麼好講話的人,他到底明不明白太太的意思呢,或者是明白也裝成不明白呢,這下妙嬋有點為難了。眼前的男人是個怎麼樣的人,她不說十分了解,也能看出八分。年紀輕輕的,就是歡場老手,整個京城裡的歡場女子哪個不以能讓肖大世子一親芳澤為榮啊,現在這送上門的肥肉竟然就這樣放下了,難不成,今晨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真的有這樣的千古奇事嗎?
「在想什麼,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自個兒剛娶進門的漂亮媳婦在跟前發獃,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卻不是望著自己,真是男人的失敗啊。向來自認為有男子氣概的肖景昀怎麼忍受得了,特地伸出五指在妙嬋眼前左右晃動。
「沒呢,妾身不過是在想怎麼安置她們而已。」妙嬋可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心中真實的想法。忙岔開話題,「妾身對松香院的事兒可是兩眼一抹黑,不知世子有沒有什麼好人選。」
「這些事都是田嬤嬤和墨雨在打點的,你問他們就好了。走吧,今兒個跪了這麼久,你不累嗎,我可有些累了。」
一說到累,妙嬋才發覺自己真的是腰酸背痛了,國公府不愧是國公府,剛是三代內的親戚就一大堆,要是把五服之內都算上,只怕今天妙嬋的膝蓋就不能要了。此刻眼前要是有一張床,妙嬋肯定第一個撲上去。哎,都是這該死的姻緣惹的禍。好在松香院就在眼前,一想起軟綿綿、香噴噴的被窩,妙嬋就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多了幾分。
剛走進門口,就見一個火紅的「火箭流星」朝妙嬋撲來,嘴裡還高喊著「小姐、小姐」,妙嬋沒有動,倒是一旁的肖世子眼明手快的一把把李妙嬋拉到了懷裡,「這丫頭是哪兒來的,嬤嬤是怎麼教的,撞到了人可如何是好?還有你,沒看見有人來了嗎,也不知道躲到旁邊去。」
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撲到了一個男人的懷裡,那個男人還是自己的夫婿,懷裡的氣息又那麼清新,自認為見過不少雄性肉體的李妙嬋都有點臉紅了。天啦,今兒個的太陽一定是從西邊升起的。
肖景昀身上的氣味真好聞啊,既不是西北軍中能熏死人的汗臭味,也不是香囊散發出來的,詞窮的妙嬋實在想不出來怎麼形容。她只覺得那氣息就像雨後的深山,樹木、芳草集在一起散發出的馨香,令人陶醉沉迷。好想就這樣靜靜的呼吸自然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