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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草原

  黑袍女子從衣袍裏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盒子,黑漆金描,花紋繁瑣,單憑這個盒子就能賣一個好價錢。


  王萬全卻看也不看那個盒子,作為王家家主,他見過太多充滿誘惑力的東西,若非他心智堅毅,也絕不會成為王家的家主,能讓一個男人沉迷的東西很多,他很清楚哪些東西是碰不得的,“抱歉,王某一介凡人,無福消受此物。”


  黑袍女子眼中的光變得迷離起來,“王家主難道不好奇這盒子裏的東西麽?”


  王萬全已經站起身,沉聲道:“多謝諸位款待,王某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說罷,便要走出閣樓。


  黃渡趨前一步,擋在他麵前道:“王兄,我等對你絕無惡意,隻要你打開盒子,你就會知道神仙是什麽感受。”


  王萬全不露痕跡的推開他,但他剛邁出步子時,臉忽然僵住了,因為一個人擋在門前,這個人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無論是身材還是氣質,像是從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你是誰?”


  “你是誰?”同樣的語氣,同樣的神態。


  王萬全冷笑一聲對黑袍女子道:“所以這就是你們的陰謀?隻要我不從,你們就會用他李代桃僵?”


  那人嘴中重複著同樣的話,讓閣樓中本就僵硬的氣氛更顯得詭異起來。


  黑袍女子並不否認,“這的確是我們的計劃之一,但從我個人的角度,我並不希望這樣做,西北王家的家主,堂堂天命強者,難道還會懼怕一個盒子裏的東西嗎?”


  王萬全沉默的注視著麵前的女子,忽然,一抹光華從他手中射出,如螢火般在閣樓飛舞,正中擋在門前那個人的額頭,那人一聲不吭就倒下了,然後螢火又飛回王萬全的手中。


  沒有人去看那個倒在血泊中的人,彷佛他隻是一件被拋棄的工具。


  如果王萬全之前給人的感覺是一頭不怒自威的獅子,現在,這頭獅子已經憤怒了,能成為王家的家主,絕不是酒囊飯袋,“那麽,打開你的盒子,讓我看看你們所謂的神仙是什麽東西!”獅子的目光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薛一凡安靜的閉上眼睛。


  厥奴人的新王庭坐落在廣稷山的西南麓,自北地綿延而來的兩千裏山脈阻擋了大部分極北的酷寒,令這個坐落在廣稷山下的山穀成了一片溫暖之地,更有山上雪水化成的河流,帶來了勃勃生機。


  新的王庭裏已經沒有了厥奴可汗,隻有青雲祭祀長生天和大地之神的兩座神廟,這座小城比不了中土任何一座小鎮,卻不妨礙它在厥奴人心目中的神聖地位,每天都有無數虔誠者牽來祭拜,他們對神靈沒有任何要求,隻是發自內心的崇拜。


  雖然是在寒冬,但這裏沒有終日呼嘯的寒風,廣稷山寬闊的肩膀擋住了自北而來的暴雪。


  再一次見到草原純淨的天空,梁溯寒心中陰霾消退不少。


  青雲每日在神廟裏虔心供奉他的神靈,和常人沒有絲毫不同,隻是偶爾顯露神跡,治好厥奴人的病患,就像不久前他治愈梁溯寒一樣。


  似乎滄溟之血對他沒有造成半點影響。


  被擄掠而來的中土人則成了奴隸,但在梁溯寒的堅持下,青雲免去了他們悲慘的命運,在山穀最偏僻的角落聚居,很快這便建起了茅草屋,和厥奴人一樣放馬牧羊,閑時,還會從廣稷河裏打魚,這一點


  引起了厥奴人的反感,廣稷山是他們的聖山,廣稷河自然是他們的母親河,厥奴人珍惜草原上的每一條河流,對他們而言,那是長生天和大地之神共同的恩賜,不過衝突並沒有流血,在梁溯寒的約束下,中土人也開始敬畏起這條河流起來。


  悠閑的日子裏,梁溯寒喜歡上了騎馬,若不是冰雪還未消融,他早就踏遍山穀周圍的所有角落,青雲從未限製他的行動,厥奴人對這個來自中土的青年見怪不怪,沒有殺戮的日子裏,厥奴人非常熱情好客,梁溯寒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禮遇,烈日部裏不少草原少女對梁溯寒更是熱情,不過梁溯寒從沒有沾花惹草的心思。


  寒冷的冬天很快就過去了,山穀的春天比其他地方來的稍早一些。


  當雄鷹翱翔在廣稷山純淨的天空時,厥奴人最大的節日燔柴祭天盛會也拉開了帷幕,草原上所有的部族都會在這一天帶上準備好的幹柴來到王庭,這也是自北軍擊潰舊王庭後厥奴人最大的一次聚會,青雲更是無比重視,親自指揮牧民們做好一切準備。


  這幾年大草原雨水充沛,牧草豐足,牛羊遍地,厥奴人的很多老人都得以幸存下來,這群人逐漸變成青雲最堅定的擁護者。


  在一個整座廣稷山被夕陽染成金色的黃昏裏,巨大的篝火在山穀裏被點燃,穀內穀外都是熱情洋溢的厥奴人,他們虔誠的將自己準備的幹柴扔進火堆,老人們祈求長生天來年繼續保佑草原風調雨順,牧民們祈求大地繼續長出豐足的牧草,年輕人祈求遇見美麗的姑娘,女人祈求自己全家安康,隻有孩童一直覬覦著篝火邊烘烤的牛羊肉,和中土平民百姓一樣,吃肉也是不常見的事情。


  梁溯寒安靜的坐在角落,溫暖的篝火讓他也思緒萬千,他想到最初遇見的那個女子,如同煙雲一般在他眼前幻現、明滅,又迅速變成了無憂那雙月牙一般明媚的眼眸,很多記憶就像遏製不住的潮水湧來。


  厥奴人的歡呼打斷了梁溯寒思緒,篝火之前的大木台上,剽悍的厥奴人在搏鬥著,這種搏鬥在厥奴人中具有最崇高的意義,獲勝的人將得到“勇者”的稱號,更會得到無數草原少女的青睞。


  “帖木兒、帖木兒!”站在台上的勇者被人群歡呼著名字。


  他已經戰勝了所有的挑戰者,青雲親自為他帶上了神廟的白牙項鏈,雖然粗糙,但對厥奴人來說,卻是無上的珍寶,帖木兒因此而熱淚盈眶。


  剩下就是美酒和歌舞,但一個人卻跳上了木台,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巨大嗓門吼道:“梁溯寒!”


  山穀裏的人聲忽然安靜下來,梁溯寒雖然剛剛被厥奴人接受,但遠沒有得到他們的認同。


  周圍的中土人也跟著呼喊起他的名字,不知不覺間,梁溯寒已經成為了他們的頭領。


  梁溯寒看著台上的紮克莫,心中苦笑不已,這小子絕對是個記仇的人,但在這樣的場合退縮,就會受到所有人的鄙視,失敗者不可恥,但退縮者會永遠在草原上抬不起頭。


  而且這個時候梁溯寒代表的已經不再是他個人,而是背後的中土人,於是他無奈的走上木台,兩人的身型差距很大,梁溯寒在中土人中算得上高大,但跟眼前的厥奴勇者相比,差距就有些大了,很多憨厚的厥奴人開始謾罵起紮克莫的無恥,但紮克莫充耳不聞,他很明白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土人有著怎樣的力量。


  勇者之戰不能用兵器,這正是紮克莫挑戰梁


  溯寒的底氣所在,事實上,梁溯寒也對紮克莫的天生神力有著相當大的顧忌。


  青雲則在一旁微笑不語。


  帖木兒似乎也不太讚同這樣實力懸殊的比試,但紮克莫除了在厥奴人中擁有極高的身份,更是草原上公認的第一勇者,他大聲用厥奴話斥責起帖木兒的無知,帖木兒麵紅耳赤卻不敢還嘴。


  不能用刀,梁溯寒的勁氣也隻是堪堪與紮克莫戰成平手,兩人你來我往,一個勢大力沉,一個飄逸瀟灑,觀看的厥奴人目不暇接,同時為兩個人喝彩,最終兩人戰成了平手,紮克莫表麵罵罵咧咧的說著狠話,其實心裏早就樂開了花,他知道眼前這個中土男子在拿起刀時有多麽恐怖。


  梁溯寒自然也樂得這樣的結果,不過在燔柴大會之後,前仆後繼的草原熱情少女令梁溯寒不勝其煩,他不是聖人,隻是自小受到的中土禮教影響,讓他無法接受這種熱情。


  自燔柴大會之後,厥奴人對他和中土人熱情了許多,厥奴人除了敬畏天地之外,也敬重強者。


  青雲趁著草原所有大部族聚集的機會,宣布將重建厥奴人的無敵鐵騎,以黑鷂子為核心,以北軍為樣板,改建軍隊,並且所有部族將不會擁有自己的私軍,軍隊隻服從於神廟的命令,每個部落將根據部族的大小提供合乎要求的戰士,草原上所有的糾紛將由神廟裁判,而神廟將供養失去勞動力的老人和失去親人的孤兒。


  這些決定在被冠之以長生天和大地之神的名義後,所有反對的聲音都消失了。


  梁溯寒知道從這一天起,一個真正的草原帝國建立了。


  青雲還特意下令收聚所有的中土人,建立中土部,享有和厥奴人同等的權力和地位。


  這一條遭到草原上所有厥奴人的激烈反對,畢竟中土和厥奴有著幾百年的仇恨,更因為北軍當年的雷霆一擊,草原上血流成海。


  無論反對的聲浪有多大,青雲都堅持不變,聲稱是受到長生天和大地之神的囑托,厥奴人和中土人是兄弟,都是大地之神的孩子,兄弟之間打打架也是人之常情,青雲的聲望如日中天,厥奴人終於漸漸接受了這條法令,至於拒不願服從神廟命令的部族,則在神廟派出去的黑鷂子無情突襲下,再也沒了聲音,直到這時,草原上的頭領和貴族們才明白神廟一手拿著經文,另一隻手拿著彎刀。


  很快,草原上的中土奴隸們得到了解救,匯聚在廣稷山下,王庭被迅速擴大,新的神廟拔地而起,中土人很快將這裏建成了一座大城。


  中土部也很快建立起一支騎兵,規模小於厥奴騎兵,卻受到了最大的信任,軍中優秀戰士和厥奴人一起守衛神廟。


  在厥奴人的反對聲中,神廟新的命令被神使們送到草原的各個部落,新出生的嬰兒必須學習中土文字。


  其實中土文字早就在厥奴高層中流傳,厥奴語言沒有自己的文字,所有的重大消息都是口口相傳,謬誤極多,厥奴貴族們早就對中土文字習以為常,隻是這麽光明正大的頒布出來,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有了前車之鑒,沒有厥奴人再敢公開反對神廟的決定。


  梁溯寒看著欣欣向榮的草原,心中升起更大的憂慮,這個青雲幾乎改變了厥奴人的風俗和傳統,積極向中土靠攏,當然是有更大的圖謀,不過他也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神廟的使者剛剛傳下口令,青雲明日將在大地神廟單獨召見梁溯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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