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拋棄
梁溯寒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自己什麽時候成了誆騙無知少女的惡徒?
蘭芷麵色一窘,“這位哥哥,你弄錯了,我是自願跟著梁大哥外出遊曆的。”
齊風臉一沉,“小丫頭站一邊去,等我解決了這小子,再送你回家。”
蘭芷努力爭辯道:“梁大哥沒有誆騙我,你怎麽不聽人解釋?”
齊風看也不看他,食指放在唇邊,悠長響亮的哨音響起,兩邊的山崖上現出重重人影,大部分是他的嘍囉,也有一些手持長劍的劍客。
沉默已經的韋一物道:“你既然埋伏在這裏,就應該知道我是誰!”
雖然齊風臉上裝作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但站在他麵前的梁溯寒還是看出他神色不自然的顫動一下。
“老子管你是誰,少說廢話!”言罷,長槍一抖,一股淩厲的勁氣凝聚在槍尖上,隻憑這一手,梁溯寒就判斷出他跟自己一樣同為化境。
長槍已然刺來,青狼刀彈出刀鞘,兩人瞬間就站在一處,梁溯寒本以為一個亂賊,強也不會強到哪去,但交手幾個回合後,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這人槍出如龍,極其快速,每一槍刺出,槍頭就生出七道幻影,饒是梁溯寒如今的刀法大進,依然感到有些吃力。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長槍既是長兵又靈活異常,而刀厚重勇猛,若是不能突進長槍的槍圍之中,就會處於極為被動的境地,偏偏梁溯寒身法不如齊風,拜他的師父雷虎所賜,他的刀法走的是勇猛剛勁的路子,梁溯寒空有百式刀法,卻始終無法打開局麵。
韋一物若有所思的看著戰局,似乎他也沒想到蒸鵝窮鄉僻壤居然會有這麽個人物存在。
山崖上的賊眾漸漸圍攏過來,他們之間進退有度,配合無間,雖然穿的破衣爛衫,但比起很多州府的州兵還要嚴整很多。
在外人看來,隻覺得兩人戰的旗鼓相當,刀槍揮舞的眼花繚亂,
幾十個回合之後,梁溯寒已經完全落於下風,長槍在他身周尖銳呼嘯,每一次梁溯寒重刀劈出,齊風的長槍都像一條毒蛇般快速閃避,然後順著他用老的刀勢推進,若梁溯寒不能趕緊回防,長槍就會勢如破竹般刺入他的胸膛,情勢氣勢已經非常危急。
並非梁溯寒修為比不上他,而是齊風的槍術配合靈巧的步法剛好克製了梁溯寒的刀法,這就好像一直笨熊憤怒的驅趕著騷擾自己的蒼蠅。
這種感覺當真憋屈。
“今日你們一個一個都休想逃!”齊風更是口出狂言,周圍的嘍囉收到了激勵,刀槍並舉,跟著一起吼叫,聲音震動山穀。
“梁大哥不要著急,攻他下三路試試。”蘭芷在一邊淡定自若道。
聽了她的話,梁溯寒急躁的心漸漸安定,青狼刀急轉而下,連出三刀,都衝著他的膝蓋而去。
見梁溯寒換了打法,齊風不禁一愣,氣勢他也明白自己的修為比不上梁溯寒,占的僅僅是槍法的先機,見三道刀光削來,知道不能硬敵急忙抽身急退一步,梁溯寒趁機搶占一個身位,就這一步之遙,梁溯寒立即感到天壤之別,同樣的
刀法,齊風已經無法圓潤自若的閃避,加上梁溯寒的凶猛刀法,齊風開始變得狼狽起來,在刀光中左支右絀。
刀法最注重的便是氣勢,齊風隻退了一步,卻已經落入無可挽回的敗地中,梁溯寒步步強攻,一往無前。
眼看齊風就要殞命在梁溯寒的刀下,一個尖銳的女聲顫抖著響起,“不要傷他!”
一個女人從大樹後麵跌跌撞撞的撲了過來,這女人完全不懂武功,直接撲入梁溯寒的刀光中,倒把梁溯寒嚇了一跳,急忙收刀。
女人擋在梁溯寒麵前,一臉憤怒,“你們這群無恥的強盜,為何要傷我郎君?”一個熱戀女人的眼中,她的男人總是對的。
女人都是這麽不講道理嗎?梁溯寒覺得自己今天真被冤枉到家了,剛被人說成是誆騙無知少女的惡徒,現在又成了無恥的強盜,“這位……夫人,是你的郎君要擋我們!”
憑心而論,這女人長的相當不錯,鼻梁挺直,眼睛柔美,給人一種溫婉可人的模樣,加上凹凸有致的身材,絕對有令男人為她拚命的潛質。
齊風一見到她,身上的那股淩厲之氣瞬間消散,眼神也溫柔起來,“婉兒,你快回去,你怎麽能來這個地方!”
“這就是你從柳州搶來的小姐姐嗎?真漂亮。”蘭芷嘻嘻笑道。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瞬間就點燃了齊風的怒火,“你這鬼丫頭,休要在這裏煽風點火。”
蘭芷吐了個舌頭,怯生生的躲到梁溯寒背後去。
周圍的嘍囉們已經完全圍住了他們,隻要齊風一聲令下,此地立即就會被鮮血染紅。
但齊風遲遲沒有下這個命令,他在猶豫,現在,他已經清楚了這夥人的實力,而他的兄弟們都是與他患難與共跟著他從混亂的東境殺到這裏,好不容易才有一個容身之地。
“現在可以讓開了嗎?”韋一物冷冷道。
齊風閉上眼睛,大聲道:“都退下!”
“退不得!”齊風的話剛落音,山崖上立即出現十三道人影,黑衣黑劍,每個人的臉上都蒙著黑布,“你若是退了,便是與劍宗為敵!你最好想清楚!”
韋一物怒道:“原來是你們!”
“當然是我們!”十三人從山崖上躍下,踩著樹冠落在地上。
韋一物怒極而笑:“你們充其量不過是劍師,居然敢一再挑戰我這個少劍主的威嚴,今日我就要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劍法!”
十三人中傳出一道低沉的笑聲:“很可惜,我們已經接到掌門大劍主的飛鴿傳書,即日起,韋一物若是再執迷不悟,將免去劍宗少劍主之位!”
聽到這句話,韋一物愣在當場,“你說什麽?”
“我說的很清楚了,少劍主大人,若是你不配合我們的行動,將會被視為執迷不悟!”
所有的聲音都沉寂了,隻有韋一物粗重的呼吸聲,他一直以自己少劍主的稱號自豪,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受劍聖百裏長青親自指點的劍主,也是他一步一步從靈浮山底層崛起,沒有任何人的幫助,背後也沒有家
族的助力,全憑他對劍道的狂熱走到今天!
一個人能在他這個年紀做到這一步,整個天下也數不出幾人來!
梁溯寒也頗為驚訝,“隻憑你們一麵之詞便能顛倒是非麽?”
十三暗劍中傳出得意的笑聲,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回答,韋一物雖然有少劍主之名,但在劍宗裏既沒有靠山,也沒有自己單獨的勢力,一直都是孤家寡人的存在,而他們的主人卻是這片大地上最頂峰的存在,一言九鼎,違逆他意誌的人,全都沒有好下場。
韋一物深知這道命令絕非虛妄,以陽元濟在劍宗的聲勢和地位,十三暗劍絕不敢假傳他的命令。
“所以現在你隻要斬下這個刀客的人頭,你依舊是靈浮山上的少劍主!”陰沉的聲音咄咄逼人。
在場的三個男人都被逼入了絕境,韋一物若是不殺梁溯寒,就會被劍宗拋棄,齊風若是退走,從此也會成為劍宗的敵人。
而梁溯寒早就是劍宗的眼中釘肉中刺,事實上,韋一物對這個刀客充滿了男人間的惺惺相惜之情,他隻是希望梁溯寒能棄暗投明,但是現在他所作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少劍主意下如何?”此刻他們已經覺得勝券在握,在他們眼中,沒有人敢違抗大劍主的命令,特別是韋一物這樣沒有根基與勢力的人。
韋一物臉上的肌肉迅速的抽動著,每個人都會麵臨最艱難的抉擇,走錯一步,將會萬劫不複!
以權勢不能直接殺人,卻可以誅心!
“你們劍宗行事就這麽霸道嗎?”蘭芷一臉怒氣道。
隻是這聲音在大庭廣眾之下顯得太過單薄。
梁溯寒歎了口氣道:“你們想要我的命,為何不自己來拿?”說完,便橫刀贏了上去,本能裏,他厭惡這種陰謀與詭計,但世上的事往往並不會如此單純。
十三暗劍裏衝出兩人,一左一右,夾攻梁溯寒。
今日之梁溯寒已非昨日,百式刀法如雷霆綻放,兩名暗劍在接觸的瞬間就被完全壓製,無論他們的劍法有多麽的詭譎,都像是被暴露在陽光之下的白雪,瞬間消融。
其他幾人麵麵相覷,不敢想象隻是短短幾日間,這刀客又進步了許多!心中均在暗想,此人若是不除,異日必為劍宗大患!又有五名暗劍加入戰鬥,如此一來,梁溯寒以一敵七,就算他的刀法再強悍,也架不住這麽多人的圍攻。
“韋大哥,你幫幫梁大哥啊。”蘭芷間梁溯寒陷入危局,立即向韋一物求助。
旁邊的女人卻顫抖著聲音道:“郎君、我們一起、隱居好不好?”她沒有太多的渴望,隻希望能與愛郎長伴一生,這江湖於她而言實在太過凶險。
齊風的麵露苦笑,得罪了劍宗,他們二人能逃到哪去?
韋一物臉上的神情漸漸平靜,眼神中多了幾縷殺氣!
一個天命強者被逼到這個份上,何其悲哀!
他忽然仰天狂笑笑起來,整個山穀都在回蕩著他癲狂的笑聲,“好個劍宗,好個陽元濟!我,韋一物今日便棄了這少劍主之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