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 赤猇
猿兵像是早有準備一般，蜂擁著包圍他們。
蘭芷緊張的抓緊梁溯寒的手臂。
猿三通站在巨鷹上俯視他們，“四大王這是做什麽？難道我風雷崖有什麽招待不周之處嗎？”
雲螭怒道：“我想做什麽，還用你來管嗎？”
猿三通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的老態一掃而空，“四大王想做什麽老奴當然管不上，但如果四大王叛逃，那就另當別論了。”
“猿三通，你汙蔑人的時候，能不能換一個好點的借口？”身陷重圍，雲螭反而鎮定下來，嘲諷著猿三通。
猿三通道：“四大王說笑了，老奴不過是風雷崖上一老奴，不敢汙蔑四大王，也從未想過汙蔑誰，眼下中土即將大亂，大殷崩潰在即，正是我地族崛起千載難逢之良機，大大王前些時日已經下了嚴令，泄密者死！四大王敢說沒有將我族之機密泄露給這兩人族？”
梁溯寒和雲螭心中俱是一震，這猿三通顯然是有備而來了，梁溯寒對雲螭有救命之恩，雲螭向來偏向人族，不讚同和恨天澤聯合，三人深夜潛逃，說沒有勾結，誰也不會信。
這條毒計的時機把握的太精準了，雲螭百口莫辯，而且他也的確泄露了風雷崖和恨天澤將要聯合的機密之事，在他看來，梁溯寒不過是人族中一化境刀客，無關痛癢，卻被猿三通抓住了致命的弱點。
巨鷹背上忽然一道紅光閃動起，赤猇的身影漸漸顯露出來，臉上帶著一絲驚訝，“四弟，你為何如此？”話剛說話，便是一連串急促的咳嗽。
接著東西南北，四麵八方，五道人影顯形，有的喊四弟，有的喊四哥，有的一臉幸災樂禍，有的一臉痛惜之色。
梁溯寒和蘭芷兩個人族像是被圍困在一群猛獸中間的綿羊，滔天的凶獸氣息壓下來，讓他幾乎站不穩，以往有四靈珠幫他抵擋這種與生俱來的恐懼，而現在，四靈珠沉寂無聲。
蘭芷更是瑟瑟發抖。
這是一個精心準備的圈套，雲螭苦笑道：“事到如今，我隻問大哥一句話，大哥相信小弟麽？”
赤猇道：“你我幾百年的兄弟之情，我如何信不過你？”
西北角的一人道：“此事關乎我地族萬年大計，豈可因小失大？”
南麵一人道：“老二你什麽意思？難道要大哥大義滅親不成？那不如你先來滅了我！”
東麵一女聲傳來：“哼，老二早就跟恨天澤的人連成一氣，巴不得我們幾個早死。”
西北角之人怒道：“放屁，老三老五，你們兩個一向和老四穿一條褲子，現在來教訓老子老了。”
“夠了！”巨鷹之上聲如雷霆，天地都為之一震，那巨鷹似乎也承受不住如此威勢，直接墜落下來，漫山遍野的聲音全都消失，猿兵們瑟瑟發抖，身體低伏下去，就連大樹也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按壓著。
“我還沒有死！”赤猇雙目猩紅，一一掃過在場幾人，特別是西北角的那人，此人赤著上身，古銅色肌肉像樹根一樣虯結著，太陽穴暴突，兩眼血紅，迎著赤猇的目光不肯退讓。
赤猇從墜落的鷹背上緩緩落下。
每支狼群的狼王衰弱之後，總有新的雄狼躍躍欲試。
猿三通用更加謙卑的聲音道：“諸位大王，我風雷崖今後走向何方，那是今後之事，但眼下要處理的是這兩個已經知曉我族秘密的人類！”他故意不提雲螭，隻要這兩個人類被定罪，雲螭也會被拖下水。
眾目睽睽之下，就算赤猇想偏袒雲螭，也會顧及三分。
“四弟，你還有什麽話說？”赤猇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殺氣，他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這對他來說絕對是恥辱，凶獸群落其實和野獸群落差不多，靠的是實力來維持自己的地位，而不是脆弱的兄弟之情。
雲螭也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或許他能免一死，但梁溯寒和蘭芷絕無幸理！“我剛才說了，大哥相信小弟麽？”
所有的爭執又回到最初的原點。
“你叫我如何相信你？”赤猇望著雲螭道。
西北角的老二道：“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麽？老大若是下不了手，不妨讓我來！”
赤猇冷冷道：“我讓你說話了嗎？”
老二身形一晃，人忽然就出現在赤猇麵前，兩人間隔不足三尺，“大哥若是這麽處理事情，請恕小弟不服！”說完又對著漫山遍野的猿兵和大小頭目大吼一聲：“你們服嗎？”
猿兵們沉默不語，但確有一半的小頭目舉起了手中的武器，“不服！我們不服！”
剩下的一半頭目麵麵相覷，不明白事情怎麽會發展道這一步。
赤猇眼中的猩紅像火焰一樣燃燒著，臉上卻是冷笑：“老二，不，青兕，你等這個機會很久了吧？”
青兕大義凜然道：“大哥怎麽說這種話？大哥身體有恙，正需好生休養，風雷崖的事今後就不勞大哥煩心了，小弟一定會將風雷崖發揚光大，也會讓我地族重新回到萬年之前的風光！”
無論是人族還是凶獸，這種篡位之事司空見慣，但在凶獸群落中，更加肆無忌憚，二大王青兕發聲之後，其他的五個大王包括雲螭在內，全都寂然無聲，這是凶獸的傳統，族群中發起挑戰，其他人不得幹預。
事情發展道這一步，反而令梁溯寒感到驚訝了，再看猿三通，這個老家夥一臉的謙卑，仿佛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隻是梁溯寒看著他那張老朽而陰險的臉，忽然想到，莫非這是一石二鳥之計？自己隻是他整個計謀的起點？
赤猇大笑起來，“好，好，好，聽說你最近大有長進，我這個做大哥的就來領教領教。”
雲螭急忙道：“大哥……還需三思，這場挑戰本就不公平，不如等大哥的病痊愈之後，再戰不遲。”
青兕冷笑道：“老四，你這就不對了吧？我族向來強者為尊，大哥不行了，就應該由我來，你現在應該討好我一下，說不定等下我會放過你，還有你的那兩個爬蟲朋友！”
雲螭道：“你這樣勝之不武，如何服眾？”
青兕道：“大哥的病不是一日兩日了，而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若不抓住，難道我族要窩在這方寸之地再等一萬年嗎？”
這一次就連那些匍匐的猿兵們也一起跟著吼叫起來，整個蒼橫山呼聲震天，山中的飛禽走獸都驚恐逃竄著。
雲螭麵色鐵青，正因為他們在這風雷崖中坐井
觀天了幾百年，已經不知道外麵發生的變化，人族比晚年之前更加強大，而他們凶獸一直處於紛亂之中原地踏步，戰爭一旦被挑起，也許短時間內，凶獸能殺的凡人屍橫遍野，但人族的強者必會聯合起來同仇敵愾，那個時候，便會是凶獸一族的末日！
最重要的是，凶獸和人族還有更強大的敵人在虎視眈眈！很多人族的強者早已將視線轉移到這個更強大的敵人身上。
他很想大聲說出心中所想，但卻深知自己這幫兄弟的脾性，他們已經完全被挑動起來，絕不會因為自己的隻言片語而回心轉意。
“老四，你先退下。”赤猇的語氣溫和了幾分。
南麵和東麵人影一閃，一左一右出現在雲螭身邊，左邊之人身形矮小，像個侏儒一般，麵紅如火，右邊一人身材婀娜，高鬟雲髻，媚眼如絲，一身綠色長跑隻裹著半個身軀，露出肩膀大片雪白肌膚和一條長腿，見梁溯寒看著自己，順便拋了一個媚眼過去，倒鬧得梁溯寒一陣麵紅耳赤。
青兕身邊也出現了兩個人，一左一右，一個身長如竹竿，一個胖如圓球。
青兕大剌剌道：“怎麽，老四也想爭一爭這風雷崖的大位？”
雲螭深吸一口氣，和身後兩人一起後退。
青兕哈哈大笑道：“這才像話嘛，大哥請！”
到了這個關頭，青兕反而變得客氣起來。
然而赤猇一陣猛烈的咳嗽，本來健壯得身軀在這咳嗽聲中漸漸佝僂下去，全身的氣勢也很快消沉下去。
還未開始，似乎勝負已分。
青兕笑得更燦爛了，赤猇統領風雷崖近千年，威信早就深埋進每一頭凶獸的心中，而現在，他卻如此虛弱，很多支持他的凶獸悄悄的移動了腳步，站在青兕一方。
青兕得意的舉起簸箕大的拳頭，無形之風縈繞其上，拳頭下是赤猇還在咳嗽的身體。
這樣的場景，青兕夢想過無數次，等待了幾百年，現在終於出現了，他怎能不激動萬分，手上沒有半分憐憫，重重的朝赤猇的頭上砸下去。
沒有任何招式，隻有純粹的力量，青兕拳頭下的空間都被撕開了。
猿三通忽然大吼一聲，“當心！”
拳頭下的赤猇忽然抬起頭，將嘴張大到不可思議，嘴中黑光流溢，青兕的整個拳頭都沒入其中，黑光沿著青兕的手臂向上漫延，很快青兕的整條手臂都消失了。
沒有血花飛濺，沒有骨肉紛飛，完全消失，就像他的身軀上沒有長出過這條手臂。
青兕整個人都愣住了，忘記了疼痛，仿佛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赤猇合上嘴，整個人的氣勢忽然暴漲起來，盯著青兕道：“你太嫩了，你以為有燭陰的暗中支持，就能夠挑戰我？現在你要為你的無知付出代價！”
劇痛忽然在青兕身軀上爆發，他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臉上都是冷汗，卻咬牙一聲不吭。
赤猇伸出一隻手，手心裏黑光漫溢，“我們的兄弟已經做到頭了。”
青兕呆呆的站在那裏，完全沒有反抗之力，但就在這個時候，一人大笑起來，“赤猇大王果然還是千年之前的赤猇大王，一點沒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