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綠綠綠綠
第114章 綠綠綠綠
正所謂“人如其名”，青山洞也對得起它的名號。
大片大片的綠映入眼簾，鮮嫩的、深邃的、幽青的……
這世界上所有的綠色或許都能在此處找到，它們在陽光之下散發出誘人的美。
“好漂亮啊，”這綠色似乎有魔力，我的腿緩緩移動，想朝我最心動的那抹綠移動。
“快閉眼！”剛邁出一步，閻王突然拉住我的手，將另一隻手覆蓋在我的眼睛上。
黑暗降臨，我才意識到眼睛早就不堪重負，刺痛難忍。
“怎麽回事？”
空明月的那些弟子似乎沒來得及閉眼，“我的眼睛怎麽了？”、“門主，我好像看不見了”，這類話此起彼伏。
“我們怎麽了？是又中毒了？”我問閻王。
“不，這裏是陷阱。光照在綠色上，如果一直盯著看，眼睛便會暫時失明，若是看得太久了，眼睛便會廢了。”
這病症聽著耳熟，怎麽像是雪盲症？
空明月不知道做了什麽，顯然四周的光線亮度降了下來。我聽見她說，“你們坐地運氣，切不可睜開眼睛。”
我想到另一人，大喊，“奶奶，奶奶你在哪裏？你還好嗎？”
“晴晴，奶奶沒事。”聽聲音，奶奶似乎就在我附近，但她的氣息明顯急促了不少。
過了許久，閻王放在我臉上的手終於移開了，我這才看見一大片黑紗罩在我們的上空。
太陽光從細細密密的孔洞中泄進來，照在我之前喜歡的綠色上，誰能想到這綠是用來殺人的。
我擔心奶奶，連忙跑到她身邊看她，卻發現她視力還未恢複如常，我拿著手在她麵前揮舞兩下，卻看不到她眼珠子轉動，“奶奶，你可看得見？”
“晴晴……”奶奶試探著伸出手，在空中撲空兩次才握住我的。
“這樣下去不行，奶奶，我帶你去醫院。”
我想扶奶奶出去，空明月卻攔住了我。
“你什麽意思？我奶奶好歹之前也是你師姐，你不念及舊情，也要看看她現在是什麽身體狀況吧？”奶奶是我的逆鱗，我暗暗握緊了拳頭，若是空明月敢不放人，大不了我就打一架。
“晴晴，”空明月沒說話，喊我的人卻是奶奶，“不用擔心我，我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就好，你們先去，蘭草花等不得。”
“奶奶！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顧著那盆破花！”
話音剛落，現場的氣氛顯然緊張起來，那些弟子雖和奶奶一樣沒有完全恢複視力，但是各個手中執劍，毫不退縮。
奶奶出來打圓場，“晴晴，你忘了我說過的？是我辜負陰陽派在先，守護蘭草花本就該是我的責任。”
責任！責任！奶奶到底還在夾縫中平衡陰家和陰陽派多久？
我不願意退步，僵在中間，但是奶奶罕見地動了怒，“晴晴，我時日無多了，若我說取回蘭草花是我最後的心願，這你也不願意嗎？！”
奶奶哪對我說過這麽重的話？我的眼眶倏地就紅了，要不是不想被空明月看輕，眼淚此刻必定落下來，“奶奶……”
“你要走，就一個人走，我去取花。”奶奶鬆開我，兩隻手在空中摸索，小心翼翼邁出步伐，她心意已決，我再固執又有什麽用？
我蹲下身子抱起這個小老太太，小心將她放在平坦處，抹了抹眼角，“奶奶，你就在這裏等著，我一定把花帶回來。”
奶奶像個孩子吃了糖一般笑了，“我就知道，晴晴最乖最懂事了，”奶奶摸著我的頭，“你啊，對待敵人就不要這麽衝動了，萬事小心。”
奶奶又趴在我耳朵邊說悄悄話，“明月不是壞人，你多幫襯她，也幫幫奶奶，蘭草花是鎮派至寶，決不能丟。”
空明月挨個查看了弟子們的情況，帶來的人裏隻有兩人沒中計，留在這裏等她們恢複是不可能了，空明月當機立斷，“你們兩個和我走，其餘人全部留下。”空明月讓我和嚴羅隨她去，但弟子們不願意。
“門主！”
“顧好你們的命，包括她的。”空明月一貫說一不二，她的話裏沒說這個“她”是誰，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誰。
決定好一切後，空明月又將她召喚出來的這個黑色罩子加了幾層結界，她扔給我和閻王兩條同款黑色長布，讓我們覆在眼睛上。
她說，“這地方有些詭異，綁緊了，你們等下要是被落下，我不會送你們回來。”
閻王拿過長布替我係緊，他打了個有些結實的結，我的眼睛剛剛好能透過這布的細孔看見前方的路，不如以前方便，但好歹能保住我的眼睛。
我側臉去看閻王綁在臉上的黑布，也不知道是不是視力弱化之後直覺會更強，這張藏在黑布之後的臉既陌生又熟悉，我下意識將心裏話說了出來，“你們……真的很像。”
閻王反問，“你們？我和誰？”
這話說出來太尷尬，我一時之間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好在空明月催著我們速度快點，我一溜煙就跑了。
可我的思緒並未落荒而逃，我想起閻王之前說過的話，直覺或許是最真實的。
我打定主意，這次回去一定要想辦法摘下閻王的麵具。
等走出這裏，我才能看到青山洞全貌。
除去綠草綠葉綠樹，越往前走，色彩漸漸豐富起來，景色不再單調。
這裏像是未開發的原始森林，高大的樹直衝雲霄，看不到頂，可清麗的小花又小得可憐，花蕊不過小拇指蓋大小，要不是有蜜蜂落在上麵吸花蜜，我還很難發現。
前行的路隻有一條，有著被人踩過的痕跡，像是故意留下的，不管前方是陷阱還是驚喜，我們都決定順著這條路走下去。
可三人同行有些尷尬，不過感到尷尬的隻有我一人，閻王和空明月都淡定極了，沉默地走了半個多小時，我實在忍不住了，挑起話題，“空門主，你知道蘭草花在哪裏麽？我們都走了這麽久了。”
“蘭草花有異香，隻有陰陽派的人能聞到，剛才一路走過來，都沒聞到花香味，一定還在前方。”
這人語氣冷淡，氣氛又冷淡下來，我搓搓手臂，罷了罷了，大不了就是假裝自己是個啞巴。
可空明月反倒是第一次說起閑話，“你奶奶……她和陰鹿在一起時過得怎樣？”
爺爺在我出世前就去世了，我老實回答，“這我不知道，我沒見過爺爺，”想了想又補充說，“但是奶奶總在我麵前提起爺爺當初的事，每年清明都記得給他做喜歡的菜，還有我爸爸、姑姑，他們之前也總說爺爺的好話，能誇讚一個去世的人，我相信爺爺一定是一個很棒的人，和奶奶感情極好。”
“你這張嘴倒是和陰鹿一樣能言善道。”
這話不真誠，但空明月那張嘴又說過什麽好聽的話呢？更別說是在爺爺這件事上了。
“可他死了，她都不願意回來……你奶奶錯了，大錯特錯，她這個錯誤要用一輩子償還。”
“喂！你別以為你是長輩年紀大我就不敢罵你，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奶奶的選擇已經說明了一切！”
“庸俗之人的庸俗想法。”
“你高尚，你了不起！但是事實不可能改變，奶奶是我的奶奶，不是陰陽派的大師姐。”
這話似乎觸及了空明月的逆鱗，她停住腳步，手中提著劍，冷冷看著我，傻子都能看出來她眼中冒著殺氣。
一直沉默的閻王適時擋在我和空明月中間，替我擋去了對方視線。
等了半天，空明月冷哼一聲，走遠了。
我拍拍胸脯，伸出腦袋看，可那女人又猛地回頭，我不甘示弱，盯著壓力瞪了回去。
我以為她還想再打一架，卻聽到她說，“蘭草花就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