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計中計
第141章 計中計
人在癲狂的時候，最明顯的表現便是話多且目中無人。
黃琅身後的惡鬼們麵目猙獰，他自己的五官也扭曲變了形，看久了會恍惚，這成百上千張臉是不是同一個人的。
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思緒也隨著呼吸變得清晰起來。
方才青山洞主並沒有惡鬼傍身，和他交手的時候也沒有看出來他的能力相比上次有多大變化，甚至還有癲狂的傾向，而我就算有太祖爺爺的幫忙，將伏鬼術提升至了第九章，但能殺掉青山洞主還活了下來，少一分運氣都不行。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琅想必能帶給我一個答案。
“我的力氣已經全部用光了，身上也到處是傷，跑也跑不了，現在你能說兩句真話了吧。”
“陰晴，你能活到現在倒出乎我意料。”黃琅一躍跳上之前青山洞主坐的寶座之上，眼睛看著天，鼻孔朝著我。
“我也挺意外，按照你原先的計劃，我應該和老狐狸同歸於盡才對，你將我帶來，就是為此吧。”
“你真是比以前聰明多了，想當初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還傻乎乎地隻會裝瘋賣傻呢。”
“再聰明也不會知道你為什麽要殺老狐狸，又為什麽不自己殺，你之前百般藏拙，忍辱負重，還不斷在我麵前賣慘，總該有個理由吧？”
“理由？還能有什麽理由比恨更站得住腳？！”黃琅的表情又扭曲起來，似乎回想起什麽不好的過往，那源自心底的恨意藏不住，也不必再藏了。
“你恨青山洞主。”我肯定這個事實。
“不止是這隻老狐狸！還有你的好祖先，陰鶴！”
我搖搖頭，關於陰鶴和黃琅之間的故事，全是黃琅一人告訴我的，從我的角度來看，陰鶴待他不錯，而且後來陰鶴能聽黃琅的話堅持去弑天，說明陰鶴是信任黃琅的，可黃琅對陰鶴全是恨意，或許問題就出在青山洞主身上。
“你之前給我說的化人形、被虐待、又被收為徒弟，這裏麵有幾分是真的？”
黃琅說，“你放心，這些全是真的，我吃過的每一分苦我都記得，隻不過我沒說完而已。”
我沉住氣等他的下文。
“陰鶴弑天出事之後，是我最先找到他，我本可以帶他回來，但我轉念一想，要是我真帶他回去，豈不是要伺候兩個病秧子？結果莫名出來個人，把陰鶴帶走了，正好稱了我的意。”
他說的一定就是鯤了，鯤那時長相和如今完全不一樣，後來幾次交手中黃琅沒認出鯤來也正常。
“所以，你後來回去告訴老狐狸陰鶴死了？”
“不，我隻告訴他陰鶴想臨陣脫逃，老狐狸自己卻以為陰鶴發現了他的計謀，要我立刻帶著他離開青山洞，避開一陣子，等他後來回過神來，才想明白以陰鶴的凡人之軀又能承受得了多久，於是我們又回去老地方。”
原來如此，難怪我第一次見老狐狸時，他便以為我是來報仇的。
“後來，你就拜在老狐狸門下。”
“嗬，說得好聽是拜在他門下，誰又知道他是抽了我的三分魂，以此來逼我為他找藥！”
三分魂？！想起剛才黃琅啃咬老狐狸屍體的樣子，難不成他是在吸魂？
“三分魂被他抽走，我隻能聽令於他，我無數次想過要殺了他，取回魂魄，可那老狐狸狡詐，在我身上下了咒術，我殺不了他！”黃琅慢慢將手握成拳，“自己的命被捏在別人手上的感覺，你可嚐過？”
不難想象黃琅當初有多麽痛恨老狐狸，否則他不會在後來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我，他想讓我記住的恨意，就是他曾經忍受的。
“但這恰恰給了我另一個機會，我能接近老狐狸，從他身上偷學更多東西，被收了魂之後，我修煉比從前更難，我的每一根尾巴都是全身筋脈寸斷再接上之後才長出來的，我這輩子吃過的苦，你們從來都沒吃過！”
黃琅已經深陷痛意與恨意交加的境界，我抓緊機會追問，“所以你打算複仇，可我不明白，為什麽會選擇陰家？以你蠱惑人心的本事，找誰都行，而不是等這麽久。”
“答案這不是顯而易見嗎？當然是因為你們陰家欠我的！陰晴，別用這種眼神瞪著我，要怪就怪你的老祖宗陰鶴，更重要的是，隻有陰家才會伏鬼術，既然是報複，當然是讓仇人怎麽恨怎麽來，能讓老狐狸死在自己創造的伏鬼術手上，有什麽比這更有意思的事？哈哈哈！”
黃琅的確是瘋了，瘋得徹底，“你從什麽時候盯上我的？”
“不不不，陰晴，我一開始可沒注意你，而是陰青鬆。”
“這和我爸有什麽關係？”我疑惑。
“怎麽沒關係？陰鶴走後，有一段時間我還真以為他死了，後來要不是發現了他二兒子的蹤跡，我也許就放棄這個計劃。”
二兒子？那個所有人都不知道姓名的人？
黃琅笑得狡黠，“沒錯，陰狸，當初戰亂，他為了私欲叛逃去了海外，又為了活下來想賣掉伏鬼術，這事恰巧被我知道了，我成了他的買家。但是陰狸狡黠，想從他嘴裏套出來實話，可不是容易事，他倒是你們陰家難得出的心機人。”
這話看似是褒獎，實則為貶低。
“不過，我黃琅又是誰，我終於知道了陰鶴的去向，隻是去晚了一步，沒找到他人，後來許多年裏，我時不時聽說了陰氏伏鬼術的事，但總也找不到人，我想是陰鶴有訓，陰家後代不得太過張揚。可是呀，陰青鬆不一樣，他為了調查清楚天罰，四處結交好友，這風聲一不小心又傳到了我這裏。”
我媽當初說我爸總在外麵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常年不回家，但我從來沒想過會是黃琅這類人。
“你爸既然好奇，那我便透露一些消息給他，隻需要一點點，他便會拚了命的去尋找真相，我按部就班地布局，眼看著馬上就要成功了，結果，你爸死了！”
黃琅戳中了我的傷心事，他並非懷念老友，隻是遺憾自己的複仇又落空了。
“少來侮辱我爸！”我冷冷道。
“哈哈哈，陰晴，以你爸的天賦還輪不到我來侮辱，他本事不夠，但勉強有點腦子，不然我還真不會在他身上費心思，可沒想到他死了，還瞞了我你姑姑的去處，好在啊，老天憐我，讓我知道了你的存在，陰晴，你可知道我什麽時候認識你的？”
我悶著不說話。
“嘖，真沒意思，我可是在你爸葬禮上發現你的，你血脈裏潛藏的天賦遠遠超過了你爸，卻被人封住了，我試了很多方式想解開，始終未能成功，我隻好選擇等待，直到你快畢業時回了渡河村，我用法術試探你，終於發現你的天眼要開了！”
一切的一切都串了起來，我想起我在渡河村祭拜時，曾在祖宗的牌位上看到過一抹白色的影子，那一定就是黃琅說的試探。
原來，命運很久以前就暗示了一切，可我，現在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