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人心不足蛇吞象
第89章人心不足蛇吞象
洞中很黑,看不到外麵的光景變化,對時間的感知慢慢消失,極度的恐懼之後,隻剩下冷,像是置身冰窟。
容音惦記著謝煜安背上的傷,想要幫他搓手取暖,剛碰到他的手就聽到謝煜安說:“你的體溫太低了,不要在這兒坐著,動起來。”
容音的反應有點遲鈍,下意識的問:“什麽?”
謝煜安把她拎起來,沉沉命令:“走。”
容音乖乖往前,剛走了一步發現謝煜安揪著她的後領。
“原地走。”
“哦。”
原地走了一會兒,容音的四肢暖和了些,腦子也跟著活泛起來,她偏頭問謝煜安:“夫君,你還好嗎?”
洞裏黑黢黢的,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也還是什麽都看不到。
雖然那些殺手是衝著謝煜安來的,但如果謝煜安拋下她不管,根本不會受這麽重的傷,謝煜安如果因此出了什麽事,容音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在你眼裏,我就這麽弱?”
他又不是那些養尊處優的世家子弟,他在營中待了十多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無數次,若是這麽容易死掉,未免叫人貽笑大方。
容音連忙說:“我不是覺得夫君很弱,隻是這裏還擺著好多屍體,我很害怕。”
唯有確定謝煜安不會有事,她才能有一點安全感。
謝煜安沉默,過了一會兒說:“我不會有事,不用害怕。”
他的語氣很平靜,卻讓容音整個人都安定下來,她突然明白曹青之前辯駁不過的時候為什麽總會看謝煜安了。
他是三軍統帥,隻有他沒有倒下,鎮南軍就不會輸。
容音的體力不行,走累了就停下來歇一歇,等冷到受不了再繼續走,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上方傳來呼喊:“侯爺、夫人,你們在嗎?”
是曹青!
容音一喜,想要說話嗓子卻幹得發不出聲音,謝煜安淡淡的說:“上麵有痕跡,不管有沒有回應,他們都會下來查看情況。”
說著話,謝煜安撕下衣擺把容音的眼睛蒙上,容音不解:“夫君?”
“在昏暗的環境待的時間太久,不宜馬上見光。”
容音便不動了,乖乖讓謝煜安把自己的眼睛蒙上。
上麵扔了火把下來,然後是曹青帶著人下到洞裏,看到滿地是的屍體,曹青的臉沉了下來,快步來到謝煜安麵前問:“侯爺,沒事吧?”
“沒事。”
上麵的人放下繩索,謝煜安把繩子係在自己身上,攬著容音慢慢上去。
齊王發現情況不對就派人回城傳了消息,還帶了幾個禦醫和醫女到營地,營地的守衛也都換成了禦林軍。
容音隻有一些輕微的擦傷,禦醫看過以後拿了一盒藥膏給她,在看到謝煜安背上的傷後,倒吸了一口冷氣。
“侯爺怎麽傷得這樣重?”
容音連忙說:“夫君是為了保護我,掉下山洞的時候,在洞壁上磨的。”
傷處沾了不少泥沙,清理起來有些麻煩,醫女進進出出,端了好幾盆血水出去,禦醫累得滿頭大汗,謝煜安卻一聲沒吭,好像受傷的人根本不是他。
上了藥包紮好,禦醫細細叮囑,讓謝煜安最近傷口不要沾水,也不要用力,藥每天都要換,免得感染發炎。
謝煜安沒把這點傷放在眼裏,聽的也不認真,禦醫瞧著有點生氣,容音適時說:“這些我都記下了,還有別的要注意的嗎?”
禦醫又說了一些要忌口的食物才帶著醫女離開,齊王緊跟著進帳,問謝煜安:“動手之前你有審問過那些人嗎?”
齊王的語氣很不好。
暗殺謝煜安的是他的護衛,如果謝煜安真的被殺,他說不定會被扣上謀逆的罪名,幕後之人用心實在險惡。
謝煜安不答反問:“動手的是你的人,你沒有查到線索?”
這話聽起來挺不敬的,齊王的臉色越發冷沉,他沒有衝謝煜安發火,冷冷的說:“這就是問題所在,他們是本王的人,但本王根本查不到他們是什麽時候被人收買的。”
此次春獵是為了遴選,為了不受那些世家大族的影響,這些世家子弟都沒有帶小廝,隻有他的護衛隨行。
這些護衛都是齊王從漠北帶來的,基本都是他的心腹,他們卻被人收買暗殺謝煜安,那以後這些人會不會被收買來暗殺他?還是說這些人其實都是幕後之人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齊王原本隻是因為謝煜安那封信回京,想要整頓一下朝中綱紀,這次的事卻讓他感覺危機四伏。
他到底不是太後親生的,又一直待在漠北,如今天下安定,武將的存在就顯得不是那麽重要了,謝煜安可以被取代,他又如何不能被取代?
“哦。”
謝煜安漠然的應了一聲,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幕後之人既然敢動手,必然不會留下把柄讓人查到,畢竟他們又不是鳳佑麟這種沒長腦子的蠢貨。
齊王因為謝煜安的態度皺了皺眉,沉聲說:“這件事查不出真凶,本王難辭其咎,就算不被問罪,隻怕也不能在瀚京久待,要提前回封地了。”
春獵是齊王提出來的,雖然孝昭帝也支持他這麽做,但出了這樣的事,朝中討伐他的官員不會少,為了服眾,孝昭帝隻能讓齊王早點回封地。
如此一來,齊王就不能插手軍糧之事了。
“煜安,你信中所言之事鎮南軍人人都知道,他們都敢對你下手,軍中那些將士又該如何自保?”
齊王越說越氣惱,額頭的青筋都鼓跳起來,若是有人敢克扣他手下將士的糧餉,他定要把人揪出來,把所有酷刑都用上,讓那個人生不如死!
謝煜安垂著眸,淡淡的說:“他們這麽做,無非是想掩蓋真相,隻要無人去探尋真相,他們也就不會再做什麽了。”
“你怎知他們不會?”齊王反駁,“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日後隻會貪求更多,到時候又會有不計其數的將士被葬送性命,你我明明知情卻袖手旁觀,也是間接的殺人凶手!”
齊王的聲音越說越大,最後幾乎是在怒吼。
謝煜安屈著一條腿坐在床上,骨節分明的手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膝蓋,輕笑著說:“無妨,我現在殺的人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