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謝煜安醉了
第162章謝煜安醉了
“時辰不早了,內子餓了。”
氣氛僵持到極致的時候,謝煜安話鋒一轉,說了句毫不相幹的話。
漠崢連忙起身吩咐開宴。
天氣雖熱,桌上也隻上了幾個涼菜,漠崢吩咐後,才陸陸續續上熱菜,葷素皆有,每一樣菜色都很好看,便是在瀚京,也算得上是豐盛。
上菜的過程中,還有人送來了大桶冰塊,沒一會兒,屋裏便明顯涼快下來,容音忍不住問:“今年暮春就熱起來了,而且一直未曾下雨,連戶部都說今年冰塊告急,隻能緊著宮裏使用,這些冰塊是從何而來的?”
昭陵製冰由來已久,但普通人家,便是有能力建冰窖,能儲存的冰也不多。
漠崢又多看了容音一眼,笑著說:“戶部曾在拱月縣開設冰窖儲存冰塊,因城門封鎖,冰塊無法運入城中,如今還剩了許多在窖中,我們這些粗人熱點也沒什麽,二位夫人若是喜歡,隨時都可命人去取,那些冰塊應該夠二位夫人用很久了。”
原本供應給皇室的冰塊如今隻給容音和蕭歆妍用,當然可以用很久了。
但戶部既然缺冰,在封鎖城門之前,應該會提前把拱月縣的冰全都運入城中,絕不會遺留在此,除非在拱月縣負責供冰的人故意欺瞞,把冰留在了這裏。
容音心中已有判斷,麵上歡喜道:“這可真是太好了,我這個人最是怕熱了,今年這天兒真是一日熱過一日,我都好些日子沒有睡過囫圇覺了。”
容音說完又問:“不過昨日來的路上,我看到沿路的村莊一個人影都沒有,像是荒廢了,我們這麽多人聚在這裏,可有足夠的糧食和水?”
“當然有,”漠崢毫不猶豫的回答,“去年和前年,拱月縣的糧食收成都很好,縣衙倉庫儲存著好幾千石糧食,縣中百姓也都有風幹獵物的習慣,今年為了給太後賀壽,我們舉縣中百姓之力,攔河築壩,修築水庫,便是今年一年不下雨,吃喝也是不愁的。”
既有存糧,又有蓄水,這些人的計劃當真是縝密極了,可是他們在上遊攔河築壩,下遊的百姓該如何應對旱災?
而且,今日出行,街道兩側除了穿著甲衣的將士,連一個百姓都看不到,這縣城裏的百姓都去了什麽地方?
容音心底有些不安,麵上笑開,對謝煜安說:“夫君,這裏有吃有喝,還有大夫可以幫你治傷,真是太好了。”
容音表現得很天真,完全是一個深閨婦人該有的表現,蕭歆妍蹙眉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漠崢誠懇的說:“我等都是追隨侯爺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絕不會做任何傷害侯爺和二位夫人的事。”
蕭歆妍無法反駁,漠崢拍了拍掌,樂曲聲響起,隔壁房門打開,幾個藝妓唱起曲兒來,樓下眾人跟著放鬆,開始享用美食,不一會兒,一個人上樓來給謝煜安敬酒。
他的膚色很黑,右手手掌被人斬斷,隻能用左手拿杯子,進屋後,他筆直的來到謝煜安麵前跪下,沉聲道:“右參軍李護拜見侯爺,大前年大雪封山,屬下和侯爺被敵軍圍困,屬下為侯爺擋了一刀,痛失右掌,侯爺為救屬下,背著屬下在雪地走了三天三夜,今日能與侯爺再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此人的身形高大,聲音也粗莽震耳,隻是往那兒一站,就很有威懾人的氣勢。
謝煜安沒有說話,端起酒杯示意了下,便仰頭一飲而盡。
李護下樓後,又有一個駝了背,頭發花白的老者上樓來,他緩緩朝謝煜安跪下,笑眯眯的說:“火頭營百戶長趙老龜拜見侯爺,侯爺投軍第一日,來的就是火頭營,別人都瞧不上火頭營,覺得我們是隻會顛勺切菜的廚子,但侯爺有血性,來火頭營不過一年,就立功在軍中出了名,被調到別處去了,但侯爺念舊,每每遇到棘手的情況,便會來火頭營讓我給侯爺烤紅薯吃,侯爺可還記得?”
“記得。”
謝煜安回答,自己倒了酒,和趙老龜碰了下杯。
接下來的是負責偵察的張武、弓箭手盧飛、信官曹旺……
凡是在樓下大廳赴宴的人,全都排著隊上來向謝煜安敬酒,他們或是幫謝煜安擋過刀,或是與謝煜安一同落入險境,亦或是見證了謝煜安如何從一個空有熱血的莽撞小兵成長為戰功赫赫的晉安侯。
這些字句,一點點把謝煜安在軍中這十餘年的光陰拚湊了起來。
最後,漠崢跪在謝煜安麵前說:“幕僚漠崢,拜見侯爺,屬下是與侯爺同日投的軍,在軍中十餘載,屬下與侯爺有過爭執,但始終都是相信侯爺的,大前年暴雪封山,朝廷的糧餉來遲了月餘,運來的還都是些難以下咽的粗糠和無法避寒的劣質棉衣,數千將士因此被凍傷落下寒疾,若非侯爺,屬下隻怕早就病亡,屬下謝侯爺的救命之恩!”
漠崢說完先喝了自己那杯酒,謝煜安沒像之前那樣一飲而盡,而是輕笑了一聲,然後腦袋一歪,手裏的酒杯咕嚕嚕滾落在地。
他醉了。
今日敬他酒的有百餘人,一人一杯,他也差不多喝了三四壇酒了,會醉也很正常,但之前他看著都很正常,最後這一杯沒能撐住,委實有些像故意不給漠崢麵子。
漠崢有些怔愣,容音連忙說:“夫君不勝酒力,醉了,漠公子快起來吧。”
容音說著起身來到謝煜安身邊,蕭歆妍也跟著起身說:“哪有你們這樣灌酒的,飯都不讓人吃幾口,要是喝出什麽問題怎麽辦?”
漠崢賠了不是,命人先送謝煜安和容音他們回去休息。
三人離開後,漠崢對著樓下的眾人說:“侯爺已答應會幫我們討要公道,大家放心,我們所求之事,不日將成!”
“侯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眾人的高呼聲中,漠崢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別人不知道謝煜安,他卻清楚的很,謝煜安就算喝再多的酒,也會繃著一根弦,絕不允許自己落入人事不省的地步。
晉安侯是打心底不想與他喝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