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另一邊有個家
一路上,蕭世子幾乎瞪掉了眼睛,西秦的繁華是他遠遠沒有想到的。
幾乎無論是城市鄉村,公交站牌處處都是,來往的馬車載著男女老幼來來往往的走著,量販在固定的地方擺盤,幾乎隔著不遠一處,就有一個熱鬧的集市。
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每個人身上穿的都是光滑綢緞,這種現象,就是這大梁這樣的強國,鄉村偏僻處都少見。
看著這些人,蕭世子在心裡倒抽了一口涼氣,邊關偏僻處,尚且如此繁華,那聖都及各個城市,該繁華成什麼樣子。
看來,西秦早已不是蕭振曦想象中的柔弱羔羊,早已成了大象了。
哼。
端坐著馬上,蕭世子思索后,得意的笑了。
這對他來說是好事,這就說明,西秦大王是有能力實現承諾的。
退一步說,西秦變成這樣,蕭振曦,有你受你的了,說不定你戰敗了,戰死了,還有我回來掌國的那一天呢!
不經意間轉頭看蕭世子得意的笑容,陸珈不著痕迹的轉回臉,不屑的笑在臉上隱隱乍現。
笑,有你笑的時候,到時候,讓你好好地笑個夠。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他們的馬匹隊伍在一個碼頭停了下來,看到眼前的一切,蕭世子幾乎是從馬上掉下來的。
眼前的一切,是他不敢想象的,偌大的港口,浩瀚的海洋,碧藍的天空,海的堤口用建築鋼筋混凝土攔住,一人高的距離,一米的寬面,不少宮人人躺在河堤上休息談笑。
碼頭中間一條三叉大路,左右通向兩邊白色牆皮二層樓的客棧,中間是一條通向正前方的寬闊大路,左右兩邊有站牌,不少馬車在碼頭站著,上上下下的商客來來往往。
沿街兩旁是一條貿易城,各種膚色的人在這裡擺著攤,攤位前的人,在用著各地方的話,流利的交談著,就連,趕車的馬車,店門口站著的小二,都在用著各種語言輪換著喊著話。
「蕭世子」遠方海上有兩艘船行駛過來,陸珈開口叫,蕭世子才反應過來轉回頭,看著前方過來的船隻,轉頭看陸珈,滿臉的疑惑「大王,這……」
「你不用怕」陸珈輕笑,伸手往船上「我陪你先去一趟」
「大王……」盧炎在一旁緊張的開口,陸珈抬手制止住,笑著轉頭看盧炎「盧督衛跟我一起去」
「是」終於放下了心,盧炎拱手,蕭世子聞言也放下了心,也跟著拱手。
淡笑,陸珈在岸上眾人的擔心裡上了船隻,盧炎帶著人跟著走上船隻,仲長繁從遠處跑過來,看著陸珈上船,急的滿頭是汗。
回身看著仲長繁的焦急,陸珈站在船頭微微仰頭,給了仲長繁一個堅定的神色,示意仲長繁回去,接著轉頭看著船下,浩瀚的大海,碧浪翻騰。
「大王,這船是去哪裡的?」蕭世子走過來,小心謹慎的開口。
「世子想去哪裡」陸珈轉頭反問「世子要去哪裡,就去哪裡」
「去扶桑吧」蕭世子謹慎的開口,不好意思的笑「扶桑的風土人情跟我們相似,也好適應」
「……」扶著床頭淡笑,陸珈對著盧炎點頭,盧炎對著身後的人點頭,有人急急地往船的下層走,船隻改變著方向,蕭世子站在船頭看到希望一般笑著。
暗自瞥眼,陸珈轉頭看向一邊,迎著海風站著。
這個蕭世子還真是狡猾,不過這都影響不了結局,結局就是,你是哪裡來的,就得回到哪裡去。
船隻在海上行駛了一夜,天漸亮的時候,船隻鳴號,陸珈披著披風在船艙房間里出來,蕭世子也跟著出來。
隨著天漸漸地亮了,船隻在對岸的碼頭停住,碼頭岸上有一行人正在等候,看裝束也是皇室的人,陸珈上岸,客套的跟來迎接的人打著招呼,用著扶桑的語言。
當然,蕭世子是聽不懂的,只是看到對面那個接待的人,一直在對著自己禮貌的笑,蕭世子也跟著躬身笑。
接著短暫的溝通后,陸珈帶著蕭世子跟著來迎接的人,走向了離堤口最近的一個豪華的宅子里。
結實的木板門,四周是籬笆院子,籬笆牆上爬滿了藤蔓,四季常青。
推門進院子,寬大的院子中間是一處四方的小溫泉池,在寒冷的天氣里冒著白煙,正中間是連著的七間木質的屋子,走廊里擺滿了花盆盆栽,側屋旁的籬笆旁種著竹子,靠著假山。
這個住所,即使是冬天,也帶著濃濃的活力,做主要是美不勝收。
二層頭的塔尖,擺著仰躺的椅子,時時刻刻的遙望著海景,這樣的生活,豈能不讓人嚮往。
一番巡視后,約莫快中午時分,陸珈對著那來接的人客氣的說著什麼,就帶著蕭世子往碼頭走,一直到上到船上,船隻開動,蕭世子才過來說話,聲音激動「大王,帶我看的,可是我的住所」
「的確」看著海面,陸珈說的平靜「蕭世子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蕭世子激動的開口,看著那座寬大的房子:若是逃難而言,這裡真是個太好的地方,蕭振曦萬萬沒有想到,他能逃到扶桑來。
到了扶桑,蕭振曦再想抓他,就難了,哼,蕭振曦,看吧,到最後,你還是敗在了我手裡。
一路上,蕭世子激動滿滿,陸珈一直看著海面的浪花,快到碼頭的時候轉頭看蕭世子「我已經跟這裡的閣臣說了,他會照顧你,就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走」
「越快越好,越快越好」激動著,蕭世子拱手「全憑大王安排」
「把人質帶過來,我找人確認過,立刻安排你走,但是……」陸珈的話停頓了一下,嚴肅認真的看著蕭世子「我要快的,因為大梁現在已經跟我施壓了,沒有人質,我怎麼渡過這個劫難,我渡不過,你也渡不過,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對對對」蕭世子激動的開口,對著陸珈開口「大王放心,我回去就讓他們把人質給您帶來,最慢明天,人質就能壓來了」
「好」陸珈聞言揚眉,船隻靠岸,陸珈走了上去,轉身對著蕭世子抱拳「明天,本王靜候佳音」
「一定一定」蕭世子激動不減,抱拳躬身。
看著蕭世子一眼,陸珈帶著眾臣轉身走向正路,蕭世子激動地轉身上馬,帶著人往邊關處疾奔。
三叉路口處,陸珈站住了身子,平息著提著的一顆心,稍轉頭,看著蕭世子走的方向: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希望一切順利。
回到朝里,幾乎一夜,陸珈都坐在殿里,混混沌沌的,閉上眼睛都是夢境,一直持續到天亮時分,老劉正進來送餐。
又過了一會兒,約莫半晌午時分,門口一陣躁動,老劉正跑了進來,激動的喊「大王,大王,蕭世子來了,蕭世子帶著人質來了」
「……」幾乎是一躍而起,陸珈飛奔出去,殿門口,看著殿外台階下那個滿身破爛,髮絲泥土打結蹲坐在蕭世子腳邊人,有一瞬間,陸珈覺得自己沒有了呼吸。
如果這個人是陸昱,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罪人,這些年,陸昱究竟受了怎樣的苦。
「抬起頭來」蕭世子對著地上的人踹了一腳,陸珈的身子抖了一下,那一腳像是踹在了她的心上,讓她心疼不止。
地上的人被踹了一腳,呆呆傻傻的抬起頭,瘦長的小臉慢慢的露出,那張臉慢慢的清晰,陸珈的臉色也在慢慢變化,從開始的緊張,到後來的錯愕。
這個人不是陸昱。
雖然跟陸昱在一起的時間短,但是陸昱的臉這些年一直在她的腦海里,她非常的肯定,這個人不是陸昱。
雖說年輕相仿,雖說人會長大變化,但是這個孩子,不是陸昱。
「是……他嗎?」站在殿門口台階上半晌,陸珈佯裝疑惑著開口「蕭世子確定,你可不要蒙我,因為我也沒有見過,你可想好」
「大王放心」蕭世子很是確定,踢了踢身邊的孩子「這傢伙是我兩年前抓的,抓的時候就傻了,不過,蕭太后說一定沒錯,沒錯的,這個我哪敢騙您」
「也好」看著蕭世子篤定的神色,陸珈微微點頭,心也放了下來,暗暗咬牙。
不是陸昱,你也就沒有什麼把柄了,我還怕你作甚。
「給這個孩子梳洗換上新衣服」陸珈開口,老劉正躬身帶著人跑過去,拉著那孩子往裡走,蕭世子不解的看著陸珈開口「一個人質而已,何必如此」
「呵呵」笑的淡淡的,陸珈在心裡咬碎了牙「不過是個孩子,蕭世子準備一下吧,晚上坐船過去,最慢明天中午就到了」
「是,謝大王」蕭世子激動的開口,激動的躬身「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去吧」淡笑,陸珈擺手,看著蕭世子走遠,臉上的笑容也在慢慢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仇恨,接著轉為一股憤怒,轉身走回殿中。
主位上,拿起筆洋洋洒洒的寫了幾行字,對著門口喊「盧炎」
「在」盧炎跑了進來拱手「大王」
「找人快馬加鞭去大梁,告訴蕭皇,明天午時,帶著秦翰卿去交接蕭世子,人質也在船上,但是人質不是陸昱,蕭世子說的,蕭皇見見就知道了」
「是」盧炎接過信轉身往外跑,主位上,陸珈憤怒到捏斷了毛筆:混賬東西,真想把你大卸八塊。
「大王」一盞茶的功夫,老劉正領著那個孩子走了出來,清秀也是很清秀,只是神智呆傻了些,看到陸珈,知道是呆呆傻傻的張著嘴笑著。
哎。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撫著頭,陸珈對著老劉正擺手,疲憊的開口「帶著這孩子去吃點好吃的,晚上跟蕭世子一起上船」
「是」老劉正帶著那孩子下去,陸珈撫著頭閉上了眼。
不是陸昱,那,陸昱在哪裡?!為什麼別人家都能團圓,單單到她,就這樣的艱難!
晚上,夜燈初上,陸珈帶著人坐著馬車,送蕭世子上船,船上滿是金銀細軟,蕭世子很是激動,上了船還千恩萬謝。
目送著船隻走遠,陸珈站在碼頭,看著海面,心事重重。
明天第四天,她沒有食言,希望秦翰卿能平安歸來。
「大王,回去吧」仲長繁過來細心勸著「晚上,海風硬,別傷了身子」
「我要等人」望著海面,陸珈內疚的開口「我要等秦翰卿安然無恙」
「大王」仲長繁唉聲嘆息,轉頭看一旁的客棧,再次躬身,小心的勸著「要不,我們去客棧里等,這船隻,按計劃,最快也得明天中午到,回來,再快也是晚上了,大王,您昨天一夜未眠,今天就歇歇吧,微臣們替您等著,您看成嗎?!」
「……」看著海面的風浪,陸珈站了一會兒,轉頭看身後髮髻斑白的老臣,對著他們揮手「就去客棧里等吧」
「是」眾臣躬身,跟著陸珈走,迎著燈火,一邊走,陸珈一邊哀嘆著開口「明天,我們西秦要全員來迎接秦翰卿,這一次是秦翰卿捨死忘生的為我們找了一條出路,我們西秦都要感謝他」
「大王說得對」眾臣在身後躬身,陸珈領著往裡走,在二樓靠窗的一個房間里住下,梳洗后,混混沌沌的,後半夜才睡下,第二天一早,早早地醒來,站在海邊看著湖面。
艱難的煎熬,在傍晚的時候終於有了起色,一輛船隻行駛了回來,遠遠地在對著他們打著旗幟,群臣一陣歡呼,陸珈也激動的扶住了欄杆,翹首盼著。
船隻越來越近,秦翰卿髮髻蓬鬆,衣衫歪斜,滿臉激動的站在船頭,看到陸珈,對著陸珈擺手「大王,大王」
「呵」終於露出了笑容,陸珈對著船隻擺手,脫口而出「俊卿……」
喊后覺得不對勁,隨即改口「翰卿」
可是船頭的秦翰卿還是聽到了,當即愣了一下,只是在陸珈喊出下一句后,也覺得自己聽岔了,隨後展開笑容,激動的擺手「大王,大王」
船隻靠岸,秦翰卿由人扶著下穿,對著陸珈躬身,被陸珈攔住。
「應該我鞠躬」陸珈扶著秦翰卿,滿是內疚感謝的開口「請原諒,我也是無計可施了,實在是對不住」
「都是翰卿願意的」秦翰卿一再拱手「都是翰卿心甘情願的,大王英明,能給民眾帶來安康幸福,翰卿願意的」
「……」感動的,陸珈拍著秦翰卿的肩膀,轉頭看到船上下來的另一個人,也是愣了一下,眉頭稍皺「怎麼,這個孩子也回來了」
「蕭皇是說不是陸昱他不要」秦翰卿轉頭看著那痴痴傻傻的孩子,無奈的嘆息「也是個可憐人,蕭皇還說,隨您處置,大王,您要是也不想要,就讓這孩子跟我走吧,這孩子雖然痴傻,也是條命啊」
「……」看著那看著一直看著自己笑,陸珈也是無奈的嘆息,拍了拍秦翰卿的肩膀,招手身後的人跟上「回朝」
「大王」後面的人追了上來,躬身稟告「蕭皇沒有要這一船的金子,我們帶回去吧」
「噢」這次陸珈真的愣了,不過後來隨即一想,也無奈的笑了。
蕭皇,大梁三分天下第一大國,什麼沒有,會在意這一點黃金嗎?!
蕭振曦,骨氣,還是值得讚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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