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彪炳千秋
第223章 彪炳千秋
越明走了出來，在下麵這些人中巡視了一番。
他朗聲道，“陛下旨意！亂臣喬懷堇流放禹南，無詔！不得回京！”
喬寧靠在牆上，苦澀的笑了起來。
這是他為喬懷堇能爭取到的最大的特權了。
那些人的怨恨，她一點都平息不了。
他們怎麽會讓他在蘇州那樣的地方安度一生呢？
喬懷堇雙肩鬆了下來，他跪坐在地上，仰著頭，血紅色的斜陽落了他滿身。
宮門被人開了，有一人陰影籠罩了他。
不是喬寧，他很失望。
“晉王，出來吧。”
龍袍加身的人走了出來。
有人為他惋惜，有人憎惡，有人卻滿是戲謔。
可是現在這些情緒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他不在意別人怎麽看他。
他隻是左右看了看，問，“寧兒呢？”
越明糾正道，“你應該稱呼她為中興帝了，晉王殿下。”
“不對，她永遠是我的結發妻子，晉王王妃。”
這樣的話，無疑於是在挑釁著越明。
兩人都站在斜陽裏麵，勝利的人明明是他，可是這個人，比他更像勝利者。
越明的拳頭攥緊，“將吳王押下去，立即發往禹南。”
喬寧猛地抬頭看向外麵，明明說好了是明天的。
今天夜裏，她還打算私自去找喬懷堇叮囑一切。
喬懷堇看著空無一人的偏殿門口，她不出來看看自己嗎？
“走吧，晉王。”
他也像是沒了任何留念，轉身，走向了他的歸屬。
喬寧還是從殿裏麵衝了出來，“喬懷堇！”
喬懷堇的腳步停住了。
喬寧想要過去，卻被越明攔住了。
“越明，我就過去同他說幾句話，就幾句！”
“陛下，您忘記了答應我們的事情了嗎？”
越明的臉色不善。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前進半分了，他們若是怒了，真的會殺了他。
她強忍著悲痛，轉過身去，雙肩發抖。
“送晉王……上路。”
喬懷堇的長發被風卷著，他的目光一直留在這個女子的身上，他最後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罪臣喬懷堇，在此恭祝陛下！彪炳千秋，萬世盛名。”
這些話全部傳入了喬寧的耳中。
如此輕的腳步聲，每一下，都砸在了她的心中。
這個功高至偉的皇帝隕落的太突然了。
他上位的時間，還沒有喬嫣嬈長。
群臣無聲，前有錦和帝輕越侯生死無論。
後來中興帝和晉王殿前斷義。
跟這一家子女人扯上關係的男人，都像是被詛咒了一樣的不幸。
喬寧用盡最後的力氣，“晉王屬下，統統釋放，留著自留……去者賞賜千強。”
周亥他們默不作聲了，喬懷堇是把他們照顧到了的。
越明又說，“諸位大臣辛苦了，自行出宮吧。”
有眼力勁兒的都知道不能再就下去了。
匆匆散去。
周亥他們隻是看了一眼上麵那位新帝，最後轉身便離開了。
花姝宜心情很複雜，也不知道自己上去還怎麽安慰這個人，也跟著走了。
玄鳥還在生氣，惡狠狠的剜了喬寧一眼，便走了。
這幾年的夥伴，離她而去了。
她像是被那段回憶拋棄的人，獨獨隻剩下來了那段記憶以前的那些人。
這種感覺讓她窒息。
這些斜陽像是把她壓垮了一樣。
喬寧再也撐不住了，她跪在地上掩麵哭泣了起來。
越明踏出去一步，又將腳收了回來，雙手垂著，看著那裏哭泣地女子。
代玉堂想出聲說點什麽，又覺得自己很多餘，越明跟她認識了十多年，都沒上去。
他自以為是做什麽。
姚梓君走了上來，用手掌撫摸著她的腦袋，“乖了……不哭了。”
他蹲下身去，終於像一個父親了，“你該像你母後的……”
至少她能夠不像這樣悲傷。
喬寧猛地抱住了姚梓君，“可是我心裏好疼……我真的很疼……我沒辦法安慰我自己，我愛他，父君，我愛他啊！”
那一瞬間姚梓君渾身一僵，她居然叫他父君了。
姚梓君抬頭看了眼後麵的越明，這人怕是也很受傷吧。
他偏頭看向斜陽，可是他緊繃的下顎，握緊的拳頭，將他統統出賣。
姚梓君說，“不疼了……不疼了。”
喬寧的哭聲響徹。
原來害了喬懷堇的人，從來都不是喬嫣嬈，而是她，撒寧月說的那個女子，從來都是她自己。
她現在是皇帝，卻是一個被這些舊部死死挾持的皇帝。
她的一切設想已經被打破了。
喬懷堇從寢宮走到了皇宮外，這一路上他卻都在笑。
他對於自己的處境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像是一隻可憐的飛蛾，執意要去撲那場大火。
不死不休，直到將他燒做了灰燼。
可是在旁人看來，他就是一個瘋子。
因為太和殿的修建，喬寧並沒有召集大臣早朝，有本子遞上來就行。
越明自然而然的成了督政大臣，和那些舊部一起，美其名曰，糾正新帝。
宮中住下的不是嬪妃，是她的督政大臣們，他們每日就在外麵將她看著。
玄鳥穿過一眾督政大臣，進了內殿之中。
對於喬寧，她想了許久。
拋開情愛，她並沒有做錯什麽。
她這一路的顛沛流離的確也是拜喬引所賜，她的母親，祖母被人挫骨揚灰，姐姐的陵墓被人挖掘出來鞭屍，她的姐夫也是她的丈夫，被喬引毒害，大火將他燒的什麽都不剩。
她能一步一步走回來，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她能責怪她什麽呢？
他們兩人隻不過是互相欠著對方。
所以她留了下來，周亥他們出了宮，還在上京逗留，估計不多時便要走了。
“陛下，蘇州陳公子，情況不太妙。”
喬寧聽著這句話，猛的抬頭。
“他怎麽了？”
“信中沒有詳述，卑職也不太不清楚。”
“朕要去蘇州，玄鳥，立即去給我備馬！”
玄鳥點點頭，疾步走了出去。
喬寧也匆匆走出了內殿，督政大臣們卻道，“這件事需要跟……”
喬寧沒有機會他們，直接跑了出去。
“快去告訴越大人，陛下真是意氣用事。”
這在他們眼中變成了意氣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