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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金鼓畫角(五)

  永通橋往西,便是四通八達的官道,這時候原本極為熱鬧的官道上絲毫不見人影,只有皇后的車架一行人望著西邊奔來,杏貞搖搖晃晃在馬車上假寐,身上出的汗把內衣濕透了,現在正是膩歪的很,不過這會子沒有宮女在,內衣也不好換,安德海畢竟還是男人,總是不甚方便,杏貞瞧著在車上散落一地的大衣服心中哀嘆,果然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才幾年功夫,自己一個人換下衣服就這麼亂七八糟的了。


  杏貞心中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轔轔馬車輪聲之中突然響起了一個洪亮的聲音,「無量壽佛!看過去定未來,窺得天機扭轉興衰,」洪亮卻是帶著滄桑感十足的男聲直直透過車簾鑽入杏貞的耳朵之中,「有緣人算卦,無緣人走開,無量壽佛!」


  杏貞的耳朵一動,眉毛挑了起來,掀開帘子一絲,見到前頭官道邊上遠遠的兩個人影,一高一矮,高的那個人穿著一襲青衣,手持拂塵,迎著車隊做歌而來。


  「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 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


  為首的侍衛正準備驅散了兩人,那個道士看到車隊來也不躲閃,站在道路邊上拂塵拂來拂去,眼睛盯著車隊當中的馬車不放,面上倒是淡定的很。等到馬車靠近,才奇道:「奇怪哉,日頭已落,為何這從東邊又來一日一月?」


  杏貞叫住了馬車,隔著馬車車簾對著恭親王說了什麼,恭親王盯了一下那個道士,也沒多說什麼,就讓穿著便服的侍衛散開,杏貞下了馬,那個道士看著一個男裝青年下了馬車,瞳孔猛地收縮,隨即若無其事的放鬆,見到杏貞下馬車。便點點頭,「無量壽佛,施主好。」


  杏貞微笑,饒有興趣的點點頭。看著那個青衣道士大約是四十多歲,又似乎有五十多了,看著發須具黑,似乎又是三十齣頭的樣子,劍眉入鬢。雙目炯炯有神,眼神之中似乎轉著莫名的流光,手持著一個拂塵,似乎不像一個出塵的道士,倒像一個威嚴的神袛俯瞰著人世間,邊上的一個白玉琢成似的的道童恬然微笑。杏貞對著那個道士說道:「道士會算命?」


  「貧道只會算氣運,並不會算命,」那個道士捻須微笑,不卑不亢地說道。


  「何為氣運,何為命?」杏貞追問。


  「德音未遠。而拱木已積;冀神理綿綿,不與氣運俱盡耳。這是氣運,沒有不能強求,任何事物已經註定,這是命。」


  「哦?也罷,今日我高興的很,就請道長來我算上一卦,看看我氣運如何?」


  那個道士仔細地盯了一會杏貞,身後的恭親王有些慍怒,「這位大人龍瞳鳳頸。」——杏貞這時候早已換下龍袍,換成了男裝,「可惜啊可惜,若是女兒身。必然為一代天子也!」


  恭親王猛地一驚,又隨即惱火起來,「這話是何意?」恭親王冷冷開口。


  「男生女相,女生男相,陰陽顛倒,奇妙無窮。可惜啊可惜。」那個道士徑直搖頭晃腦,說了繞舌頭的幾句話,也沒回答恭親王的答話。


  杏貞一驚,卻又洒脫一笑,「道士欲學袁天罡相武則天乎?」《唐書》記載袁天罡為女皇武則天看相,當武則天還在幼年襁褓中時,袁天罡一見到武則天的母親楊氏便吃驚地說:「夫人法生貴子!」武則天的母親便把兩個兒子武元慶、武元爽領出讓袁天罡相面,可是袁天綱一看說可以官至三品,只不過是能保家的主兒,還不算大貴。楊氏又喚出武則天的姐姐(后封韓國夫人)讓袁天罡相,袁天罡稱「此女貴而不利夫!」最後由保姆抱出穿著男孩衣裳打扮的武則天,袁天罡一見襁褓中的武則天大為震驚,說她「龍瞳鳳頸,極貴驗也!」但又遺憾地說:「可惜是個男孩兒,若為女子,當作天子!」


  那個道士也不反駁,「可惜陰陽已然顛倒,天機紊亂,貧道已經算不出什麼了,只是知道一句話是不會錯的,那就是貴人你的氣運雖勝,可命運坎坷的緊啊。」


  「哦,怎麼個坎坷法?」杏貞心裡咯噔一下,開口問道。


  「花開三朵,孤獨一枝。貧道言盡於此,」那個道士朝著杏貞稽首行禮,「無量壽佛,貴人日後咱們自然會再相見的。」隨即轉身帶著身邊的那個童子朝著通州方向走了。


  杏貞轉過頭,看著那個道士翩然走遠,恭親王有些惱怒,卻也覺得要是這樣把那個滿口胡言胡語的道士抓起來,有失自己親王的身份,便默然不語,杏貞看了一眼那個道士,轉身上車,「不知道說些什麼東西,倒是害的我下車吹了這麼一陣子的冷風,神經病。」


  那個道士走遠了,他身邊的道童擦了擦剛才沒敢流出來的汗水,一臉后怕,對著那個依舊淡定的道士苦笑地說道:「教主真是膽子大極了,知道那兩個人是何等身份,還在他們面前說這樣的大話。」


  「呵呵,何須緊張,」那個道士捻須大步朝著前方走去,步若流星,「何況,你怎知我講的是大話!」


  那個道士目視前方,神色堅定,「那人確實是千年難得一見的極具權勢的人物,你以為我那句一日一月從東而來,是唬人的?那確是實話!只是陰陽顛倒,那馬車之中人才是日,且面呈旭日東升,紫氣高堂之相!雖無帝位,卻能凌駕紫薇星相,」道士長嘆一聲,「本教傳承幾百年來,一直成苟延殘喘之勢,傳到本座手裡,本座默算天機,三十年後本教大興,就落在此人身上,可如今這麼一瞧,這天機又擾亂了起來。」


  「不知是凶是吉?」那童子連忙問道。


  「本教三十年後大興,卻又是烈火烹油,轉瞬即逝的瞬間枯榮之相,如今天機換了,今日本座冒險前來一看真容,本教又有春風陣陣,厚積緩發的上升之相,」那個道士激動地說道,不復剛才在那個人前的淡定架勢,「天不亡我也!」


  「那教主,咱們眼下該怎麼辦?」


  「靜觀其變,」那個道士情緒平復了下來,輕輕地揮動拂塵,趕著官道上飛舞的小蟲子,「極貴之人,其劫也是連連發動,若是渡不了劫難,極貴之人也是早夭之人,眼下就有一個大劫,若是他安然渡過,本座再給上大禮也就不遲了!童兒,」道士吩咐那個童子,「咱們南下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渾水摸魚。」


  「是!」(未完待續。)

  PS:  中秋節,先生沒收到節禮,問學生什麼緣故。學生問了父親,回來說:「我父親忘了。」先生說:「我出上聯與你對,對不好要打。」他出的上聯是:「漢有三傑:張良韓信尉遲公。」學生對不出下聯,怕打,哭告其父。父親說:「對子出錯了,尉遲公是唐朝人,不是漢朝人。」學生稟告先生。先生笑道:「你父親幾千年前的事都記得很清楚,怎麼昨天一個中秋節就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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