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春水微皺(一)
「那皇額娘,師傅們教導兒子,治國之要,禮仁為上,不可擅動刀兵,皇額娘又說以愛民為要,那是否就不再用軍隊了?」同治皇帝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這又是偏頗了,」慈禧太后搖搖頭,拉著皇帝上了自己的金鳳大轎,對著皇帝循循善誘,聖駕啟程,一路車馬轔轔,慈禧太后對著挨著自己坐的同治皇帝說道,安德海奉上了茶和糕點,「皇帝,要知道一句話,『流血是為了防止更多的流血發生,』若無將士浴血奮戰,皇帝那能安坐養心殿,為民愛民自然是需要的,可也不可一味仁慈過了度,當年若是洋人攻入京師,這天下怎麼可能還如此安定,若非南邊將士用命,洪逆也早就席捲天下了,慈悲者,需學佛陀,皇帝。」
「皇額娘請明示,」同治皇帝對著慈禧的說話很是感興趣,完全不同弘德殿的師傅們的說教,皇太后總是寓教於樂,饒有趣味,別開生面,「怎麼學佛陀。」
「佛陀者,並不是一味地慈眉善目,普度眾生的,有慈悲觀音大士,也有護教法王,降妖伏魔,若是一味仁慈,那就是偏頗了,關於軍備,自然就要搞,且不說別的,想當年你皇阿瑪在時,」慈禧太后喟嘆,遞給了同治皇帝一塊豌豆黃,「因是武備頹廢,洪逆興起,八旗綠營並無一戰之力,可遙想當年聖祖皇帝,平三藩,收台灣,平準格爾,開創赫赫康乾盛世,這除了聖祖皇帝天資卓絕之外,和當年八旗勁旅堪有一戰之力有很大的關係,用一句俗語就是,腰間有槍,說話響亮。」同治皇帝笑出了聲,「浩罕為何退界百餘里?不過是你七叔帶浩罕國時節去了健銳營大營,見了中國軍威;蘇祿暹羅為何不朝?因為在洋人眼裡,咱們的軍威不堪一提,在他們眼中,中國能打贏永通橋之戰,不過是靠著運氣,實力不堪一提,故中國藩屬淪陷夷人之手,中國亦是無能為力,」同治皇帝憤怒地漲紅了臉,「更有香港澳門,還在葡萄牙,英國人手中,俄羅斯在北邊虎視眈眈,對著東北龍興之地垂涎無比,如此看來,若不練就強軍,如何得了!」
「皇額娘說的極是,兒子知道了,」同治皇帝一挑眉毛,這時候年紀真是最好勇鬥狠的時候兒,「洋人無禮,侵佔中國,兒子一定快快長大,幫著皇額娘打洋人!」
「這樣就對了,」慈禧太后慈愛地摟住同治皇帝,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雙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洋人是要打的,可是之前咱們要學越王勾踐,知道不?」
「皇額娘說的可是卧薪嘗膽?」
「正是,洋人勢大,軍乃國之凶事,無必要,自然無需多用,若不到最好的時候,就不能用兵對洋人,未曾練就強軍,再三挑釁洋人,反而失了自己的銳氣,民心之事,雖然虛無縹緲,可比多少銀子金貴多了,這也是為什麼皇額娘要建這個忠烈祠的原因,皇帝,忘記歷史就是意味著背叛,無數人的鮮血才讓外敵不入侵,叛亂不蔓延,如今恰好是卧薪嘗膽,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等過了十年,那時候練成新軍,國內安定,到時候,就讓皇帝你去御駕親征,出一出宣宗皇帝和你皇阿瑪的惡氣,如何?」
「真的?」同治皇帝興奮地跳了起來,在轎子里打轉,還連連拍手,眼中閃爍著動人心魄的光芒,「皇額娘你說的可是真的?不騙人?」
「當然算數,騙人是小狗,」慈禧太后這時候心情極好,也開了一句玩笑,安德海在邊上捂嘴偷笑,「到時候御駕親征,洋人袖手跪拜天朝皇帝,所到之處,所向披靡,這樣威風,皇帝覺得怎麼樣?」
同治皇帝連連點頭,「這真真是極好的!」
「不過之前你可是要練好身子,你皇阿瑪身子就是太弱,才三十多,就離咱們母子倆走了,」慈禧太后微微有些傷感,「所以皇帝你一定練好身子,等你大了些,」慈禧太后在皇帝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去哪裡讓你打熬身子去!」
皇帝也竊笑起來,隨即又打蛇隨棍上,「兒子的功課重了些,每天連睡覺都不夠睡,皇額娘不如慈悲,免了兒子在弘德殿的功課吧。」
「不行,」慈禧太后板著臉,嚴肅地說道,同治皇帝連忙端坐低頭,「功課重要,雖然忙了些,不妨這樣,七日休息一日,功課卻是不能免的。」
皇帝得了便宜,連忙賣乖,「兒子就知道皇額娘是最疼兒子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