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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金陵血色(下)

  湘軍攻進南京后,燒殺搶奸,軍心已渙散,失去原來的戰鬥力,民心已失,曾國藩哀嘆,雖早有準備,沒想到城中慘烈如此,連洪秀全的金殿裡頭都是血跡,這就是活脫脫的靶子,「不許放肆,旨意上寫的含糊,也是知道將士們的辛苦,就讓大傢伙樂呵幾日,洪氏三千偽王府還不夠你糟蹋?該收手了,」曾國藩一臉愁緒,隨即眼神堅定了起來,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士之才,亦必有堅韌不拔之志,曾國藩就是一個這麼倔強的人,「就算什麼狡兔死,走狗烹,有我這個大哥在,只要你不走大摺子,我自然護得住你!」這才是封疆大吏,東南一柱的氣度,曾國藩對著曾國荃說道,「快快收攏兵丁,老夫這個兩江總督可還是要當幾年的,若是都由你折騰沒了人氣,這空桶子總督當得還有什麼意思。」


  「大哥!」曾國荃喊了一聲,見曾國荃毫無反應,只能含怒丟下手裡的刀,無奈地吩咐親兵下去傳令,一時間殿內寂靜無聲,帶著血腥味的春風暖暖吹進殿內,號令聲此起彼伏慢慢遠去,曾國藩看著金殿里純金打造的丹陛,「洪逆的屍首找到了?」


  「已經叫人找了,大哥,殺了好幾個洪秀全所謂的王娘,這些賊胚才肯說實話,」曾國荃吐了一口唾沫,不屑一顧,「據說埋在後山裡頭,還是偷偷下葬的。」


  「等找到屍首再說這些,」曾國藩橫了曾國荃一眼,「還有偽幼天王和偽忠王都沒就擒,江寧城外潰兵無數,你就在這城裡大肆燒殺搶掠,還未全功,若是李秀成和幼天王殺個回馬槍,我看你有幾條命!」


  「他那裡還有力氣回來,」曾國荃滿不在乎,「我殺了那啥,偽勇王洪仁達,說城裡的人早就開始吃仙露了,不過是草根煮的湯,這些逆賊,說是仙露,洪秀全據說也是喝這個得病死的,哈哈哈,就算李秀成是關雲長轉世,如今怕是也提不動刀了。」


  曾國藩搖搖頭,「如今我雖然不怕京中處分,因畢竟咱們立了大功,」這時候親兵稟告長江水師提督彭玉麟求見,曾國藩示意讓彭玉麟進來,「可總也有許多蒼蠅想著叮我這個有縫的雞蛋呢!那些科道官不是吃素的,皇太后雖然沒明說,可當年我沒有領兵北上,她心裡肯定是有疙瘩的,千金之體,而要前往前陣督軍,」曾國藩苦笑,「這也是我命你不得退雨花台一步的原因,更是要速速攻破江寧,堵住那些說我不忠君事上的小人們的嘴!」


  曾國荃聽到「忠君事上」四個字,不由得撇了撇嘴,不過也沒多說什麼,一個帶著雙眼花翎,身穿一品武官麒麟補服,吊梢眉,尖下巴留著兩撇胡,面帶書卷氣的中年男子匆匆趕了進來,朝著曾國藩大禮參拜,「參見大帥!」湘軍出來的老人都愛這麼叫曾國藩,「湖南來了位老鄉,急著要見大帥!」


  「哦?請進來吧,」曾國藩好奇點頭,這兵荒馬亂的時候,怎麼會有人莫名其妙前來,見到一個穿著文人模樣的三十齣頭的人走進金殿,朝著曾國藩一拱手,瀟洒無比,「滌翁。」


  曾國藩眼睛眯了起來,「原來是老相識,壬秋,怎麼是你?」


  來的是王闓運,王闓運生於道光十三年,少孤,為叔父教養。自幼資質駑鈍但好學,《清史稿》說他「昕所習者,不成誦不食;夕所誦者,不得解不寢。」「經、史、百家,靡不誦習。箋、注、抄、校,日有定課。」九歲能文。稍長,肄業長沙城南書院。性高曠,不事營利。


  咸豐十年,王闓運年三月經蘇州、揚州、淮安入京參加第一次會試。結果「榜發報罷」,未能錄起。高車高捆典故本出《史記?孫叔敖傳》,闓運記錯了,誤以為出自《管子》。科考出錯了典,任你字字珠璣,也只有黜落的份。王闓運是個最由著性子、馳宕不羈的人,心想:橫豎是落第,不若一不做二不休出它一次大格,留一段在科場史上。所以接下來的五經義一場,闓運為揚才露已,乾脆丟開五經義不論,做了一篇《會試萍始生賦》。該賦的題記說:「咸豐十年,會試天下舉人。天子命大學士周祖培為正總裁官,二場試五經義,至禮記,獨發此『萍始生』一句,案其義例,說數十言明白矣。而功令限三百字以外,乃作賦一篇。又禁挾片紙,不得錄稿。既黜落領卷,故題為會試賦雲」。(未完待續。)

  PS:  大家聖誕快樂,祝福大家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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