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楊柳依依(四)
「我記得那一位父兄犧牲在蕪湖的,似乎就是姓柳,」中年男子苦苦思索,突然之間猛地合住了手裡的摺扇,恍然大悟,「莫非這柳指的就是這母子?」
那個五爺也不搭腔,徑直講了下去,這會子室內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聽著五爺的話,「那個小子拿了那塊金牌出來,我這才瞧見了這金牌的真容!往日可是從未見過,只是聽說,如今這見了,老五我也能和大家誇嘴了。」
富翁模樣的胖子連忙追問,「五爺,這金牌可真是市面上大夥流傳的,『見官不跪,直上金殿』的免死金牌?」
「嗨,那能夠呢,那都是無知村人想的玩意,什麼免死金牌,都是戲文上唱的,若是免死金牌,那也太荒誕了些,」五爺擺擺手,「這位爺,那金牌說起來就兩點用處,不過是免苛捐雜稅,和每年入京祭祀的憑證。」
「可畢竟是皇上欽賜的,十分尊貴,」那個中年文人不以為然,「到了地方,若是尋常道台知府,亦是不敢無禮。」
「這位爺也說的極是,皇太后諭旨也說的明白,攜此金牌,五品以下官員不跪,」五爺繼續說道,「你說咱也大小是個官府里的人了,遇到了這母子,卻也不敢怠慢,這也不是我膽子小,怕了這金牌,原本是個緣故,上兩日,有個守備姓蔣的,帶了他標下陣亡的兄弟家人南下,在下的上官,看這個蔣守備沉默寡言的,心裡就存了怠慢之心,對著守備大人沒表現,把那些入英烈祠的士兵家人安排到了馬廄裡頭過夜!」
那個中年文人一擊掌,怒道,「可惡,奈何欺負英烈之家!」幾個秀才臉上倒是流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為首的清瘦蒼白臉盤的二十齣頭的人冷哼了一聲,倒也沒多說話。
這會子外頭又進來了兩人,一個老僕,前頭走著一個穿著灰色棉布長袍的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那年輕人面帶愁苦之色,雙眉微皺,雖然英氣勃發,卻有著鬱郁之氣,看到室內的人聚成一團,也絲毫沒興趣,小二連忙迎上來,拿著毛巾就給這個年輕人袍服下擺彈灰,「這位爺,請上座!」
臉色愁苦的年輕人點點頭,跟著小二到了桌前,坐下也不說話,只是走神,那個老家人和小二吩咐了幾句,見到自家主人如此,忍不住勸道,「老爺,」隨即也不說話了,長嘆一聲。
五爺默然,那中年文人恍然醒悟,連忙朝著五爺拱手謝罪,「對不住,五爺,您請包涵!」
五爺哈哈一笑,「無妨,無妨,這後頭你就知道了,」窗外不知何時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來,在五城兵馬司當差的那三進來躲雨,看到眾人都在,不由得笑道,「呦呵,今個人真多啊,」團團行了個禮,「那三給大家請安了!」
大家紛紛站起來回禮,「三爺客氣了,快請坐,」五爺也招手,「三弟,過來一塊喝茶,這裡便當!」
「五哥,」那三親親熱熱得朝著五爺抱腰行禮,「今個怎麼得空來這裡頭?」五爺笑而不語,那三又看到眾人團團圍著五爺,「怎麼的,五哥如今在擺什麼古呢?請五哥繼續講著,三弟我也好好聽著。」
如此一鬧,那個面帶愁苦之色的年輕人也被這邊熱鬧吸引了過來,朝著這邊看來,五爺哈哈一笑,「得,今個我就說會書,讓大家樂一樂,這就說下去,蔣守備為人委實謙虛低調,見到此事,也沒多說話,只是將自己的被子都送了馬廄進去,第二日也就南下了,沒想到這武大帥,第三日就找上門來了!」
「可是振威將軍,健銳營都統武大帥?」
「自然是這位大帥!」那個五爺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不然還有能有誰?」
「這位大帥生擒李開芳,獻計水淹林鳳祥,新婚之夜,拋下嬌妻,趕赴前線,更在永通橋大破洋人,揚我國威,實在是我們旗人第一英雄好漢!」那三連忙豎起大拇指,「那三就是年歲大了些,若是還是那少年郎,早就去健銳營投軍了!」
「武大帥的確是英雄了得,可這次上門可不是做客的,」五爺苦笑,「卻是上來鬧事的!」
「啊,此話怎麼講?」眾人又連忙追問。
那個面帶愁苦之色的年輕人拿起茶盞,喝了口茶,臉上雖然還是淡漠得進,耳朵卻是豎了起來,對這邊的事兒也產生了不少的興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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