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即日宣戰(一)
諸國大使面色各異,有的人十分激動,有的人漠然,有的人十分不屑,有的人也很不耐煩,正在大家鬧哄哄的開始觥籌交錯的時候,外頭大門猛地被打開,夾雜著風雪進來了一個白鬍子的中國官員,郭嵩燾原本極為和煦的臉色今日變得十分難看,這個難看的表情是值得大家理解的,畢竟有了那麼樣的大敗。
「艾伯特大使,您好,我這裡有一道國書。」
郭嵩燾朝著艾伯特微微鞠躬,他的白鬍子是因為染上了風雪才看上去差不多老了十歲,郭嵩燾素來為人滿丰儀,身姿優美,英法語言皆通,在國內,辦洋務的許多人把郭嵩燾列為偶像效仿之,尋常百姓也知道這總理衙門有一幹辦洋務的「天團」經常有無知少女粉之,那麼這個天團的團長自然就是郭嵩燾,他平時最注意儀錶,這個時候來的如此風雪滿身,就知道,事情必然是緊急無比,並且是郭嵩燾本人只怕是極為憤怒,無心要打理這些。
艾伯特笑眯眯的朝著郭嵩燾微微點頭,「郭大人,您來的非常及時,貴國有句話怎麼說的,」艾伯特輕佻的搖了搖自己的右手食指,「那句話是怎麼說的?鼻子很靈,有好吃的時候就會出現,我們的舞會正準備開始,您就到了,來吧,郭大人,這有巴黎運來最上好的白蘭地,我知道您在巴黎擔任大使期間,是最喜歡法國的白蘭地的。」
「我每到一個國家,當地的飲食我都很喜歡,不過當我離開的時候,」郭嵩燾冷冰冰的說道,「我都會馬上就消失對當地食物的任何興趣,各位大使都在?」郭嵩燾環視眾人,不少大使舉起酒杯朝著郭嵩燾鞠躬行禮,他們都很有禮貌,起碼在表面上,不能因為禮儀的事情鬧得國家之間起了紛爭,郭嵩燾可是實際上的外交部長,一介大使在外交部長面前,委實算不得什麼,今日大約也只有艾伯特借著北寧大勝才會如此囂張,當然了,法國人向來把這種傲慢稱之為法蘭西的浪漫,「那剛好,也免得我再多跑幾趟,把國書的內容告之各位。」
艾伯特隱隱有些絕對不對勁,這個中國人這個時候的氣焰為何還是如此淡定從容,他連忙攔住郭嵩燾,「總理大臣您的國書,我可以來總理衙門領取,今天這不是在官方的場合,不是好時機。」不管中國人要做什麼,必須要攔住,誰知道他們又有什麼陰謀詭計?要知道自己在外交圈子裡面的名聲可實在是不太好聽,「而且貴國的文書字句太深奧,我一時半會聽不懂。」
「這個國書,十分的簡單,只有一句話,」郭嵩燾擺擺手,法國股章京遞了一本明黃色的冊子給郭嵩燾,他掃視眾人,一時間音樂也聽了下來,滿室人靜氣凝神,就聽著郭嵩燾預備著說什麼。
艾伯特倒是有些淡定,拿著酒杯,不在乎的聽著,中國人還能做什麼?他們永遠只是會抗議。
「大清國皇帝陛下昭告法蘭西共和國總理茹費里閣下,即日起,斷絕兩國一切外交聯繫,對法蘭西共和國宣戰!」
宣戰!
宣戰!
宣戰!
滿室轟然一聲,中國人居然對一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幾個國家之中的法蘭西宣戰了!居然只是為了幾千人的傷亡而對一個超級大國宣戰了!
艾伯特左手一松,手裡的杯子不自覺的滑落,掉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啪嗒摔的粉碎,琥珀色的液體飛濺而出,嚇得他身邊的幾位貴婦尖叫連連後退,艾伯特覺得頭腦一片空白,嘴巴下意識的睜的很開,「總理大臣,您,您說什麼?」
「本官說的是法語,大使你耳朵不聾的話,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郭嵩燾冷冰冰的說道,他朝著侍從一招手,把那本明黃色的冊子放在了侍衛的托盤上,拿起了一杯白蘭地,「各位大使先生,」他朝著眾人舉起酒杯,「非常抱歉的告訴各位,法國大使館這場舞會,是開不了多久了,」他把杯中的酒喝完,對著還在痴獃狀態之中的艾伯特說道,「請大使你馬上下旗離開我們國家,駐法大使李鳳苞已經離開巴黎,前往柏林了,現在我們兩國之間不存在任何外交關係,所以請馬上離開吧。」
這麼乾淨利落的驅逐大使,還是在各國使節都在的場合驅除大使,實在是少見,何況中國人居然不給法國人任何反應的機會,要他馬上離開,不過如何,艾伯特這個人的名聲已經是臭到家了。
郭嵩燾轉身離去,各國使節也紛紛告辭,中國正式對法國宣戰,這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英國大使韋德眼神閃了一下,喝完了手裡的白蘭地,戴上了白手套,也跟著眾人離開了。
等到上了馬車,他托腮沉思了一會,對著對面的武官說道,「我們必須要提高警惕了,中國人的行為從來不會這樣的果斷,他們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宣戰之後,他們就可以開始光明正大的調動他們的正規軍隊,艾伯特顯然是估計錯誤了,他以為中國人不會出動正規軍隊,而是他們也肯定沒有想到,中國人會這麼行動迅速。」
「但是我們英國方面不也認為中國人是不會發動戰爭的嗎?」武官說道,「要知道今年是他們執政的皇太后陛下五十歲生日,中國人會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慶祝太后的生日上面,而不是會動用大規模的武力,而且,根據我們的推算,加上赫德先生的統計數據,如果中國人想要在越南全面開展,他們的資金不夠支撐巨大的會戰。更何況他們在越南戰場上得到的收益十分的低。」
韋德搖搖頭,「這其中必然有很大的漏洞我們遺忘了,我們需要再找一找中國人開戰的理由,就剛才得到的消息,中國的總理大臣被罷免了,我相信這一定和越南的事情有所聯繫,」韋德有些手足無措,在中國兩年之內發生的事情之多,超過了在歐洲任何其他國家所需要處理的事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