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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攘外安內(二)

  田邊太一在炫耀日本國的經濟成就,慈禧太后卻是十分贊同的表情,「這是好事兒,我自然是樂觀其成的,」慈禧太后笑眯眯的說道,「只是有一件事兒,貴國倒是要注意一些。」


  「不敢問殿下有什麼指教。」


  慈禧太后就著李蓮英的手上前兩步逼近了田邊太一,他身子朝著後面微微一縮,一隻腳就要往後退去,卻又連忙忍住,慈禧太后直視田邊太一,輕柔的說了一句話,「東海風浪太大,貴國的輪船要小心些,免得被風浪掀翻了船,到時候蠶絲進了水,可就是不好了。」


  說完就不再理會這個倒霉的日本大使,徑直走了,田邊太一轉過身子,臉色有些陰沉不定,轉過身子看著慈禧太后的背影,卻是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到離開了田邊太一,慈禧太后的臉才板了起來,「為什麼日本人對於北洋水師的事情這麼清楚,軍艦出港,大概只有兩三日吧?」


  王愷運看了一眼李蓮英,李蓮英微微低頭,「奴才死罪。」


  「罷了,這些日子大概都顧忌著南邊,北邊少了計較,你們忙不過來也是尋常,」慈禧太后搖了搖頭,歷史上甲午之戰之所以慘敗,除去軍政戰備等多方原因外,情報支援也是一個重要原因,日本人歷來重視情報工作,倒幕維新思想的奠基人吉田松陰,在其強化日本軍事的建議中即著重強調:「軍之用間猶人之有耳目。無耳何以聽,無目何以視……強者若不明間則不知所宜趨。弱者若不用間則不知所宜避。」自1872年日方就向中國派出間諜,並逐年增加活動,到甲午前夕日方已對中國各方面情報了如指掌。日方估計當時中國各省防軍、練軍的人數為三十四萬九干七百人,與清政府統計的三十六萬人相差無幾,日本間諜繪製的山東,遼東地圖,精確到了每個村莊,每條道路,甚至橋樑和水井。甲午之戰中,北洋艦隊每次出航時間日本人都做到了事先得知,而中方對此竟然一無所知,更遑論對日本國內各方面的了解了。「接下去要更注意了,我還有大動作要做呢。」


  「嗻。」


  被田邊太一這麼一打岔,慈禧太后也不想去和俄羅斯大使說什麼話了,談興沒有了,「讓郭嵩燾和俄羅斯大使說一說話,找個名頭送點銀子出去,」她偏過頭吩咐王愷運,「他們現在沒什麼錢,稍微有點銀子,就能夠讓他們在北方給我老實了。」


  王愷運微微一笑,鞠躬稱是離開,慈禧太后揚了揚臉,「走,去養心殿,會一會咱們這位佩蘅公。」


  寶鋆已經站在養心殿的東暖閣裡面有些時間了,地龍燒的很暖,脖子上的貂皮領子有些讓人透不過氣來,他的身材極胖,不一會,額頭上就微微有了些汗水,殿外響起了幾下拍手聲,寶鋆是知道這是太后就要到了,太監們用拍手來示意前後,注意迴避,寶鋆也連忙站直了身子,不一會,殿外響起了腳步聲,他連忙轉過身子來,垂著手等著,太監們把帘子掀開,披著一件絳紫色八寶蘭草棉布披風的慈禧太后慢慢走了進來,寶鋆知道今天太后召見自己,怕不是請客吃飯,必然有一番詰責在裡頭,故此禮數上不敢有什麼缺失,甩了袖子就跪下來請安,嘴裡頌聖。


  「起來吧,配蘅公,」小宮女上前解開了慈禧太后的披風,她越過寶鋆的身邊,上了靠山坑,酒會是在中午時候舉辦的,慈禧太后雖然提早離席,可這個時候也只不過是下午兩三點的時候,春日陽光明媚,隔著透明的玻璃照進了東暖閣,慈禧太後端詳了放在炕桌上的一盆蘭花,「賜座,誒,我的銀剪子呢?快拿來,讓我修一修這盆蘭花。配蘅公,」慈禧太后叫了一聲寶鋆,「您瞧瞧,這盆蘭花多麼俊呢。」


  「西聖爺這裡的東西自然是好的。」寶鋆不咸不淡的說了這麼一句,也就不說話了。


  早春的蘭花是花房培育出來的,所以才不過二月,這盆蘭花已經含苞待放,紫色斑點的花苞吐露著清新芬芳,慈禧太后看了一眼寶鋆,也不多說什麼,宮女拿了銀剪刀過來,朱執義拿了茶獻上,並一盤用銀質的大海碗盛著的松子,放在了案上,慈禧太後用剪子修了修蘭花的葉子,「這花啊,和人一樣,都要有規矩受著,也都要有人打理,有人去修剪,這樣人才不會走歪路,所以,這隨心所欲是不成的,佩蘅公您說,」她把剪子放在了炕桌上,「是不是這個理兒啊?」


  「西聖爺說的極是。」


  「我雖然是貴為太后,但是行事,也不能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慈禧太后喝了一口茶,把茶盞遞給了朱執義,「都要被條條框框束縛著,首先,宮裡頭這麼多規矩,我就不得不守著,要說我自己的性子,是最喜歡睡懶覺的,可惜我進宮這麼多年,除了生下英宗皇帝坐月子的幾天睡了幾個懶覺,這麼多年下來,別的時候是一個懶覺都沒有,有時候想想倒也可憐,」慈禧太后搖了搖頭,她的話大有深意,只是這個時候寶鋆分外緊張,不知道他有沒有把話聽進去,「我聽說佩蘅公這些日子,到處走動,精神頭極好啊,都在忙些什麼呢?」


  「奴才致仕后,只是在家種花聽戲,偶爾出城到自己的園子里散散心,再不就是去市面上逛一逛,並不在忙什麼,西聖您誤會了。」


  「是嗎?」慈禧太后伸手拿了一個松子,松子已經被敲得半酥,雙手微微用力,就可以掰開,她自己個動手吃了一顆松子,「那我怎麼聽說,你一直到處聯繫呢?先是和戶部的老部下聯繫,壓著胡雪岩的銀根,不讓他再吃朝廷的錢息,再呢,又準備串聯北京的大商人,把國債的事兒抵制住,要讓閻敬銘鬧笑話,我瞧你是忙的很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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