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香腮艷雪(四)
別的事兒,都沒關係,反正橫豎禮親王等人說一說,太后想一想,能當場辦的就點頭,若還是覺得疑難不能決斷的,就擱著等著過段時間再定,太后垂簾多年,處置政事已經十分嫻熟,無需更多的參謀,昔日有王高二人參贊政事,那是因為軍機處是恭親王的人馬,慈禧太后不能夠完全聽任外面的建議或者是政見,加上政事不太熟悉,拜託,不要以為在後世讀了一個大學出來,穿越了一百多年,就可以指點江山,處理整個國家的事務,作為後世人大約就只有一個金手指,就是知道後世的歷史進程,除此之外,比如這麼多的指點江山的當代書生,靠著那些紙上談兵的知識和自以為可笑的辦法,穿越唯一的下場就是愚蠢的死亡,所以慈禧太后以前代為批摺子,和現在自己拿主意,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做法,那麼政事不熟練,當然就要仰仗參謀,來和外朝,不能說對抗但是起碼不會被糊弄過去。
現在政事熟稔,所以自然也無需參謀了,王愷運去毓慶宮講課,高心夔外放,這是參謀們的去處,而軍機處,也全部都是慈禧太后自己的人,一個恭黨都沒有,這樣的稱心如意,大權獨攬,自然是無需參謀了,慈禧太后也很是熟練,一連辦妥了好幾件事,她是最講究快速和效率的,這樣差不多的事兒就已經都處理完了,時候差不多,也該馬上請跪安了,不然時辰就晚了,皇太后正準備讓大臣們跪安,結果不曾想,一個小太監又捧著一個扁平的木盒子拿了上來,顯然是要緊的急事,現在這種要緊的急事,都是用電報來發送了,李蓮英接過了木盒子,一打開,裡面果然是一本摺子,慈禧太后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又有什麼壞消息來了,她撿了起來,攤開一看,眼神一凝,「恩?」看上去臉色不太好看,「日本人好大的膽子,」她放下了摺子,聽著這句話應該是很生氣的樣子,其實語氣里卻是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是透著一股揶揄的調侃之意,「他們居然也去柏林會議了。」
「什麼?」郭嵩燾驚訝的說道,「我記得德國未曾邀請日本參加,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邀請,那麼必然是有人帶過去了,不是俄羅斯就是法國,或者就是英國,除了這些國家,不會有旁的人了,」慈禧太後點頭說道,她把摺子遞給了李蓮英,又讓禮親王拿下去,「不過這算不得什麼大事兒,難不成日本人還要和咱們搶非洲的地盤?那可真有意思了,我不小氣,非洲不是咱們的,他若是搶的來,我樂觀其成,可什麼國家也沒有咱們大度啊,難不成以為參加會議就肯定有的殖民地分?那可真是上台拿衣服了。郭嵩燾你拿下去看一看,到底是怎麼個回事,查清楚了再稟告,柏林那邊的事兒,隨時報告就是。」
「嗻。」
皇太後下了朝,也不出門,就在養心殿歇息,時間其實還早,只是天氣不好,所以天色昏暗,宮女端了紅棗湯上來,這是用下午點心的時候,李蓮英稟告道,「啟稟西聖爺,承恩公夫人,遞牌子求見。」
「承恩公?」慈禧太后說道,「哪一個?」
承恩公在咸豐到同治朝,一共有不少個,所以慈禧太后問是哪一個,李蓮英稟告道,「是咱們葉赫家的承恩公夫人。」
「哦,」慈禧太后淡淡的說道,「怎麼這會子來了,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吧。」
鈕祜祿氏按品大妝踩著小碎步走了進來,端端正正的行了大禮,不管別人如何,慈禧太后對於這個弟媳婦是十分的滿意的,她點點頭,讓鈕祜祿氏站起來,「這樣的冷天,又是風又是雨的,怎麼跑來了?快坐吧,外面冷的很,上茶來。」
宮女搬了凳子,又上了茶來,鈕祜祿氏謝恩不提,慈禧太后雖然年紀大了,可眼神還挺好,看到了鈕祜祿氏的吉服的風毛都出來了,「你的吉服顏色不鮮了,我記得前幾年穿的就是這件,怎麼,都沒準備新衣裳嗎?」
鈕祜祿氏連忙站了起來,「臣妾疏忽不敬,實在是該死的很。」
旗人最好的就是面子,把面子看的比什麼都還大,就算是至交的親戚朋友,也絕不說什麼家中銀錢短缺,求接濟一二的話出來,所以鈕祜祿氏也絕不說自己是家中沒錢準備新的吉服,只是說自己疏忽,慈禧太后難道還不知道其中的內情不成?就算是不知道,這麼一推測,也知道的八九不離十了,「說這個做什麼,快坐下吧。」
「今個天氣如此不好,你還進宮來,有什麼急事?」慈禧太后乾脆了當的說道,「我知道你的性子,沒什麼急事,是不會來我這裡湊熱鬧的。」
「聖明無過太后,」鈕祜祿氏咬著牙,猶豫了一會,「臣妾有事兒和太后稟告,桂祥,桂祥他,想求見太后。」
慈禧太后的臉上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了十分複雜的神色出來,她的臉上十分白凈,這個時候也忍不住似乎血氣翻湧,帶出來了一抹胭紅,「怎麼,想了這麼多年,終於想通了?」
「是,桂祥他十分的懊悔想著向太后請罪。」
「他還懊悔?」慈禧太后微微冷笑,「那怎麼還這麼不成器的樣子擺出來!原本是他犯下大罪,我實在是看在是我親弟弟的份上,昔日額娘去世的時候,拉住我的手,讓我發誓要照顧好他,我才是容忍他留到現在的,那什麼事兒,這麼多年,想必你也清楚的,」慈禧太后耳邊的紅寶石耳墜子閃閃發亮,「還害的我受了那麼大的委屈。結果他是如此的不中用,我原本讓他在家裡頭閉門思過一段日子,等到風聲過了再讓他出來,沒曾想,他這麼不爭氣,居然還沾染了大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