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追封哀榮(四)
所以醇親王是開國第一個宗親被尊奉為「國王」之人,這原本就是禮儀之事,禮部為了讓這個國王如何的名正言順,又要彰顯地位尊貴,委實是絞盡腦汁,翻看了史書記載,才用舊例的方式定下來,言明,國王之貴,還在親王爵位之上,然後又把各藩屬國的國王區分開來。外頭人議論,說這個渤海國王,寓意極好,一來有說明是唐朝時候的渤海國之意,二來也有天津之外海渤海之意,何況這個渤海國,原本舊國之地就是在東北,恰如其分的表明這個名號不是隨便亂取的。
醇王福晉於是稱之為「渤海國王太妃」,這個名號,可比什麼太福晉好聽多了,當然或許有人說,這不過是一個名號而已,算不得什麼,可禮儀之事,有時候爭取的無非也就是名號之事,對於普通人來說,所謂的孝禮,或許僅僅限於生養死葬,尊奉其命;而若喚作富有四海,享受一切尊榮的帝王,出了請安問好,物質奉養,他們的行孝方式無論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無疑都是多種多樣的,其中最為帝王看中的就是顯號尊崇,這不單單是一種華麗而且複雜的政治意識,更是一種不朽的身份確認,慈禧太後知道皇帝必然想要給醇親王一個尊貴的身份,但是除了謚號外,想要追封為皇帝,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皇帝自己也很清楚,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絕不可以做的,但是就單純一個謚號,皇帝心裡也有疙瘩,稱之為「親」,又稱之為「皇帝本生考」,彰顯了光緒皇帝的確出自於醇親王一支,身份明確;然後又找了一個新的尊號出來,「國王」,渤海國王,雖然沒有實際上的封地,但是說起來,一國之王和親王,還是有所區別的。【零↑九△小↓說△網】
醇親王的喪事辦的風風光光,一切都很鋪張,雖然奢侈了些,但到底沒有逾制,皇帝十分順心如意,並且也很是感激皇太后體貼入微,知道自己想要追奉生父尊位,但又拘泥於宗法,不好意思採取行動的想法,率先幫著解決了這件事情,至此之後,又特意加了幾分孝順和恭敬,雖然是在紫禁城之中居住,可三天一次,特意要來圓明園請安,端午未至,也率領后妃等人一起到了圓明園安居,又命後宮自皇后以下,日日晨昏請安,不得耽誤。後來皇太后自己個不厭其煩,「這天天走馬燈似的來我面前晃,倒也不必,到了園子裡頭就不要拘禮,自顧自的玩樂就好,我若是想要見誰,再來叫就是,沒必要每日來我這裡立規矩。」這樣說了才罷了。
太后許多年最喜歡住的還是圓明園,不知道是為何,今年說要住到長春園去,其餘的太妃太嬪,還有同治皇帝留下來的後宮,圓明三園,指的就是圓明園、長春園和萬春園。惠慶公主也到了園中居住,聽說太后要住長春園,她也擇了臨近太后所居的玉玲瓏館的獅子林住了下來,時不時的來太后這裡玩耍。
時間過的極快,白馬過隙,一晃之間,就到了八月份,今年的天氣十分的奇怪,饒是到了八月份,還是悶熱無比,秋日漸近,慈禧太后原本是想從玉玲瓏館搬出來,沒想到天氣悶熱,玉玲瓏館原本就在小島之上,水風兼涼,十分宜人。
皇太后似乎也習慣了在圓明園中的日子,每日要不聽戲,要不逛園子,和嬪妃們說笑一回,晚上的時候偶爾抹一抹麻將牌,閑暇的時候寫寫字,又在外頭聘了一位婦人入園為女官,陪同她畫畫,慈禧太后原本不擅作畫,頤養天年的閑工夫多了,畫藝倒是突飛猛漲。
八月份到了,那麼之前籌謀許久的大事該到了驗收的時候,暑熱未退,秋風已起,花房培育的各色桂花擺滿了整個玉玲瓏館,「紫英吐蕊」、「寒秋」、「馬上甜」、「玉龍頂珠」、「金鳳青鸞」、「白兔呈祥」等等名貴桂花品種養在大花盆裡頭,把玉玲瓏館籠罩的十分馥郁芬芳,整個玉玲瓏館似乎漂浮著氤氳香氣。
惠慶公主就住在獅子林,過來極為方便,這一日,她起的晚了些,問貼身的宮女虎兒,「額娘呢?」
「貴妃娘娘已經去玉玲瓏館了。」
惠慶公主「哎喲」一聲,連忙爬起來,「這會子怎麼你們也不叫我?今個可是大日子,不能夠耽誤的。」
「公主急什麼呢,」虎兒笑眯眯的說道,「今個也只是有外客來的,怎麼公主還怕見不上嗎?老佛爺最喜歡帶著公主了。」
「那也不能夠遲到,」惠慶公主坐在了梳妝台前一疊聲的叫宮女給自己梳洗打扮,「今個是要緊的事兒,不能夠耽誤了,別的時候倒也無妨。」
「公主就請放心吧,」虎兒說道,「娘娘這會子肯定還在伺候老佛爺梳洗打扮呢,老佛爺這些年,嘻嘻,起的越來越晚,咱們慢悠悠的晃蕩過去,也絕不會遲了。」
「小心你的嘴,」惠慶公主笑罵道,「老佛爺的事兒也敢編排。」
「奴婢可沒有,這可是老佛爺自己說的,」虎兒吐了吐舌頭,手上的活卻是絲毫不停,「老佛爺說大傢伙在宮裡頭都不容易,若是要日日早起趕這個趕那個,未免慘了些,何況若是有人站在外頭等著她早起,老佛爺自己個也睡得不踏實,就不必讓大家去趕著伺候了。這是老佛爺的原話,我什麼膽子,敢亂編排呢。」
「得了吧你們就,按照你們的說法,只怕是沒人去伺候著皇太后梳妝的,」惠慶公主挑眉笑道,她給自己的髮髻上插了一根翡翠芙蓉金絲累珠丹鳳流蘇簪子,又給自己套上銀護甲,「就是給自己躲懶罷了。額娘已經過去了,難不成皇後娘娘,這一位六宮之主還能窩在九州清晏呢?」
「皇後娘娘自然是趕著去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