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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我是一隻死鳥(11)

  陳又不蠢,他知道自己這次變成人,跟系統沒一分錢的關係,純粹是他男人暗搓搓地搞了事情,有種這個世界都在搖搖晃晃的錯覺。


  他坐在凳子上抱著一盒藍莓吃,男人在給他刮腿毛,這畫面,簡直唯美到爆棚!

  嘴裡塞了好幾個藍莓,陳又動動大腳趾頭,指使著家裡的勞動力,「這上面也有幾根,你給我刮刮。」


  常欽看看陳又的大腳趾,他皺眉,怕傷到對方,「幾根就算了。」


  「不能算。」陳又認真的說,「我有強迫症。」


  常欽說,「那你自己刮。」


  陳又抽抽嘴,把一張笑臉湊過去討好,「你幫我刮嘛,我喜歡你幫我刮。」


  喜歡這兩個字自帶美圖功能。


  常欽受用,給陳又刮完小腿上的,就把他的腳往自己腿上放放,低頭給他刮大腳趾頭上的幾根毛,冷不丁聽到一聲嘆息,「你嘆氣幹什麼?」


  陳又吃著藍莓,「我的火鍋哦,沒了。」


  常欽把他的腳拿下去,換另一隻,「晚上再吃。」


  陳又說,「都糊鍋了,還吃個屁啊。」


  他發覺男人看過來,目光還很深沉,就趕緊給自己澄清,臉不紅心不跳的瞎說八道,「口誤口誤,我平時不說髒話的。」


  真心不要臉。


  常欽懶的戳破,只說,「說髒話,嘴臭。」


  陳又瞥了男人一眼,他哈口氣,「不臭,全是藍莓味。」


  常欽搖搖頭,他怎麼會愛上這個多動症大齡兒童,還愛了好幾世,每到一世,都是從好奇開始,以愛上收尾,沒有一世出現過不同的結局。


  陳又被看的不自在,怎麼了這是,難道是我的頭變成鳥頭了?嚇的他抖著手去摸,沒有,不是鳥頭,鼻子眼睛嘴巴都是人的標準。


  忍了又忍,陳又沒忍住,他問男人,「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啊?」


  常欽給他把另一隻腳的汗毛也刮乾淨,用手掌拍掉一點碎毛,「我只是覺得奇妙。」


  陳又摸摸自己的臉,「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長的奇妙?」


  常欽抬手去捏鼻樑,「我對你的智商產生過多次的懷疑。」


  陳又,「……」不要說了,到此為止,我們還能愉快的打||炮。


  他聽到男人說,「你的智商放在遊戲里,就是一個初級的小怪,一招能秒。」


  好了,炮打不成了。


  陳又瞪著男人,真夠可以的,只是跟著他玩了幾把遊戲,都能現學現用了,這就是為什麼他討厭跟智商高的人打交道的原因了。


  壓根就不是一起玩耍,是他被玩。


  常欽去放刮鬍刀,剛拆的包裝盒,這一支刮鬍刀以後的用途就是給陳又刮胳膊腿上的汗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陳又是只大黑鳥,身上的汗毛長的快,幾天不刮,就能拿木梳子梳一梳了,再過上半個月不刮,可以用皮筋紮起來。


  他的心情,怎麼說呢,差不多就是被全世界搞過的感覺。


  把最後一個藍莓吃掉,陳又拽了紙巾擦手,「常欽,桌上的火鍋糊成什麼樣子了,你倒掉了沒有?」


  常欽在衛生間擦馬桶蓋,「沒糊。」


  「不可能。」陳又慢吞吞走到衛生間門口,「我倆在房裡待了好幾個小時,鍋沒關掉,就一直燒著,這要是不糊,除非是遠程控制的。」


  他閉上嘴巴,眼睛瞪大,「不不不,不會吧?」


  常欽把一次性手套往腕部拉拉,繼續擦馬桶,「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愣了愣,陳又羊癲瘋發作,飛奔過去撲上男人的後背,摟著他的脖子哈哈大笑,「親愛的,我就喜歡看你叼到無法無邊的樣子。」


  常欽無奈,「老實點。」


  陳又扒著男人的耳朵,小聲說,「陳又他男人,我好喜歡你。」


  常欽挑眉,「只是喜歡?」


  陳又立馬改口,怕被打屁||股,「愛愛愛,我愛你,真的,全世界我只愛你。」


  「牙酸。」


  常欽給出評價,把背上的人弄下來,推去衛生間,門一關。


  站在門口,陳又哼哼,你當我眼瞎啊,也不照鏡子看看,你那兩隻耳朵紅的都沒法看了,擁有八塊腹規的事知不知道?


  他穿上厚厚的睡衣去客廳,桌上的火鍋真的沒有糊,常欽沒撒謊。


  咽咽口水,陳又就激動的去摸鍋的開關,坐在椅子上等鍋開,那時候就能吃了。


  常欽出來時,耳朵已經不紅了,他見青年揮動著筷子,吃的饅頭大汗,「你的屁||股……」


  陳又一眼瞪過去,不讓男人繼續往下說。


  有老四呢,產品那麼多,肯定有防止便||秘的,說起來,老四有些天沒有冒泡了。


  陳又給他男人撈香噴噴的羊肉,他突然就頓住了,扭頭說男人,「不對啊,你不是不吃肉嗎?」


  如果沒有被搞出腦癱,他記得自己在變成人之前,有看到對方吃羊肉。


  常欽的神情有一瞬的陰騭。


  陳又嚇的不敢再問,他有一種感覺,他男人在搞事情,系統那邊也在搞,就他一個智障在哼哼哈嘿快使用雙截棍,這特么的沒法好好玩了。


  接下來的火鍋吃的異常安靜。


  陳又是怕他男人的,那種畏懼從第一次碰面的時候就有了,別看他平時無理取鬧,撒潑打滾,那都是表||象,真的,只要對方皺個眉頭,壓個唇角,他就慫了。


  怕到什麼程度呢,就是靈魂都在顫抖,被按了遙控器似的,控制不住。


  常欽半垂眼皮,面無表情的吃著金針菇。


  陳又不說話,默默的撈東西吃,好像吃的不是羊肉金針菇豆腐這些美食,而是一鍋沙子,堵在胃裡,有點消化不良,他躺在沙發上,氣若遊絲。


  聽著廚房刷鍋洗碗的動靜,陳又抓緊時間呼叫系統,先問正事,「老四,我的任務進度是多少了?」


  系統說,「不知道。」


  陳又嚇尿,「為什麼?從前你不是這麼回答的。」


  系統說,「現在我只有這個回答,整個內部的數據都癱瘓了。」


  陳又吞口水,「所以呢?」


  系統說,「所以我內分泌失調了。」


  陳又聽的頭皮發麻,「你別陰陽怪氣的,我恐慌。」


  系統說,「習慣就好。」


  「……」卧槽,老子習慣不了的,陳又從沙發上起來,繞著茶几來回走動,急忙的問,「等等,老四,你現在看不見任務進度,會不會有可能,我已經全部獲取了啊?」


  系統說,「問我?」


  陳又翻白眼,「你說呢?」


  系統說,「不知道。」


  陳又無語,這麼大的事,就給那等於放屁的回答,一點都不走心,他嘆口氣說,「只有我一個人受到影響嗎?還是其他宿主都沒落下?」


  系統說,「所有。」


  陳又瞬間被安慰,那就好,一個人太苦逼了,大家一起,感覺就不一樣了,黃泉有人做伴,路都好走些,他想起來另一件事,「常欽一直吃素。」


  「可能是聞我身上的臭味聞習慣了,對肉沒以前那麼激烈反感,最近也只是能吃點帶肉味的菜,今天竟然吃了好多羊肉。」


  系統說,「數據癱瘓了。」


  陳又沒聽明白,常欽突然吃肉跟數據有關係嗎?他彎腰去拿杯子喝水,突然一個激靈,「常欽是數據?」


  系統說,「不知道。」


  陳又要鬧了,說好的是全能的系統,現在竟然變成一問三不知,跟自動回復似的,乾脆改名叫不知道算了,他試探著問,「常欽跟我一樣,也是在每個世界做任務嗎?」


  系統還是那三個字,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陳又無話可說。


  過了好一會兒,系統機械的聲音響起,意味不明,「你男人是真叼。」


  陳又心說,是的,他是真叼,我可以作證,叼絕對是真真的,沒有一點造價的成分,「老四,你聽我跟你說,不管你們在做什麼,我希望大家和和氣氣的,不要把事情搞大了。」


  系統說,「現在是你男人要搞。」


  陳又從單調的機械音里聽出來一個被逼瘋的神經病的獰笑,你搞,我搞,大家搞,最後大不了一起玩完,誰怕誰!


  好驚悚,好詭異,他覺得不是系統出問題了,就是自己出問題了。


  望一眼廚房的方向,陳又溜到陽台,生怕男人看到他,再從他臉上發覺到什麼東西,不露聲色這件事對他來說,比吃鳥糞還難。


  「你給我禱告,我給你禱告,我們互相著來,沒準主一聽,覺得新鮮,就關照了我們。」


  系統,「……蠢貨。」


  陳又的臉扭了扭,有點想罵卧槽,自己聽到系統給的那句回答,竟然見鬼的放心了,他想,大概是覺得系統還能搞幽默,就不會社會。


  問題是,罵他蠢貨,幽默嗎?並不。


  客廳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伴隨堆椅子的響動,陳又收收心思,應了男人一聲,「哎!」


  常欽放下毛衣袖口,「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待著。」


  陳又隨口問,「去哪兒啊?」


  常欽拿起沙發上的大衣,聞言看他一眼。


  陳又撇了撇嘴,莫名覺得自己是個可憐的家庭主婦,擔心丈夫出門約會某個小情人,自己會被拋棄,「不說算了。」


  常欽穿上大衣,袖長的手指從上往下,挨個扣著扣子,「去見一個朋友。」


  陳又還是隨口問,「男的女的?」


  常欽扣上最後一顆扣子,側過身看青年,「男的。」


  陳又說,「噢。」


  行吧,你不說,我也不問了。


  他打了個噴嚏,一件外套就丟到了自己身上,耳邊是男人的聲音,「穿多點,別出來瞎晃悠,房間的空調溫度給你調好了,加濕器打開了,電腦也給你開了,你去玩遊戲吧。」


  被當個孩子細心照顧,好也不好,陳又拉著男人的大衣袖子,把他拉下來點,給他搞搞領口。


  常欽垂眼,目光落在青年的臉上,永遠都是這樣,一點小事都非常認真,看起來很可愛,他把人往懷裡一帶,低聲說,「回來給你帶蛋糕。」


  陳又脫口而出,「水果布丁的。」


  常欽說好,眉眼是溫柔的,在他的額頭輕彈了一下,「你乖。」


  陳又趿拉著粉色泰迪熊的棉拖,在男人看過來時,就抬起手揮揮,像個賢惠的妻子,「早點回來啊。」


  常欽嗯了聲,反手關上門。


  家裡就剩下自己,突然覺得房子好大,連屋頂都更高了,陳又搓搓胳膊上跳出來的雞皮疙瘩,尋思什麼時候跟常欽去搞一隻小狗回來養養。


  哎呀,不行,現在他的品種比較特別,是不人不鳥,隨時都會切換。


  萬一他是個鳥,被小狗看到了,不是對方被嚇到,就是他被嚇到,還是算了吧,家和萬事興嘛。


  陳又唉聲嘆氣,去房間打遊戲去了,這時候,除了遊戲,還有什麼可以救他?絕對沒有了。


  他翻翻好友的列表,看到第一個玩家「天下第一叼」的時候,還美滋滋的,覺得自己給常欽取的名字特好,量身打造的,擱誰身上都用不了,非常欽莫屬。


  結果在發現玩家名字後面的等級時,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卧槽,常欽什麼時候背著他偷偷練的級?都搞滿了!


  確定沒眼花,陳又氣的把滑鼠一扔,沒有金手指,小金毛也沒有了,玩個遊戲都被虐。


  常欽開車去了d市,一個多小時後下高速,大約五十分鐘左右,抵達目的地,是一個小鎮,他在鎮上繞了一圈,將車子停在一處房屋門前。


  門裡出來一個管家打扮的人,「常先生裡邊請,我家先生久等了。」


  常欽跟著管家去後邊的花園,有一個相貌極其秀美的男人在彈琴,天寒地凍的,連只鳥雀都不願意出來,他卻彈的興緻大起,頗有種凌駕萬物之上,萬事皆空的感覺。


  琴聲持續了半個小時,秀美的男人這才停歇,「怎麼,不在家陪著你的小可愛,上我這兒來做什麼?」


  常欽雙手抄在黑色長褲的口袋裡,「問個事。」


  他環顧花園,「吳無務,你那位不在?」


  吳無務的神情中多了幾分溫情,「有應酬。」


  常欽的眉頭動動,他並沒有打算就在這裡站著說話的意思,而是徑自去客廳,坐到椅子上端起青花瓷茶杯,吹一口上面漂浮的幾片綠茶,淺抿一口。


  吳無務抬手,有早就端著盆水的下來走過去,他把兩隻纖細的手在盆里洗洗,接過一張帕子細細的擦拭,顏色極淡的兩片唇開合,「關門。」


  一旁的管家應聲,吩咐人把門關上,意思是今天不接受任何人的拜訪。


  吳無務走進客廳,他坐的位置並不隨意,沒有坐到上方,而是坐在常欽的對面,平等的視線,看似簡單,甚至不經意的舉動,卻暗藏玄機,只是不能對人說。


  「你上次找我,是在三年前。」


  常欽的長腿一疊,姿態慵懶,眼底掠過一絲回憶,「那時候我還沒有找到他。」


  吳無務讓管家在內的一干人等全部下去,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既已找到自己的人,這次來,是為的什麼?」


  常欽笑了聲,「你不知道?」


  吳無務的面部有細微的扭曲,一言不發。


  常欽的食指敲點著椅子扶手,漫不經心的說道,「我要他在這個世界結束后就脫離系統。」


  吳無務的面部又出現了一次扭曲,只不過這次跟上次相比,不再細微,遮都遮不住,他還是一言不發。


  常欽說道,「他一心想回家,做夢都在喊老爸,我只好幫他實現願望。」


  吳無務終於出聲了,「你寵你的小可愛可以,違反規則就不好了。」


  常欽淡淡的說,「規則是什麼?」


  吳無務第三次面部扭曲,整張臉都沒法看了,他跟一個從來都不守規則的人講規則,真夠傻||逼的。


  事情都攤到明面上了,就沒必要再藏著掖著。


  吳無務直視著對面瘋起來,可以翻天覆地的男人,「司斯祀那個人視獎金如命,非常重視你家小可愛,花了大把的精力栽培,據說還不止一次的對他特殊化,給他開後門……」


  話聲戛然而止。


  吳無務察覺男人身上的氣息發生改變,黑暗又危險,他想到某種猜測,半開玩笑道,「放心,所有人都簽了生死協議,司斯祀也不例外,他不會對你家小可愛有什麼心思的。」


  常欽睨他一眼,「最好是那樣。」


  沉默了幾秒,吳無務說,「按照正常程序,是每個宿主配十個任務,你想讓你家小可愛沒有達到標準就走,司斯祀能坐視不管?把他逼急了,會咬人。」


  常欽無動於衷。


  「現在內部已經全部癱瘓,」吳無務說,「我建議你靜觀其變,別再動手,否則場面會難以收場,你家小可愛必然要受到牽連。」


  常欽不快不慢的說道,「我還是那句話,讓他在這個世界結束。」


  吳無務說,「我無能為力。」


  常欽端起茶杯,氣定神閑的喝著茶。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客廳里靜的過了頭,有一隻烏鴉飛過,它沒有飛走,停在花園的一棵樹上面叫喚,「哇——哇——」


  那叫聲嘶啞凄厲,聽在人的耳朵里,就跟聽著鋼鋸條在拉木頭一樣,很不舒服。


  不但如此,還悲涼。


  吳無務突然站起來,身後的椅子因為他的動作幅度過大,直接往後倒去,發出巨大的聲響,他的額角抽了抽,去把椅子扶起來。


  這些響聲干擾了外頭那隻烏鴉的叫聲,不到一分鐘,就又傳了進來,吳無務青著臉喊管家把烏鴉趕走。


  管家應聲,照做。


  不多時,花園清靜了,客廳亦是。


  吳無務的臉色才緩和了些,他看看對面還在休閑喝茶的男人,跟一瘟神似的杵著,半響,他閉了閉眼說道,「我儘力。」


  常欽放下茶杯,「多謝。」


  他說完便走,目的已經達到,就不多做停留了,省的彼此礙眼。


  吳無務的右手捏著左手的虎口位置,用了很大的力道,「有了愛,也獲取了感情,像個人了,乾的事依舊不是人事。」


  跨出門檻的常欽停下腳步,「你說什麼?」


  吳無務說,「慢走不送。」


  常欽轉身,昂首道,「還有件事。」


  「……」


  看著臉皮極厚的男人,吳無務有種想讓管家放狗的衝動,他那麼想,倒是沒有那麼做,心存忌憚,怕自己細心打理的房子被對方給毀了。


  冬天的日頭短,一不留神,天色就昏沉了下來。


  另一邊,程明星從醫院出來,她的鼻子無端流鼻血,這種情況她一開始並沒有注意,超過三次才覺得有可能不是上火的問題,就過來做了個檢查,報告等到下周二才能拿到。


  包里的手機響了,程明星拿出來一看,見到來電顯示,她的眉心就蹙了起來,沒接,直接掛了。


  電話又響,程明星再掛。


  再一次響起來的時候,她接通了,口吻很不耐煩的說,「媽,今天餐廳發生了一點狀況,我一直都在忙著處理,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如果不是她的職位擺在那兒,要應付突發事件,程明星都想把手機關機。


  那頭傳來一個聲音,不是程媽媽,是個男人,語氣溫聲細語,「程小姐,是阿姨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讓我聯繫你的,打擾到你了嗎?」


  程明星一愣,「沒有。」


  男人做了自我介紹,他姓溫,溫文爾雅的溫文,還說他在約定的地方,已經到了。


  程明星掐掐另一隻手的手心,讓自己冷靜些,「我這邊堵車。」


  男人體諒的說,「不要緊,我今晚沒有別的安排,等一會兒也沒關係,程小姐路上開車慢點。」


  程明星想說什麼,對方已經跟她打了招呼,聽著嘟嘟聲,她哭笑不得,不是頭一次相親,這種類型的還沒接觸過,看似沒有性格,實則很有主見。


  到了那兒,程明星見了電話里的人,溫文爾雅,和名字很貼切,對方一見到她往桌子那邊走去,就很有禮貌的站起來給她拉椅子。


  第一印象不錯。


  男人說話的時候,會看程明星的眼睛,不會給人一種不尊重的感覺。


  程明星的思緒有點飄,想著餐廳白天發生的事,客人之間的打鬧會不會在網上引起惡意的輿論,給餐廳造成多大的影響,她也想著醫院的檢查,報告沒出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不是某個指標出現了異常波動。


  溫文看出女人的走神,他沒再繼續對這座城市的評價,只是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便側頭去看窗戶,那上面映著女人的身影。


  發覺男人不再說話,程明星回過神來,有些抱歉的笑笑。


  人生就是這麼奇怪。


  激漲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的事,挖不掉,誰也替代不了。


  等到褪去,對生活,對周圍的人和事都變的麻木,遇到合適的人,也生不出想去嘗試的念頭,換一條軌跡走,需要很大的勇氣,必須承擔這條軌跡會是個死胡同的風險。


  程明星沒有那個勇氣,她不挪動。


  一頓飯結束,一對男女一個向西,一個向北,走的不是同一個方向。


  半路上,程明星拐彎去超市,打算買點東西,她剛下車,程媽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明星,你大舅媽那頭來准信了,男方很滿意你。」


  程明星的情緒沒什麼起伏,「哦。」


  「哦什麼啊。」程媽媽說,「你呢,怎麼想的?可以的話就跟人好好處一處,不是媽亂說,那男方真的很優秀,就是把他跟你老闆放在一起,也差不到哪兒去。」


  程明星推著小推車往超市樓梯方向走,「他不適合我。」


  程媽媽一聽就不樂意了,「不適合不適合,回回你都是這麼個答案,怎麼,你媽是那麼好糊弄的啊,程明星,你能不能站在你媽的角度想想?」


  程明星邊走邊說,「媽,我在超市,晚點再說。」


  程媽媽的態度強硬,「你給一句話,行,還是不行?」


  程明星的情緒有點失控,她的胸口起伏不定,下一秒就暈倒在地。


  等到程明星醒來時,她就在小推車邊上,有幾個人遠遠的圍觀,不敢靠近,怕被訛,只有一個小女孩蹲在她的腳邊,關心的抓著她的手問,「姐姐,你沒事吧?」


  程明星說沒事,「謝謝。」


  小女孩眨眨眼睛說,「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啊,我也會生病,每次我一生病,我媽媽都會給我喝很苦很苦的葯,你也可以喝,喝完了,病就好了。」


  程明星剛要說話,就見一個中年人過來,把小女孩拉走了。


  要不是那小女孩有喊爸爸,真容易讓人誤以為中年人是人病似的。


  程明星按按太陽穴,站起來拍拍身上的黑色外套,今晚那頓飯上,她沒吃什麼東西,應該是低血糖犯了,尋思買幾盒巧克力。


  這超市在xx廣場邊上,程明星無意間看到一個人影,認出來是那個叫張志的男人,還有些意外。


  張志也看到程明星了,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咧嘴打招呼,「明星姐,這麼巧啊。」


  程明星對這人沒有好感,她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就推著小推車穿過貨架,去了另一個區域,身後有腳步聲,對方跟了過來。


  「明星姐,我今天一天都沒看到明天,電話也打不通,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不太清楚。」


  程明星要走,一個推車推過來,擋在她的前面。


  張志笑著說,「明星姐,是這樣的,最近我跟明天有點誤會,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聽我說一兩件事?」


  程明星的表情微變,看來一時半會是打發不掉了。


  此時,程明天在別墅,確切來說,他早就在那邊了,只是一直在外面,現在人進去了。


  別墅里亮著燈火。


  陳又在戴著麥跟團隊的人打本,他懶的說話,其他人也沒起鬨,可能是覺得他的操作超級無敵叼,是個低調的,高深莫測的大佬。


  打本的時候,陳又是很專心的,所以他並不知道門口站著一個人。


  程明天就在後面看著,臉色非常不好,他是看著那個男人的車子離開的,以為別墅裡面沒人了,本來是想著偷偷溜進來,看看男人居住的地方是什麼樣子,再躺在男人的床上搞一次就走,哪曉得會看到青年。


  幾個月沒見,以為這個青年早就被甩了,誰知道他大錯特錯,對方在男人的家裡住著,好著呢。


  所以程明天會控制不住的走到卧室里來。


  短暫的獃滯過後,他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妙,趁沒有被發現前,原路溜了出去。


  程明天躲在牆角,拿手機登錄一個交友網站發帖子,說自己空虛寂寞,冬天好冷,想找哥哥暖被窩。


  還說隨便幾個都可以,順便寫上地址,就是別墅的方位。


  帖子最後,程明天詳細把青年的長相,穿的睡袍都寫了出來。


  【人家關了門的,誰能從外面進來,人家就跟誰玩兒。】


  噁心巴拉的寫完帖子發出去,程明天忍不住乾嘔,他常混這個論壇,知道有些人就喜歡這一套。


  那些人通常都不是善良之輩,會往死里來,還有古怪的癖好。


  很快,就有人加他剛註冊的小號,他輕易一撩||撥,就搞定了。


  撩完六個,程明天捏著手機,屏幕上的藍光把他年輕稚氣的臉龐映的有些猙獰。


  他望一眼別墅亮著的那個房間,待會兒有你爽的。


  陳又打完一波,起來去衛生間上廁所,等他出來的時候,就聽到客廳里有聲音。


  第一反應是常欽回來了。


  陳又走出卧室,發現客廳的燈沒開,當下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卧槽,家裡進賊了。


  常欽你個大傻叉,不知道快過年了,小||偷缺錢花,就都從五湖四海出來了嗎?!

  陳又往後退,一個笑聲響在耳邊,「寶貝兒,我發現你了。」


  媽的,什麼玩意兒?


  陳又被一雙手臂抱住,男人的口氣噴上來,一部分是檳榔的味道,一部分是香水味。


  他胃裡翻滾,想吐。


  好死不死的,陽台那裡又來了一個,開口也是一句寶貝兒。


  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開場白。


  更可怕的是,那兩人一上來,就直接搞事情。


  好像是陳又跟他們已經很熟了似的。


  陳又被壓的動彈不了,現在恨不得自己變成一隻死鳥,嗖一下飛出去,他慌慌張張的在心裡呼叫系統。


  「怎麼辦,我被兩個男的圍住了,他們還啃我脖子。」


  「目標馬上到家。」


  陳又一聽常欽要回來了,他的心裡就沒有那麼慌。


  結果,常欽還沒回來,家裡多了另外四個,前後加一起,就是六個。


  六這個數字好啊,六六大順。


  陳又一口血卡在喉嚨里,他趁六個男的因為誰先搞,怎麼搞而發生爭執時,用力把身上的那個一推,手腳並用的跑走,風一樣的衝進卧室,把門反鎖。


  靠著門,陳又心驚膽戰,卧槽卧槽卧槽,差點就被群攻了。


  誰特么的在搞他?

  一定是有人在搗鬼,那幾個不是小偷,闖進來的目標明確,就是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

  像是誰跟他們交流過,訂好時間地點,一起來玩。


  陳又抽自己一耳光,讓自己不那麼慌,沒事的沒事的,不要怕。


  別墅有監控一看,就知道都有誰來過。


  到時候,不用他說,常欽就會出手。


  外頭的六個男的大眼瞪小眼,全都被貌美如花的青年勾到魂了,怎麼可能就這麼離開。


  他們不約而同的去踹門。


  陳又用身體抵著,一人壓六個,他的額頭冒出冷汗,力不從心。


  只是僵持了十幾秒,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把門撞開,陳又被那股力道撞的整個人往前趴去。


  一隻手從後面拽住陳又,他被拽進一個男的懷裡,「寶貝兒,別怕,哥哥們會好好疼你的。」


  陳又一臉吃的表情。


  其他幾人都在哈哈大笑,當是陳又故意搞這麼一套刺激的。


  「好了,哥哥們都在約定的時間內過來了,知道你胃口大,會玩,走吧,一起玩遊戲去。」


  臉上的那隻手一直不撤,還惡意的捏,陳又噁心,他破口大罵,「玩你媽||逼!」


  一巴掌扇過來,陳又眼冒金星,他的臉被捏的變形,「看來寶貝兒等不及了。」


  陳又被拖到客廳。


  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只在寂靜的時候才會清晰,混亂之中,會模糊到忽略不計。


  常欽回來了,一進門就看到幾個陌生人在客廳,地毯上有一隻腳,穿著粉色的襪子。


  兩隻粉色泰迪熊的拖鞋丟在一盆植物那裡。


  拿著鑰匙的手一緊,常欽靈魂深處的殺戮和嗜血驟然之間噴涌而出,以可怕的速度瀰漫整個客廳。


  危險來臨,幾個男人同時停下動作,他們往後看,見到了一個陌生男人。


  又來一個?

  「哥們,你一邊等著吧。」


  常欽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眼睛里也不見東西。


  幾個男的莫名打了個寒戰,「不是吧,你該不會是跑錯地方了吧?」


  其中一個拽起地上的人,「這獵物是我們的。」


  陳又被拽的頭皮好疼,他正要咧開出血的嘴角大罵,就看到了他男人。


  目光交匯,陳又被打的時候都沒怎麼著,這會兒眼睛就紅了,他使勁憋著,沒有哭。


  常欽的視線掃過青年,見他的睡衣亂七八糟的,肉眼可見的幾個地方多出了一些印||記。


  客廳的低氣壓異常恐怖。


  見陌生男人站在那兒,也不出聲,那幾個人心裡就更發怵了,後背還發涼。


  他們交換眼神,一起上去,先把多出來的搞定。


  況且這個還很有男人味,他們也有興趣。


  常欽拽住一人的衣領,抄起手邊一個名貴的花瓶,對著那人的頭砸上去。


  砰一聲響,像是死亡來臨的聲音。


  剩下的幾人都煞白了臉。


  他們互不相識,但是都經常這麼玩,頂多搞的時候沒有注意,把人搞的半死不活。


  今晚這血腥的場面,是第一回碰到。


  常欽將手裡的人丟到地上,就一腳踹中另一個腹部。


  那幾人呆了一會兒,就拽上各自的衣褲要走。


  但是誰都沒走掉。


  陳又瞪大眼睛,瞳孔里是男人發怒的一幕,殘||暴。癲狂。


  他的腦海里,有一些血腥的片段浮現,慢慢拼湊成現在的男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


  男人的鞋上,褲子上有好多血,地上躺著幾個血糊的人,生死不明。


  陳又跳過地上幾個,跑到男人面前,問有沒有傷到。


  常欽眼底的血色很濃,「沒事吧?」


  陳又說沒事。


  常欽摸摸陳又的頭髮,看到他耳朵,臉,還有脖子上破了的幾處地方,面部猙獰了一下說,「沒事就好。」


  陳又的鼻子一算,不爭氣的哭了,「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就是打了個遊戲,出來的時候聽到聲音,以為是你回來了,就看到一個人在家裡。」


  他語無倫次,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眼淚全蹭男人身上去了。


  常欽只是重複著說,「沒事了。」


  陳又一愣,男人那句話不是對他說的,是在對自己說的。


  他發現男人的指尖在顫抖,喉嚨里有壓抑的情緒,不止是憤怒,還有害怕。


  片刻后,常欽讓陳又去洗澡,他打了個電話,叫人過來處理地上的幾個人,就去調監||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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