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附靈

  等柳先生回到家,看到垃圾桶里的東西時,已經晚了。


  這還不算什麼,更讓人無語的是,富家女那段時間剛好來月事。垃圾桶里,有用過的姨媽巾。罐子里的那塊黑色皮毛,從裡面掉了出來,剛好落在姨媽巾的血上。


  如此,柳先生也噁心的不行,血淋淋的,哪還能看的下去,乾脆直接給扔了。


  我聽的目瞪口呆,原來在拋棄這隻小鬼前,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女人的經血本就是體內排泄出的廢棄物,是最骯髒的物事。而姨媽巾,在古代也被稱作騎馬布。因為至陰,甚至被一些道士用來引鬼。貓靈胎律過本來就很陰,這下可好,不僅沾了血,還沾上最陰的女人經血,那還得了?難怪它會回來找柳先生的麻煩,沒把他直接整死,都算不錯的了。


  這些話,柳先生聽的半信半疑,而我因為他這無所謂的態度,已經失去耐性,打算不再去管。正在我打算走人的時候,柳先生忽然拉住我。他臉色很難看,問:「那怎麼才能解決這件事?」


  我這人心軟,見不得別人犯難,看他一臉擔憂,便轉過身來,說:「這事有兩種方法,一是你把貓靈胎律過找回來,我找阿贊師幫你重新供奉,這樣它就不會再找你麻煩了。不過,阿贊師一般不出國,所以你得先準備八萬塊。」


  柳先生張了張嘴,似乎被我的價錢嚇到,我冷笑著說:「嫌多?你一條命,還不值八萬?」


  柳先生微微低頭,沒有回答,過了會,又問:「第二種方法呢?」


  我說:「第二種就簡單了,拿一萬塊出來,我請阿贊師幫你畫個白度母心咒帶在身上。能不能避過,就看你的運氣了。」


  「一萬……」柳先生一臉不痛快,因為他當初請走貓靈胎律過,也不過花了一萬二。


  我知道他不想掏這個錢,而且心裡可能也對我的話有所懷疑,便說:「這樣吧,你先考慮著,過一個星期再來找我。不過先告訴你,如果到那時候才想買,可就不止這個價了,一天加一千都是少的。畢竟為了保你的命,我還得多付給阿贊錢,請他快點做出來。」


  柳先生想了半天,最後咬咬牙,說:「一萬塊,我給!但是,如果沒有效果怎麼辦?」


  我說:「那說明你的運氣不好,怪不得別人。」


  這話一點也不客氣,柳先生臉一陣紅一陣青,卻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最後,他還是同意了這筆交易。


  白度母心咒,說實話,請阿贊畫了再加持一番寄回國內,成本價不會超過一萬泰銖。柳先生的一萬塊,我起碼賺走八千。


  覺得黑嗎?牌商都這樣,尤其是對請走佛牌后,觸犯了忌諱惹出麻煩,不得不花錢消災的客戶。這就是所謂的「售後服務」,如同汽車4S店,賣的車可能不貴,但維修時的零部件單獨賣給你,加起來的價格,可能超過整車數倍以上!

  然而,我把這件事想的太簡單,或者說,把柳先生想的太聰明。


  讓家裡人從泰國寄來經文後,我拿著東西去了柳先生家。依稀記得當時好像是傍晚,到他家的時候,敲了幾下門,過半天才有人開。柳先生一臉驚慌,開門后看到是我,像見了親爹一樣。


  他一把將我拽進屋裡,說:「快幫忙,她快不行了!」


  「什麼快不行了?」我當時一腦門霧水。


  柳先生拉著我走到卧室,我看到,一個穿著花紅裙子的小女孩,在床上弓著腰,喉嚨里發出像貓一樣的呼嚕聲。我心裡咯噔一下,問他:「這小女孩哪來的?」


  柳先生滿臉焦急,說:「有個朋友前幾天打算和老婆出去玩,又擔心孩子平時吃飯學習成問題,所以我昨天自告奮勇把孩子接來代為照顧。誰知道一夜過去,她從早上就開始發燒,去醫院還沒拿葯燒就退了。回來后,又發了燒,而且,還像現在這樣,死死抓著床,誰也不讓碰。我要過去,都被她抓了好幾下。」


  看著柳先生臉上和鼻子上留下的抓痕,我真是氣到不行,你自己都倒霉成那樣了,貓靈胎還沒解決,竟然敢往家帶小女孩?

  我把泰國阿贊畫的白度母心咒往他手裡一塞,說:「我不管了,你想害誰就害誰吧!」


  柳先生本來只是打算讓我幫忙把小女孩弄去醫院,可看我這麼生氣,他立刻意識到不對勁,連忙拉住我問到底怎麼回事。


  我說:「你之前把貓靈胎律過扔了,所以它的靈跑回來在你屋子裡徘徊找麻煩。本來拿著心咒,也許有機會把它度化,但是現在,你卻帶回來一個小女孩。女體屬陰,看她的樣子,應該不超過十二歲,是最適合的附靈對象。貓靈自然輕輕鬆鬆附了她的身,現在想趕走,可沒那麼容易了!」


  柳先生嚇的夠嗆,他看著那個在床上嘶吼的小女孩,結結巴巴的問我怎麼辦。


  我實在被他弄的頭大,附靈是所有佛牌反噬中,最難處理的。一不小心,很可能連我都被靈纏住。柳先生見我不太想管這事,當場承諾,只要能幫忙解決,他願意再掏一萬!

  看在真金白銀的份上,我只好走上去,打算先看看小女孩的情況。見我走過來,小女孩像一隻受驚的野貓,腰拱的很高,只靠手指和腳趾支撐。而她的腦袋,也因為我在床邊走動而不停的轉。嘴裡呼嚕嚕的聲音,連綿不絕。


  我仔細看了幾眼,見她瞳孔雖然泛白,但沒有明顯的縮小,說明附靈還不太深。倘若瞳孔變成豎條,如貓眼一般,且額頭生出貓紋,那就沒辦法了。


  九五年廣為人知的哈爾濱貓臉老太太,也與這件事類似,都是貓靈作祟。而且,當時沒有人了解這種事,以至於附靈越來越深,到最後只能用非常手段來滅掉。


  柳先生見我走來走去,卻不動手,很是著急,問:「沈先生,到底怎麼辦?」


  我本就心裡窩火,聽見他催促,更是煩躁,便說:「貓靈胎的靈,附的還不是很深,如果有阿贊做的引靈符或者役鬼經咒,或許可以把它招出來,不過我身上沒有這些東西。」


  「那說了不等於沒說嗎。」柳先生嘀嘀咕咕。


  我回頭瞪他一眼,說:「還不是你自己找的麻煩!」


  柳先生自知理虧,不敢多說,只讓我務必幫這個忙。否則,回頭沒法和朋友交代。


  我想了想,讓他把白度母心咒拿過來。這條經文是消災劫,避魔障的。如今,只能嘗試用,看看能否把她體內的靈逼出來。


  我讓柳先生站在床左邊,並囑咐他聽我的命令行事,一旦我發出聲音,立刻撲上去,一定要把小女孩按住。柳先生有些怕,在他看來,這小女孩已經與鬼無異。若不是我威脅要走人,他說不定會一直當個旁觀者看下去。


  就這樣的懦弱性格,也難怪那個富家女看不上他!


  我站在床右邊,深吸一口氣,大喊一聲,然後跳到床上。柳先生也跟著跳上來,我們倆一起抓住小女孩的手,然後用腿壓著她的身體,使之無法再動彈。這種被附靈的人,力氣都大的離譜,我們兩個成年人都有點壓不住。


  我不敢遲疑,立刻把畫著白度母心咒的牛邊皮紙用力按在小女孩的額頭,同時大聲誦念引靈經文。這張符紙一貼上去,小女孩立刻發出凄厲的大叫,那聲音比半夜叫春的野貓還要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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