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並不是因為有人愛她
第40章 並不是因為有人愛她
“奴婢在府裏多年,早就習慣了一個人,並不覺得孤單,而且奴婢之前沒見過這位妹妹,不了解她的品性如何,單從方才這位妹妹的言行舉止來看,她什麽規矩都不懂,並不適合留下來伺候。”
王青雲沒想到花容會直接拒絕,礙於江雲騅在場,沒有發火,咬著牙提醒:“花容,這也是三娘的意思,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話裏滿滿的都是威脅。
這些年花容的月錢都按時送到家裏,他篤定自己捏著花容的軟肋,花容隻能任由他擺布。
花容定定的看著王青雲,冷靜地說:“三娘的好意我心領了,過幾日我會回去看她,當麵向她解釋。”
這下輪到王青雲慌了。
花容現在是江雲騅的心頭好,背後是有靠山的,她要是回去看到三娘過的不好,誰知道江雲騅會不會為了她大發雷霆?
王青雲又拿三娘的妓子身份做文章,暗示花容不要回去看三娘,拿些銀錢就好。
花容沒有和王青雲浪費口舌,隻看著江雲騅問:“三少爺,三娘早已從良,奴婢能回去探望一下她嗎?”
江雲騅眉梢微揚:“自然可以,我派人送你去。”
王青雲哽得說不出話來,知道王豔沒有留下來的可能,灰溜溜的離開。
屋裏,花容的肩膀垮了下來,呼吸有點急。
她不習慣拒絕別人,更沒有和別人這樣當麵拉鋸過,她覺得不安,更怕露怯,叫人知道她隻是在狐假虎威,根本不是江雲騅的心尖寵。
“我就在這兒,你怕什麽?”
江雲騅說的很自然,好像不管發生什麽事,他都會護著花容。
好像……那夜在破廟發生的一切都隻是花容的錯覺。
“奴婢之前連跟人拌嘴都沒有過,所以會害怕,”花容頓了頓,彎眸笑道,“不過以後有三少爺為奴婢撐腰,奴婢就什麽都不怕了。”
那夜在破廟,孫涵修說過的話全都刻在了花容心裏。
她不是傻子,能分辨出真假。
江雲騅很驕傲,不可能故意把她送給孫涵修賠罪,但之前他那樣高調的對她好,的確不是出於喜歡。
他早就暗中搜集了孫家所有人的把柄,靠那些把柄就可以扳倒孫家,但孫涵修派人到處散播他和蕭茗悠的謠言,悠悠之口無法堵住,江雲騅隻好用這種方式把她推到所有人眼前。
隻有她成了他的心尖寵,蕭茗悠才能保持清白無辜。
真相沒有孫涵修說的那樣殘酷,隻是有點傷人。
她會得到疼愛,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並不是因為有人愛她。
江雲騅被花容笑得晃了下神。
兩人接觸這麽久,她一直像隻膽小的兔子,表情也大都是緊張慌亂的,今天還是江雲騅第一次看到她這般舒展的笑。
很漂亮,卻莫名的讓江雲騅感覺有種可望不可及的疏離。
沒等江雲騅弄明白那疏離從何而來,房門便被敲響,下人在外麵通傳:“三少爺,大小姐來了。”
長房隻有三位少爺,下人口中的大小姐是二房的嫡出小姐江雲嵐。
長房和二房關係不錯,但少爺小姐們年紀漸長,平日私下也很少來往,江雲騅本以為江雲嵐冒雪前來有什麽急事,沒想到她卻是奔著花容來的。
“前些日子大娘幫忙料理了個丫鬟,父親與母親大吵一架後便總是夜宿外麵,母親氣得犯了心疾,打理鋪子的擔子便落在我頭上,我查了賬簿,這些鋪子多有虧損,唯有成衣鋪的經營稍好一些,但情況也不容樂觀,我聽說三哥房中這位姑娘繡活極好,我想請這位姑娘幫忙想想法子。”
江雲嵐說完期盼的看著花容,花容有些慌,下意識的推辭:“大小姐太抬舉奴婢了,奴婢隻會繡東西,不懂打理鋪子的。”
“打理鋪子其實並不難,隻要東西夠漂亮,自然有人買,我鋪子裏的繡娘都太平庸了,做出來的東西也平平無奇,之前賞花宴你做的團扇很漂亮,我想讓你畫些不一樣的繡樣圖案出來,興許能讓鋪子起死回生。”
這對花容來說倒是不難,不過她現在是江雲騅的人,得聽江雲騅的。
江雲嵐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江雲騅:“若是店裏收成好起來,我按利分給三哥一成,如何?”
二夫人是商賈出身,江雲嵐得了二夫人真傳,雖養在深閨,做起買賣來卻很有氣場。
江雲騅掃了花容一眼,見她傻乎乎的也不會為自己爭取利益,稍微坐直了些,嚴肅的說:“既然要分紅,那以後鋪子的賬簿要定期送到這裏來,一個月要多少圖稿得有數,不能你說畫多少就畫多少,一成利太少了,最少給三成,若有其他方麵的需求,那是另外的價。”
自家大哥二哥早早的進了軍中曆練,唯有三哥一直沒什麽作為,江雲嵐還以為自家三哥是個徒有其表的紈絝,不由有些驚訝。
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爽快道:“好,我聽三哥的。”
三哥深藏不露挺好的,日後她的依仗就更可靠了。
江雲嵐回去後立刻讓人送了筆墨紙硯來。
晚飯後,江雲騅看了花容畫了一幅圖。
筆墨紙硯賣的很貴,花容舍不得多用,畫在角落。
落筆很利落,沒有猶豫,線條絲滑流暢,畫的是兩條糾纏的藤蔓,和平日看到的纏藤相似,但也有不同之處。
江雲騅想象不出這個圖案繡在衣服上麵是什麽樣,隻看了一眼,注意力便都在花容身上。
為了方便畫畫,她一手挽著袖子,身子微傾,神情專注,藏匿在膽怯軟糯之下的自信不經意的滲透出來,一點兒也不像是低人一等的丫鬟,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貴氣。
“你學過畫畫?”
“沒有,隻是繡的多了就會畫了。”
“識字嗎?”
“認得一些,不多。”
花容現在會的,都是當初三娘偷偷摸摸教給她的,進了忠勇伯府後,她除了把家規倒背如流,其他時間都在幹活。
屋裏安靜了片刻,江雲騅說:“以後每日飯後抄兩頁書,遇到不認識的字就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