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敲打

  第9章 敲打

    “大公子?母親就是那當朝的長公主嗎?”金釧兒好奇地打斷問道。


    含珠兒忙不迭地點頭,“大房有兩位嫡出公子,除了大公子外,還有一位年僅七歲的小公子,都是長公主所生。聽那守門的婆子說,顧家郎君個個樣貌極好,因都沒有婚配,又正值說親的年齡,加上門第又好,上京的貴女們眼饞著呢。”


    說完,又嘀咕一聲:“那大公子還有玉郎的稱號,是上京貴公子的第一號人物,那二公子和三公子都夠俊了,那大公子也不知得俊成什麽樣了。”


    話說完,一張小臉上神色迷離,頗有向往之色。


    來之前,薑臻就打聽過了,這國公府是少數握有兵權的勳貴之一,顧家幾代都為國征戰沙場,也正因為此,顧家上麵幾代的男人,壽終正寢的極少,幾乎都戰死在沙場上。


    毫不誇張的說,先帝在位的後期及文昭帝登基的這三十餘年,大渝能有此太平盛世,靠的都是顧家男兒率領千萬兒郎廝殺下來的成果。


    到了鎮國公,也就是顧家大爺顧仲亨這一代,因皇帝體恤感恩,加上天下已承平,便封了顧家的二爺和三爺為文官,兩位爺算是棄武從文了。


    二老爺顧仲民現外派做官,官員在任期是不能隨意離任的,但可每過三四個月回家探親,在家小住,以慰老人的念想。


    加上大房的長公主深居簡出,早已不理俗事,因此鎮國公府上是二夫人黃氏掌著中饋。


    三老爺顧仲禹官居工部員外郎,負責宮裏頭貢品采買等事宜,這可是個閑職,油水又多,因此三老爺整日裏過的很悠哉,加上性情閑散,好逗鳥品茶、收藏古玩字畫等。


    隻有顧仲亨依舊為朝廷征戰四方,三年前因追擊北方一窮凶極惡的匈奴首領,被設計涉入敵軍的埋伏,壯烈犧牲。


    長公主傷心欲絕之下,堅決不再讓顧珩走自己丈夫的路,向皇帝為自己的兒子請封了個京官。


    薑臻性子冷,覺悟低,這家國天下與她沒一分錢的關係,戰爭離她也遠的很,但是這樣精忠報國的將門世家,說一點不佩服,也是假的。


    “姑娘,我看今日那二公子和三公子都偷瞄您,我就說,憑小姐您這樣的容貌,哪怕是在美女橫著走的上京…”含珠兒心直口快。


    “紅口白牙的別胡說,沒得辱沒了姑娘的名聲,你以為這是在滇地?這可是上京,得步步小心,你這話傳出去了,還不知別人如何埋汰姑娘呢。”金釧兒到底更成熟些,對含珠兒斥道。


    含珠兒趕忙捂住嘴,訕訕地笑了。


    薑臻知道這兩個丫頭的脾性,其實都是為自己好,既然金釧兒點了含珠兒,她也就不再說什麽。


    “對了,姑娘,我聽說幾日後國公府的老夫人就要回來,老夫人身體還算康健,就是睡眠不太好。”含珠兒望著小姐說道。


    外人聽這話定會覺得沒頭沒腦,薑臻聽聞卻嘴角含笑,伸出了一根蔥蔥玉指,對著含珠兒的腦門一點:“就你最鬼精。”


    這就是她喜歡這兩個丫鬟的原因,一個穩重,一個機靈。


    想幹什麽事,不肖她說,丫鬟們自己就能琢磨,就比如打探這事情吧,含珠兒最是在行,三言兩語無形之中就把她想知道的事情打探的八九不離十。


    原來,薑臻正頭疼初次見老夫人送什麽禮呢,她錢財不缺,送得重了,怕被人說成是暴發戶,送的輕了,又怕送不到老夫人的心坎上去。


    這尋夫家的事,若老夫人能舍臉關照下她,她也就不必汲汲營營了。


    就算老夫人不管,但她既然要依靠國公府,那這國公府的老太君依然得討好,畢竟是寄人籬下的日子,還不知道要住多久呢。


    雖然她希望是越快越好。


    第二日,顧章華自然從身邊嬤嬤口中得知薑臻手闊打賞下人的事,她眉頭幾皺,出手如此闊綽,讓自己的臉麵往哪擱?


    假以時日,在這個院裏還不得翻天去?

    又想起昨日想叫她交出香料方子,她卻含糊遮掩不提的事,心頭怒意上浮。


    便派人叫了薑臻來。


    “這可不是滇地的薑府,莫把那套子銅臭味帶到國公府來,你若想嫁進上京的高門,你那打賞下人的做派可是令人不齒的。”顧瓊喝了口茶,涼涼地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美貌侄女。


    薑臻自是誠惶誠恐,姿態放得極低,隻再三向叔母保證不會再犯此類糊塗事雲雲。


    果然,貶了薑臻一頓後,顧瓊的臉色好多了。原本還擔憂她是個不好拿捏的,如此看,是自己多想了。


    薑臻離開錦繡居往菡萏院走,一旁的金釧兒為自己姑娘鳴不平。


    在外人看來,小姐是被好運砸中了,能靠著國公府尋一門親事。


    但這福可不是白享的,高門府邸,她們三個隻是寄居客,當真以為是吃白食的?


    從灑掃到衣食到出行,哪一樣不需要打點的?現下這顧府的小姑連打點都不允許姑娘做,她們三人還如何在顧府立足?

    薑臻看了看金釧兒,自是知道她在想什麽,衝她眨眨眼:“你這丫頭操心什麽?叔母不讓,咱私底下悄悄打點就行了,那些丫鬟婆子還能拒絕不成?”


    金釧兒這才放下心來。


    回到菡萏院,薑臻閑來無事,便歪靠在軒窗旁的一張黑檀木小榻上,透過軒窗看著廊下的金釧兒和含珠兒忙碌著。


    隻見含珠兒正在擺弄從滇地帶來的各色香粉,薑臻吩咐道:“將那助眠的香粉、還有字模拿出來,我要打香篆。”


    薑家雖然開著香料鋪子,但薑臻打心裏不喜歡調弄香料,在她心裏,就是因為母親陳氏毫無保留地幫助父親,靠著香料鋪子發家,才讓父親有了調弄風月的閑情逸致,繼而讓母親鬱鬱寡歡含病而逝。


    但薑臻從小看著母親調香,再不喜也耳濡目染了不少,母親溫柔端莊,調香料、打香篆的時候格外專注,當一縷縷幽香傳入鼻間時,薑臻覺得那是她生命中少有的美好時光。


    而今,調弄香料儼然成為了她在這高門大戶中賴以生存的手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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