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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夏夜

  「冰靈鳳宿主找到了嗎。」神王,危坐於高堂之上。


  「回火神司大人,五年前她逃入凡界,已如沙海一粟,實在難以尋蹤。」白須雪發,鶴骨仙風的老者無奈。


  「冥政幹什麼去了!」神王有些惱怒。


  「這些年,冥政,已經偏離了我們······」


  「混賬!」


  老者顫巍。


  一手提黃金大戟,金甲銀絲的武將傲慢的步入高堂,欺人的癟了癟老者:「弱者,總能找到意料之外的理由,否則襯托不出你們孱弱無能的背後其實還有那麼一點點小聰明。」黃金大戟砸在不知名材質的透白地面上,發出震耳的轟鳴!


  老者被這突如其來的轟鳴聲嚇得身子一抖,連忙躬身作揖:「威將軍。」


  神王對老者揮手,示意其離殿。


  ······

  已過數個時辰。


  老者在白玉地面上焦急的踱著步。


  身後便是恢弘的凌霄殿。


  上天界,天界之上,天空之上,虛空之中。


  腳下懸著的是一顆體積遠勝地球的龐大行星:天界。頭上則是浩瀚宇宙中的星塵大海!

  當人們還在為狹小的空間站落成而歡呼時,卻不知道有些人早已在宇宙中建起了無邊無際的宮宇。


  武將終於從大殿中出來,老者與他默不做聲的離開。


  不知行了多遠,直到偏僻的一角,武將才卸掉臉上洋裝的傲慢,嚴肅的對老者道:「大人,火神司剛愎自用,他已經決定將魔盒投入凡界。」


  「什麼!」老者驚呼:「我們必須儘快找到鳳嵐公主!否則整個凡界可就真的完了!」


  武將負手嘆息:「過些日子,我也得下凡去。自從冰神司隕落,這上天界就沒安寧過一天。」


  魔盒,潘多拉。


  凡界。


  青青石道,女孩男孩一前一後,迫於威脅又加之剛剛的確全靠她搭救,心有感激,沐炎夕就答應了她所謂的「聊聊」。


  一節路氣氛都很沉默,碎花衣裙翩翩,身後的他默默相隨。


  「那個,謝謝。」沐炎夕打破沉默。


  女孩頭也不回:「謝我什麼?」


  「謝謝你救了我。」


  幾片綠葉飄落,女孩頓了頓,他看不見身前的女孩嘴角翹起的一點好看弧度。女孩轉身故作老成的擺了擺手,「沒什麼。只是看你被打得實在可憐,你這麼弱,以後就做我的跟班兒吧。」


  跟班兒?沐炎夕忍了忍,一個屁大的丫頭本少才不屑於和你計較。


  女孩瞄了眼他的神色后,捂嘴笑了笑,正色道:「那東西還不至於能殺死你吧?」女孩抬腮沉吟,「你……不會真的什麼都還不知道吧?」


  這話聽起來就像她很了解自己一樣。


  「我該知道什麼?」沐炎夕茫然。


  女孩撓頭,氣死我了,還真什麼都不知道,無知得跟傻子一樣。


  氣鼓鼓的斥道:「無知的傢伙,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哼了哼:「真叫人失望。」


  沐炎夕這時卻像失了魂兒似的,每每望她一眼間便覺得神魂顛倒,自己真不知羞恥,他想。


  世界靜止,遠遠的,寬闊的湖面微風拂過帶來微微濕潤的涼風,楊柳依依。


  夏天的雨來的沒有預兆,開始有一滴小雨滴打在臉上,他仍然怔怔木楞待在原地,眼裡的世界只有那碎花衣裙的漂亮女孩,落花雨,一片一片三滴兩點,這雨雖來得急但很小根本不用刻意去躲,反倒帶走了絲絲夏日的炎熱,當然沐炎夕也忘了這雨。


  女孩咳了咳,「喂!那個誰?看夠了沒。」


  「啊?」沐炎夕回過神才發現現在的自己就這樣直直的看著人家女孩,尷尬的摸了摸頭:「我不叫那個誰?我是有名字的。」沐炎夕壓下心裡的異樣。


  「哦!那個誰?你叫什麼。」女孩撇了撇嘴,玩弄著一縷髮絲。


  「沐炎夕,沐浴的沐。炎熱的炎,夕陽的夕。」他一字一句的道。


  女孩食指戳著嘴唇,想了想說:「嗯?一個,好……土的名字。」


  沐炎夕氣結,再好的脾氣也用完了,「傻丫頭!你懂什麼!這可是······」


  不待沐炎夕說完


  「嗚?」女孩氣鼓鼓回頭:「你說什麼?」


  揚起小拳頭就是狠狠的狂轟濫炸。


  沐炎夕面對這個女孩也不好還手只是護住頭,一會兒女孩氣喘吁吁的才罷手。


  鼻青臉腫的他,嚷道:「想來你名字好聽,倒是說來聽聽啊?」


  女孩揉著自己有些微微發紅的手,想了想,「哼!我才不告訴你。」


  原來和沐炎夕原先的目的地一樣,女孩帶他去的地方就是公園中心那片讓人流連忘返的青青湖泊。


  夏夜的微風夾雜著絲絲雨滴,空氣中瀰漫著湖水的清涼和草木的清新。公園規模頗大。大到讓人忘卻了城市的喧囂,高樓的燈火,只讓人記得那懸在湖面上的月牙,和那在小雨下泛起的點點漣漪。


  微風打碎了那映在湖面的旬與星光,身旁的大榕樹嘩啦啦的搖動著樹葉。女孩站在湖邊,合上眼,張開了雙臂感受這涼涼的風細細的雨滴淡淡的荷花香,世界如此靜好。


  女孩對著星辰下的湖面,大聲呼喊,好聽的黃鶯似的清脆嗓音遠遠的傳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那湖面波光粼粼,碎花裙在微風中飄動,還有那一頭風中飄蕩的長發。


  此情此景,彷彿九天的玄女下凡初經人事微微熏染了人間的紅塵,令得沐炎夕深深陶醉甚至心神迷戀······

  沐炎夕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天,我這是怎麼了!

  女孩似乎心情很好,聲色微甜的回眸:「我叫唐可。」


  唐可?


  一個如此天真無邪的女孩,像是涓涓細流撫過了自己的心間。


  但沐炎夕還是故作不屑的樣子:「也沒見多好聽。」


  「哼!土包子。」她撇了撇嘴,又陷入了深深回憶:「這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給我取的在人間使用的名字。」


  凡間?沐炎夕皺起眉,天界來的嗎?她是一個神?!他驚訝一會後又釋然了,難怪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女孩又自顧自的說:「可別問我真名是什麼。你沒資格知道。」


  切!不就是天界來的人嗎?有什麼好神氣的!

  沐炎夕打斷了她:「對了。叫我到這兒來幹什麼?」


  唐可淡淡的道,「聊天。」接著好像有難過的神色浮現在她臉頰,「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與人聊過天了。」


  沐炎夕有些顧慮,真不想和天界人有任何牽連。


  似是發現沐炎夕的難色,以為他不大情願。


  唐可才放緩了語氣搖了搖沐炎夕衣角甜甜道:「就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跟我說說話吧。」


  本來其實沐炎夕也說不想拒絕,但還是擺出一副免為其難的樣子:「行,這可是你求我的。」


  雨聲滴答,月光鋪滿一地,男孩俊逸的臉上,笑容溫和。


  「喂?」沐炎夕,大聲喝道。


  這時女孩才驚覺自己看著男孩看得入神,甚至忘乎所以。


  唐可驚覺咳了咳,「沒什麼。」只是月光下臉頰飛快的抹上一抹紅霞。


  她這是怎麼了?

  「好了!跟班兒,你可以講了。就講些關於你的故事吧。」她恢復了平靜,微笑的道。


  「我叫沐炎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沐炎夕嘛,哪來那麼多廢話。」唐可說著便來到榕樹下,縱身輕輕一躍,硬是躍上了三米多高的巨大枝婭,搖擺著碎花衣裙,「快講啊。」。


  沐炎夕望了望她,算了不跟這小丫頭片子一般見識。


  幾人才能勉強合抱的大樹,沐炎夕試著爬上去,他本來就不會爬樹,滑稽的滑了下來,唉放棄了。


  索性就坐在樹底下,開始講起自己生活中有趣的點點滴滴。


  ······

  「知道嗎?他腳下一滑,結果掉進了那條臭味熏天的臭水溝里,帶著一身的臭氣在網吧里坐了一夜!熏得其他偷偷翻圍牆的出來上網的學生們一個個都避之不及。真的,急得網吧老闆從隔壁餐館里借來了很多口罩!」


  逗得頭上的女孩子再次噗嗤的笑出了聲。


  夜過三更,唐可有些倦意,不知不覺扶著樹枝竟睡著了。


  沐炎夕聲音也有些沙啞,發現頭上不再傳來黃鶯似的笑聲,抬起頭。


  熟睡中的女孩不似現實中活潑,兩條柳眉緊緊蹙著帶著點點憂傷,長發散落在風中晃蕩。


  那一抹濃濃的憂傷彷彿從夢裡滲到了夢外。


  看來在她身上發生過不知道有多少或悲或苦的故事,沐炎夕找來枯木枝,將自己的外套撐在樹枝上又輕輕附在女孩身上,自己則依靠著樹榦睡下。


  皎月無息,天地無聲,兩人在夏蟲的合唱中沉睡著。


  當沐炎夕再次醒來時,已是朝陽東照,熙熙攘攘晨跑的人奇怪的望著他從他面前而過。沐炎夕抬頭,那枝椏上已空蕩蕩,回神才發現外套已經搭在自己身上。


  沐炎夕突然有些失落,一切都像夢一場,那個女孩只是出現在夢裡。


  終究就像夢一樣,沐炎夕苦笑著起身離開。


  但……那個睡夢中也會蹙眉的女孩子,分明已經深深住進入了自己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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