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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章 別離

  陰陽兩儀,互生互補。


  男性為陽,女性為陰。在皇室葉家的兩儀血脈中,男性為太陽血脈,女性為太陰血脈。除了都擁有壓制其他血脈的共同特性外,兩者又各自擁有一種截然不同的能力。


  太陰血脈的獨特能力是共濟。葉家女子跟異族男子同修,可以加快吸收真元力量,使雙方的修行速度加倍。


  這種能力讓雙方都能獲益,因此皇室一般都安排女子嫁到那些豪門貴族中,以她們為犧牲品,鞏固皇室的統治。


  而太陽血脈的能力則是獨修,通俗地說,就是能將太陰血脈的修行成果霸佔為己用,采陰補陽,以犧牲女子生命為代價,獨善其身,使葉家男子的修為突飛猛進。


  這就是皇室葉家為何一直長盛不衰,稱霸群雄的真正原因。兩儀血脈力量為他們提供了修行的捷徑,讓他們的提升速度比其他武修更快。


  男子為主宰,女子為精飼,兩儀血脈看似陰陽交融,和諧共處,實則以男子為主導,女子只不過是成就皇室男子的精飼而已,只有利用的價值。


  政治無情,生在帝王家本就是莫大的悲哀。為了皇室霸業長治久安,她們一直都被迫犧牲自己,以生命為代價,淪為帝國政治的犧牲品。


  而葉凌,早就對葉清蟬垂涎已久。


  葉清蟬如今的修為是洞玄一重,絕對是帝國最強女性,如能把她當做精飼,掠奪其體內全部真力,葉凌的修為將會暴漲,不需時間過渡,就能立即突破升級。


  對於洞玄境這種級別的強者而言,每提升一重修為都極為艱難,而太陽血脈的這種獨修特性可以讓葉凌另闢蹊徑,實力迅速攀升到新的高度。


  以前,先皇葉良辰對葉清蟬極為寵溺,把她當做心頭肉,呵護備至,斷然不會讓她成為別人的精飼。因此即便皇室男子在心裡對她垂涎不已,也沒人真的敢打葉清蟬的主意。


  但現在,葉良辰隕落,葉凌正式掌控皇室,早就迫不及待想把葉清蟬這顆熟透的果實吞下,掠奪她那誘人的修行成果。


  因此,無論牧野如何選擇,如何退步,實際上葉凌都不會放葉清蟬離開。


  此刻,牧野身受重傷,精神又處在錯亂狀態,無法再對葉凌構成威脅。對葉凌來說,充當精飼就是葉清蟬最後的利用價值。


  葉凌決定,立刻剝奪葉清蟬的生命,將她的全部實力吸納為己用。


  他釋放出太陽血脈之力,暈成一道黑色光圈,將暈倒在地上的葉清蟬籠罩在內。


  黑色氣流滾滾而動,侵蝕到她體內,像無數條貪婪的妖蛇,瘋狂吞噬著她的靈力和經脈,剝奪她所有的生機。


  葉清蟬本就昏迷,在太陽血脈的天生壓制下,更無反抗之力,陷入愈發昏沉的迷睡中,很快將要長睡不醒,就此悄然隕落。


  這是一場爭分奪秒的時間競賽。


  這一側,葉凌在不斷吸收著葉清蟬的道行,正處於精力充沛的最佳狀態。與此同時,葉清蟬的身體狀況則越來越差,生命跡象愈發衰弱。


  而在另一側,牧野雖然依舊處在恍惚中,但玉蛹體質的本源之力卻在疾速修復所有受傷部位,為之賦予更強大的生機和力量。


  他的生理機能都漸漸恢復,唯獨距離丹田處最遠端的破碎識海,還沒能立即恢復。


  玉蛹三變,一朝破繭。此刻,他正在迎來自己的第二次蛻變。所謂大破大立,這是他修行之路上必須要經歷的苦痛和磨難。


  而這次付出的代價,很可能會是他最愛之人的生命。


  若想改變這一切,他最需要的是時間。


  他眼神空洞而麻木,渾渾噩噩地望著前方的葉凌,現在還無法意識到,葉清蟬的生命正在剝奪,否則,他一定會陷入到最可怕的瘋魔之中。


  在他體內,那道本源柔光迅速朝識海方向涌動,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某一刻,異變陡生。


  就在葉凌精神抖擻,行將以血脈之力徹底抹殺葉清蟬的性命時,突然之間,一道浩瀚磅礴的金色光芒遽然從她身上綻放出來,刺射向四周,將整座空間籠罩在它的威嚴氣息下。


  這萬丈金光神聖而光明,強大卻不霸道,透著佛門獨有的潔凈力量,直接將葉凌的身軀轟飛,狠狠摔落到皇宮前的石階上。


  在金色神輝的映照下,一切都變得如此渺小,在它面前微不足道。


  那些皇室強者見狀,頓時驚恐萬分,紛紛跪拜在地,絲毫不敢直視這道道金色佛光。他們雖不知它的本源,卻能清晰感知到,它太可怕了!


  與此同時,神聖金光灑在葉清蟬的身軀上,使她變得漸漸透明,開始虛無縹緲起來,仿似要從人間蒸發,去往西方極樂聖土。


  一道雪色清輝從她體內幽幽飄出,在上方凝成一道聖潔如仙子般的虛影,赫然正是葉清蟬的身形。此刻她神魂出竅,飄然獨立在虛空中,透著朦朧而凄美的韻味。


  「牧野,無論我說什麼,現在你也聽不到了……」元氣波動之下,葉清蟬的神魂弱不禁風,格外稀薄,隨時都會被飄來的微風吹散。


  「你說能跟我在一起,此生就已無憾,我何嘗不是!其實,從我躲在幕後聽到你吐露心跡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經愛上你了……」


  「只是,生性要強的我,不願承認自己的心會被你打動折服,才會自欺欺人,以一心求道為借口,刻意跟你保持距離。我從未想過,自己會與你分離。我,捨不得離開你……」


  葉清蟬凝望著牧野的面容,痴痴地自言自語著。她知道,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對牧野說話。


  牧野獃滯地坐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他意識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也感覺不到任何心痛。


  「我知道,我的性格其實跟你並不合適。你活潑好動,風流不羈,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會覺得有些拘謹,不太適應我的一本正經。我不怪你,一直都是我不解風情,不懂得顧及你的感受……」


  葉清蟬的話音很輕,每說一句話,卻都彷彿是在撕裂她的靈魂。


  「武道征途漫漫,我不願讓你一個人,孤獨地在人海浮沉,孤獨地承受這世界的殘忍。此生,我最後一個奢求的可能,只願你,以後會遇到一個更合適的人,擁有一段更幸福的人生……」


  葉清蟬緩緩說著,她的神魂無法哭泣,波動卻愈發劇烈,所有的留戀和不舍,都化作撕裂靈魂的劇痛,不斷侵蝕著她最後的生命。


  便在此刻,牧野一直僵滯的眼眸倏然一動,兩行濁淚唰地一下子掉了下來。


  他豁然站了起來,拚命朝葉清蟬的虛影跑去。


  「不要……」他失聲吶喊出來。


  他清醒了。


  他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終於明白自己將要失去什麼。


  他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即將流逝的一切,想要將葉清蟬留在他身邊。


  這一刻,時間凝固,咫尺天涯。


  下一刻,那道金色佛光再次綻放,將牧野震飛,然後在虛空中一掃,將葉清蟬的神魂裹挾在內,收斂到地面那件雪白的輕紗衣里,消失不見。


  牧野見狀,從地上猛然爬起,瘋狂朝葉清蟬彌留的衣物跑去,將它捧在懷裡。


  感受著上面殘餘的溫存和清香,他身體瑟瑟顫抖,再也剋制不住悲痛的情緒,低聲慟哭起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撫摸著這熟悉的衣物,淚光里閃爍著深深的自責和懊悔。


  如果他早一點趕到京都,葉清蟬就不會落在葉凌手上。


  如果他早一點醒來,葉清蟬就不會被葉凌剝奪生命,在他面前隕落。


  可惜沒有如果。


  突然間,一件微小的事物從葉清蟬的衣衫內滾落出來,掉在了地上,發出細微聲響。


  牧野雙眸通紅,將視線移到這件事物上,目光不禁微微一顫。


  這是一枚棋子。


  一枚白子。


  牧野躬下身子,伸手將這枚白子拿起,放在手心裡,死死凝視片刻,眸光豁然一亮,頓時停止了悲泣。


  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剛才那道捲走葉清蟬神魂的金光,是從她的衣物里綻放而出,又倏然消失到她的衣物內。


  那道蘊含著慈悲而威嚴的金光,似乎是來源自佛門。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枚白子是葉清蟬從通玄棋境內帶出來的。而她當時進入的,正是佛廟!


  也就是說,葉清蟬的神魂並未隨風消散,而是被收容到了這枚白子里!

  想明白這一點,牧野喜極而泣,心裡的悲愴情緒總算緩和一些。只要神魂沒徹底消散,從理論上講,就還有一線希望能將她救活。


  「如果我把它交給木昆老道,以他的神通。或許會有辦法救活葉清蟬!」牧野腦海里閃過木昆的身影,目光再次明亮許多。


  這時,葉凌的驚恐話音遽然從身後響起,打斷了牧野的思緒。


  「怎麼可能……我明明……」


  葉凌凝視著牧野的身影,由於極度震驚,說話竟語無倫次。他想說,他明明三劍廢掉牧野,牧野為何還能恢復正常,重新站在他面前。


  聽到葉凌的驚嘆,牧野默然不語,轉過身來。


  下一刻,陰雲驟起,日光昏暗,天地肅殺一片,整片虛空都變得寒冷恐怖。


  【我知道那幾個棄書的讀者,可能是覺得我上一章寫得太虐。其實可以這麼想,我如果上一章讓牧野保持清醒,沒那麼慘,那麼這一章讓他眼睜睜看著葉清蟬隕落,豈不是更殘忍?久別,會不會重逢?期待。當然,感謝你們繼續留下來,看我把這個故事寫得圓滿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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