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預知還是回放
第71章 預知還是回放
隨著外出購買物資的爺們陸續回村，就再也瞞不住家裏的娘們了，這麽貴的糧也買，不給家裏娘們一個合理的解釋，耳朵非得被她們給揪下來。
於是平州即將失守，大家即將逃往北方避難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婦人們頓時亂作一團，娘家離得近的，就偷偷派家裏大點的娃兒跑回娘家報信去了。
離得遠的就無能為力了，都說明早就要動身，來不及了。
裏長和族長們也就不在乎消息擴散不擴散的了，反正能夠買得到的物資家家戶戶都買回來了，幹脆召集所有村民在老槐樹下開起了會。
“分批走，第一批明早就動身。”裏長站在石凳上，一臉嚴肅，“走陸路，沿著大道離開平陽郡，前往甘州。”
“到了甘州之後，找地方安頓下來，在那裏等著第二批人員會合。”
“而第二批人員，由每家每戶抽調兩個青壯年男子組成，目的就是留下來等糧食成熟，要是平州沒那麽快破，那還能把糧食給收割了，要是等不及收割平州就破了，那大家就會日夜兼程，追上你們。”
……
一番解釋安排，大家夥兒都聽明白了。
覺得這樣安排挺好，累死累活挑了一個夏天的水，糧食若能收回來，心也就沒那麽痛了，走得多少安心些。
“可惜那個水車了，也不能拆了帶走。”有人遺憾道。
江永德笑道，“沒什麽可惜的，不有珂丫頭和宸哥兒麽？等將來找到地方落腳，重新做就是。”
“那什麽時候能夠回來？”有耳朵不大靈光的老人詢問，一把年紀的背井離鄉，最舍不得離開的人就是他們了。
也沒有別的意願，就希望壽終正寢後能夠魂歸故裏。
“很快的。”裏長說得很篤定，“當今聖上可是明君，定會收複失地的。”
大家也隻是聽著，心裏不免憂心忡忡。
皇上若真是明君，又怎會接連敗仗，丟了這麽多座城？
不過他們這些草民，哪敢指摘朝廷的不是？何況新帝登基這一年，別的不說光賦稅就減了兩成，這的確是明君才能做到的事。
開完會後，大家夥也就散了，各自回家安排去了。
這個晚上，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家裏當家的花光了積蓄，把所有的銀子變成了馬車牛車和糧食，幸運的，買到一兩輛馬車，運氣稍差點的，也買到一兩輛牛車，另外獨輪車什麽的也個個都買了。
馬車牛車裝糧，鍋碗瓢盆放獨輪車上，推著走。
其它的挑在籮筐裏，背在背簍裏，一輩子積攢下來的家當，一樣都不舍得丟下。
家家戶戶燈火通明的，連夜收拾。
江雪珂把買回來的被褥棉襖什麽的，給幾位大嫂分發完，吃了晚飯收拾幹淨，正準備進空間小院撥草施肥，江永德和王厚福兩位老族長就捋著胡須上門來了。
“老族長，你們怎麽來了？有什麽重要事嗎？”
江雪珂請兩人坐下，給他們倒了茶。
“有，當然有。”
兩位老族長捋著胡須坐下，茶也來不及喝，就輪番勸告開了。
“珂丫頭，趕緊收拾收拾，跟著大家夥兒明早啟程。”
這丫頭要等去平州的宸哥兒回來，這事大家都知道，這不怕她不肯走，兩位老族長輪番勸開了。
“村裏還留了這麽多人，還有你爹呢，他們會等著宸哥兒回來，一道走的。”
“是啊，宸哥兒若是在這兒，肯定也會讓你跟著大家先離開的，珂丫頭可別固執，聽族長爺爺的話，趕緊收拾去。”
江雪珂卻一臉執著，可勁兒搖頭。
“兩位族長爺爺，我真的不能先走。你們放心，我會騎馬，跑起路來未必比其它大哥大叔們慢。”
江永德捋著胡須，犯愁地皺著眉頭。
這丫頭脾氣可真執拗，勸不動，想了一下道，“要不這樣吧，你把糧食物資裝車，我們先幫你趕著在前麵走。”
王厚福也忙點頭，“對對對，這樣的話珂丫頭非要等宸哥兒，那就讓她等，等宸哥兒回來了再一道在後麵追，速度也能快些。”
那點物資，江雪珂其實一點都不犯難，隨身空間裏隨便放。
不過還是那句話，不過明麵不方便交待。
想了想，江雪珂點頭應了。
兩位老族長這才放心了，叮囑了一番之後回去了。
不多久，他們就派了好幾位族人來，幫著江雪珂把先前囤積的米糧裝上了馬車。
兩輛馬車，一輛交給了江明盛，另外一輛交給了王厚福的孫子王建成，當天晚上他們就把馬車趕他們家去了，方便第二天啟程的時候直接走。
第二天天還未亮，村子裏的火把就排成了長龍，家家戶戶攜家帶口，趕著馬車牛車帶上所有家當，準備離開村子。
裏長留了下來，組織搶糧，而江永德等幾位老族長則隨著大隊伍啟程，路上誰都不知道會碰上什麽，掌舵的主心骨可不能少。
江永德一家打頭陣，走在隊伍最前頭，“出發！”隨著他一聲吆喝，隊伍便緩緩開始挪動。
大家無比留戀地望一眼村子，個個淚水迷蒙了眼睛。
這一走，也不知何時能回來，或許永遠回不來了。
前路茫茫，也不知道麵對他們的是什麽。
不過他們不相信朝廷能收複失地，總相信會給失去家園的他們一塊落腳之處，隻要有地種，一切總會好起來的。
懷著複雜的心情，村民們忐忑不安地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江雪珂和村裏留下來的人們，都來到村口送別，目送長龍般的隊伍離去，祈禱戰亂晚一點來，能夠讓家人們平安抵達甘州，能夠讓地裏的莊稼再成熟一點，可以等得到收割。
這一等就是兩天。
江河沒有回來，白墨宸也沒有回來。
南邊也沒什麽消息傳來，靜得有些可怕，讓人發慌，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留在村裏的漢子們，依舊天天挑水澆地，焦急地等待作物成熟。
江老太一家走後，江雪珂隻覺得周圍安靜極了，若在往日，江小蘭吃完夜飯定會偷跑過來，非要在她這裏擠一擠，夜裏跟她扯八卦，還挺有趣的。
如今江小蘭走了，父親又忙，阿宸又不在，她就覺得有點兒孤單。
夜裏躺在床上半晌睡不著，不由又開始擔心白墨宸的安危。
那天他淌過洛河，是抄近道前往平州的，也不知道這條近道安全不安全。
照理說，但凡是近道，走的人勢必不多，肯定沒有官道安全。
想到這裏，江雪珂心中浮起濃濃的不安，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些畫麵。
崇山峻嶺，小道蜿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道上似乎行走著一匹馬，馬背上馱著一個人。
不錯，是馱著一個人，因為馬背上那人的姿勢是趴著的，像是受了傷。
江雪珂心裏一陣駭然，驟然凝眸，視線猛地拉近。
小紅！白墨宸！
江雪珂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畫麵頓時消失。
江雪珂立馬捂著狂跳的心口坐了起來。
這種畫麵她不陌生，也不是頭一回出現！
江小梅被殺一案，她曾經出現過兩回這種畫麵。
第一回，是她推測與江小梅有來往的男子時，腦海裏清晰的呈現出了一個男子猥瑣的形象。
第二回，王老三被害時，她清晰地看到一個男人背對著她，拿樹枝把王老三下，身紮成了刺蝟，鮮血流了滿地！
這~~難道說那些畫麵並不是她的推測，而是她原本就擁有某種回放或者預知的能力？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阿宸遇到危險了！
這樣一想，江雪珂的呼吸差點兒停滯，一顆心揪作了一堆。
若那是一種‘回放’，是不是代表阿宸已經……
江雪珂不敢細想下去，強壓下狂跳的心髒一骨碌坐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
之後進了一趟隨身空間，穿上防彈衣，拿了一把步槍和一把手槍還有頭燈和指南針出來。
想了想，寫了封信留在桌上，省得裏長他們擔心。
做完這些江雪珂跑向後院，解開韁繩翻身上馬，打馬往南邊疾馳而去。
她戴的頭燈是強光的那種，把道路照得恍如白晝，馬跑得速度一點兒不比白天慢。
可江雪珂還是嫌它慢，恨不能生出一雙翅膀，馬上飛到那個地方。
江雪珂一口氣跑出二三十裏，進入一片山林之中，道旁是茂密的森山古木，不時傳來猛獸的低吼。
她帶足了子彈，手裏的步槍不管老虎豹子都能殺得死，就是速度慢下來了。
小道蜿蜒往山上去，想必等到翻過這座山，天應該就已經亮了。
她努力回想著那個畫麵，分析出畫麵上的時間應該是早上，山間有晨霧繚繞。
所以若是‘回放’的話，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這麽長的時間照理說白墨宸已經回到家了。
然而卻不見他的蹤影，這，已經是不好的召示了！
而若是‘預知’的話，那麽她翻過這座山，就一定可以在路上碰到他，無論他發生了什麽，她一定可以救下他！
江雪珂心亂如麻，用最快的速度行駛在被山林包圍的荒郊野嶺，沒有半點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