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結局
徐巍說「要畢業」的時候,紀苒柚想著還有一年。
當真的進入大四之後,當《仕殺》第三部從零字到二十萬字再到五十萬字系列收官之後……
二復v:轉眼又六月,為什麼時間總在凝視處駐足,不經意間連滾帶爬。【二哈】【二哈】
《仕殺》劇組一月開機,此時已經進入後期宣傳。作為編劇的二復,微博粉絲已經跳到五十萬,沙發比以往更加腥風血雨。
黛比比比比:沒狗糧!差評!到底什麼時候婚禮!我要當伴娘!!
最強王者在此:所以今晚白蘭影視節開獎,二爺會去嗎?二爺你要不然別去……沖你曾經月見黑,你出一次門男神要換一次鎖的頻率,萬一《仕殺》可以拿獎,你一去,沒了。
小葡萄大葡萄:樓上別這樣,我還是站《仕殺》,畢竟二爺的功力加西瓜的演技,很無敵。
我在想清華好還是北大好:你的意思是西瓜無顏嗎?別忘了我西瓜是二爺欽點女一,鄭美人人設北方佳人貌美碾壓。
七個核桃:切,靠xx上位的小花旦能有什麼演技?你信不信一個才出道的小演員可以被一票千萬粉的大咖關注?反正《仕殺》版權一賣,我覺得二爺毀了,《仕殺》也毀了,談毛線拿獎。
用菜油卸妝試試:七個核桃,您的目光是不是太狹隘了?二爺不算腕么?還有星葉大魔頭,男神……人家起點高不行?為什麼要賣慘人設艱難上位?
……
越到後面,偏樓越嚴重。
紀苒柚索性放下手機,對同一個化妝間的沈言曦玩笑道:「要不待會兒你賣賣慘,說說篳路藍縷多不容易?」
「得了吧,」鏡中的女子眉目如畫,眉心一顆紅痣被朱彩微微勾勒出來,襯著一雙盈盈大眼,美得清純漾人,偏偏說話卻是,「我怎麼怎麼關她們什麼事兒,多說幾句又不會少塊肉。再說了……」
沈言曦話鋒一轉,意味深長道:「不是我想說話,可以搶過話筒。」
紀苒柚正在回顧沉微信,聽到他說「有事兒估計來不了」,一時失落也沒在意某人話里的玄機……
………
晚上七點,白蘭影視節正式開啟。
雖然沒和沈言曦她們一起走紅毯,還專門選了團隊的角落席,但紀苒柚落座后,陸陸續續仍有不少□□大炮掃過她的臉投在大屏幕上,她笑意吟吟朝鏡頭揮手,妝容精緻五官明艷,尤其兩頰若隱若現的小酒窩,引得不少導演感慨——為什麼二爺不靠臉吃飯?
隨著時間推移臨近頒獎,會場人越來越多。紀苒柚餘光瞥見自己才粉上的綜藝男神進場,格外迷妹心態地去要了簽名。回座位的路上,便聽見——
「聽說咿呀影視部要併入寰宇,是真的嗎?還是為了《仕殺》炒出來的熱度?」
「不知道,反正咿呀和寰宇都讓我感覺蠻玄幻,你敢信董事局主席只有二十齣頭。」一個小花旦接了同伴的話,低聲道,「之前一次大飯局我遇上過,真的……顏高腿長,那眉眼那股子清冷氣,真真勾人。」
「不是說顧總和二爺在談戀?」
「校園情能有多長久?我之前還看到顧總和霍星葉走在一起呢……你沒見二爺已經很久沒更狗糧博了,估計分了也不一定……誒誒小聲點,二爺過來了。」
「……」
紀苒柚笑著像她們致意,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神色,看不出什麼情緒。
………
窸窸窣窣的人聲淡下去,頒獎禮很快開始。
第一輪的影片選展中,槍戰片和戰爭片不在少數,導演都是老一輩杠把子,把槍林彈雨中硝煙滾滾的磅礴渲染得淋漓盡致,大起大落,氣吞山河。
紀苒柚看得動的同時,幾乎對獲獎不抱希望了——寰宇影視是《仕殺》的第一投資人,顧沉兼任製片自然是以縱容她為原則。在片場上,兩人沒少和導演正面肝起來——
「二爺,這個逛古城的情節我覺得要刪,一分鐘的時長太長,會把先前營造的緊張氛圍脫下去。」
紀苒柚不肯:「在古城這個地方美人會買一隻發簪,後來她幫老洛擋刀的時候,這個發簪應該會有一個特寫來照應。」
導演:「可是觀眾和組委會不會在意這些小細節,一部電影更重要的應該是情節性和故事性。」
紀苒柚「嗯」一聲:「我們可以減,但我不願刪。」
顧沉:「那不刪。」
「二爺,你看看這個刺殺的鏡頭我們要不要改成射箭,因為箭在空中的軌跡可以用特效放大兩次,進入胸口的瞬間可以渲染得很美。」
紀苒柚:「可刀柄上有線索,你見過親王皇帝賞賜尚方寶劍,你見過他們賞賜寧尚方寶箭嗎?」
導演:「……」
期間,劇組還歷經了一些人為事故,紀苒柚斷斷續續回學校修最後一門學分。甚至,連最後的成片,她都沒來得及看——
茫茫雪地,馬車顛簸,路遇山丘,呼嘯頓起。黑衣人鋪天蓋地而來,你來我往刀光劍影,鄭美人著紅色霞帔,見冷劍水眸驟驚,反撲到老洛身上那一瞬,沈言曦那個眼角情緒的流轉,家國天下恨情仇好似都從那汪清澈的漣漪中瞥見,沉澱,定格。
「最佳劇情片」「最佳視覺效果」「最佳原創電影歌曲」三項小獎攬罷,歲的沈言曦憑藉《仕殺》獲得最佳女主角,成為白蘭影視節最年輕的影后掀起頒獎禮第一個□□后,紀苒柚整個人都處於有點蒙圈的狀態,四項了!《仕殺》竟然四項了!!
現場開始爆出掌聲和議論,紀苒柚想掏手機給顧沉發微信,結果摸到了自己大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穿著禮服,雖然現在看來,好像這禮服並沒有什麼用處——
「最佳編劇獎的競爭尤為激烈,」地中海導演賣了個關子,回頭看大屏幕,笑道,「主要是入圍的大部分,在作者時期我很喜歡……比如楚冰河《凡人傳》,比如五十步五百步大大的《失落沙洲》,二爺的《仕殺》可是我當年親眼見證的賣版權。」
「什麼當年,不是去年嗎!別賣關子,這都最後一個獎了!」下面有人起鬨。
立馬有人接話:「是是!我站楚冰河……的妹妹,我站二爺!!」
「我站二爺!!」
「二復!」
「二復!」
「……」
如說寧鮮花爆開的畫面後方「二復」兩字讓紀苒柚不敢相信,那麼,當加粗加大的「二復」下面,頒獎人「顧沉」出現處,她徹徹底底懵在了原地——
這人不是說自己還在出差來不了嗎?!
這人不是說頒獎禮自己來玩好了嗎?!
這人不是賠了禮道了歉說了「寶寶對不起」嗎?!
現場響起噓聲和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沈言曦搡了兩下紀苒柚,紀苒柚反應過來,扶住裙擺起身,搖曳生姿地朝舞台中央走去,燈光伴著她的步伐轉移,一步兩步,直到站定在他的旁邊,白皙的臉頰染紅一片。
顧沉嘴角噙笑,照著台本把賀詞念完,用那雙抱過她、牽過她、摟過她、夜深時分擒她腕的大手捧了流光溢彩的獎盃,遞給她:「恭喜你,二復。」
紀苒柚接過,小指尾梢不經意掃過他的手側:「謝謝顧總。」
顧沉笑:「換個稱呼?」
紀苒柚「啊」一聲,看他:「什麼——」
在自家小姑娘詫異的水眸下,顧沉臉上漾著和煦笑意,直接單膝跪地。
他右手牽著她的手,左手掌心攤著一枚戒指,有鑽有弧度,不太過華麗也不顯樸素。下方是鱗次櫛比的鏡頭和自帶流量的各路明星,舞台上,他保持著這般虔誠的姿勢仰面看她,低醇的聲線透過唇邊的麥傳到會場各個角落。
「之前的爆米花你說誠意不夠,我思量著要不要給你一個驚喜。我們認識不算久,又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
「卧槽求個婚廢話這麼多!直接套上戒指親一個!」楚冰河完全沒有錯失獎項的心塞,大大咧咧哄了起來。
五十步五百步他們跟著肆意慣了,即便這是一個還算重要的場合,也跟著喊:「廢話太多,套上戒指親一個!」
「親一個!!」
「親一個!!」
「……」
顧沉眼角輕飄飄一掃,楚冰河那一團噤聲。他牽著自家小姑娘發熱的手,溫柔地接著道:「我本來不該站在這裡,或者說,我本來應該走上另一條人生軌跡……因為你,我開始——」
說著說著,顧沉沒了聲音。
紀苒柚睨著他,輕言細語問:「忘詞了?」
「是有點長,」顧沉承認得坦蕩。在大家善意的笑聲中,顧沉簡明扼要地說:「反正我這輩子是你的,你這輩子是我的,我你,你我,全世界除了我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這麼適合你,磨合你,知道你想要什麼,知道你不想要什麼,可以包容你的壞脾氣,會給你做早飯,做你喜歡吃的很多很多東西,比如麻婆豆腐、魚香茄子、紅燒排骨……」
楚冰河在下面小聲對五十步五百步說:「五十步我告訴你,五個之內肯定答應。」
五十步五百步:「不是還沒說娶不娶嫁不嫁嗎?」
楚冰河:「噓,聽。」
台上的顧沉背到第四個「清蒸鱸魚」,第五個:「佛跳牆——」
「我願意。」紀苒柚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蓄滿光,連連點頭,「我願意,我願意……」
「不過,」紀苒柚癟嘴,「我最近好像長胖了,你確定戒指戴得進去?」
「確定啊,」顧沉像是料到這回答般,一邊給她戴上戒指,一邊含著笑意,「我猜到你肯定管不住自己跟著那幾個胡吃海喝不長胖才怪——」
#這是大庭廣眾#
#她只是謙虛謙虛#
紀苒柚狠狠瞪他一眼,甩開他的手抱著獎盃扭頭走。下面趕緊起鬨:「快追上去!」
「快去追!」
顧沉快步起身跟上自家小姑娘,好言好語:「不管胖瘦都美。」
紀苒柚「哦」一聲,下台階。
顧沉再接再厲:「你不胖,你不胖,你最瘦。」
紀苒柚還是「哦」一聲,遞了個眼神過去,不走心。
顧沉憋屈,略施力道地抓住自家小姑娘纖細的腕,湊向她耳邊小聲說:「我你。」
像發布會結束那天,紀苒柚在床-上纏著他問價格有沒有特殊意義。顧沉開始不肯答,直到把她折騰得半昏半醒,這才汗噠噠咬著她的耳朵吐氣:「66,希望你順順利利,長長久久,16161616,是你最長敲的電腦鍵盤……數字1的斜下方是a,數字6的斜下方有n,anananan,你說什麼意思?」
他她,肯定句。
紀苒柚愣住,顧沉側頭吻她,全場在「大佬怎麼這麼早要結婚」「二爺人生贏家」的彈幕中為大屏幕上的特寫鼓掌起立——
少年兒郎俊,一眼逢,湖中蔓,樹上魚。
烈馬鎧甲覆黃沙,卿紅妝,吾歸矣。——二復《仕殺》
………
頒獎禮之後,紀苒柚的身價水漲船高,有真心實意讓她寫劇本的,也有為了奉承顧沉拿錢來捧她的。
不過在這之前,紀苒柚和顧沉先要參加西大的畢業典禮。
六月中旬的c市已經進入夏天,空氣中悶著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熱浪。參加完集體的畢業典禮,大四的學生們穿著學士服帶著學士帽和戀人和閨蜜瘋狂地在學校拍照留影。不惱前途不惱人生,彷彿之前三年所有的熬夜打遊戲、追劇掛科都不曾存在……
經世樓大教室,座無虛席。
彌勒佛輔導員肚子好像小了不少,在難得安靜的氛圍中轉身在黑板上寫下「姓名」「年齡」「家鄉」「興趣好」「相互問答」等關鍵詞:「看大家都這麼拘謹,那學號順位一個一個來吧……」
話未落完,已哽咽。
「1141001開始,然後114100繼續……」
這是一所蜚聲財經榜的財經名校,然而她最差和最好的學生都沒能在財經界闖出一番名堂。一個一個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的同學站起來,又坐下。
直到坐在第一排的紀苒柚放下給同學簽名的筆,在起鬨聲中站起來:「1141060,大家好,我是一班紀苒柚,今年0歲,c市本地人,興趣好可能是看書……哦,不要誤會,我說的不是學習,是那種亂起八遭的閑書,小說,詩集,雜文這一類。」
坐在她旁邊的顧沉勾著她手指,漫不經心地用一雙笑眸看她:「那請問紀同學,最喜歡的作者或者詩人是誰呢?方便分享嗎?」
紀苒柚凝視著他,輕道:「很多作者和詩人我都喜歡,但最的只有一個,他叫顧沉。」
偌大的教室鴉雀無聲。
直到那個曾經站在神壇上的人,那道曾經清冷自持不像話的男音再次響起——
「11411061,大家好,我是二班第一個,我是顧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