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 精於計算和底線
聽到錢夫人這話，石磊笑了。
有點兒意思。
這有錢人說話，就是有學問。
錢夫人當然不可能真的讓石磊負什麼責，她的意思只不過是，咱們今天見面的起因是買賣房子，現在你當著一個外人的面揭穿了我們家目前缺乏資金的困境，所以，石磊就應該完成買房子的承諾，讓錢家得到這筆錢。
石磊淡淡的一笑，走回到桌邊，緩緩坐在了他之前坐著的位置上。
抬起頭，石磊對錢夫人說：「錢夫人，先坐吧。」
錢夫人知道，石磊能留下來而不是立刻走人，這事兒就有的談，無非也就是利益上的爭端，但是最起碼，石磊首付的兩千萬，是絕對逃不掉的。
有了這兩千萬，錢家目前的困局，就算是穩定下來了，不至於讓外界有太多的傳聞和猜測，也就不至於影響公司的聲譽以及投資人們的信心，更加不會影響到股民的信心，那麼，用不了多久，錢家就能徹底緩過勁兒來。
「錢夫人看來真的很缺錢啊，堂堂錢家，為了兩千萬，不得不對我這麼一個晚輩道歉。」石磊並無任何譏諷之意，他說的只是實情。
不管錢夫人對自己兒子的所作所為是否滿意，也不管錢夫人真的覺得錢自恭有錯還是假的覺得錢自恭有錯，總而言之，在錢家沒有出問題的時候，她絕不會這麼輕易的跟石磊道歉。
這只是一個長期在商界打滾的商人的明智之舉。
有人說，商場上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絕對的朋友，這話未必完全正確，但至少，只要在商界里混，就沒有人會跟財富過不去，更何況，是跟自己家的財富。
所以，錢夫人的低頭恰到好處，彰顯了她對那兩千萬的迫切需求，同時也彰顯了她的道歉其實並沒有任何誠意，因為那只是為了保住財富的手段而已。
石磊自然明白這一點，錢夫人更加清楚自己的內心，於是，石磊習慣性的說破，錢夫人略有些懊惱，卻也不會認為石磊是在對其進行羞辱。
「我們夫妻倆的確對自恭寵的有些過分，以至於他經常目中無人，自恃過高。石先生雖然出現在我們這個圈子，不過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但是，石先生卻是以少年老成聞名。想必，您沒必要這麼窮追猛打揪住不放吧。」
石磊擺了擺手，道：「我只是想跟錢夫人公平的復盤一下整個過程而已，並無意揪住不放。相反，一直是貴公子一直不肯善罷甘休……」
錢夫人擺了擺手，道：「我可以保證，犬子再不會對石先生有任何的冒犯。」
石磊點點頭，又道：「其實，貴公子以往為人，除了大嘴敢說之外，並無太多的劣跡。甚至，以我從前對他的了解，覺得也不是個紈絝子弟。但是不管是他最近以來的所作所為，還是在投資方面的決策，都已經跟他以往表現出來的能力背道而馳了。我目前和他的爭執，還都只是發生在網上，但如果他今後還有類似的針對，我可能也就免不了要動用一些盤外的手段。我不想這樣，希望錢夫人也能了解我的用心。」
錢夫人微虛雙眼，石磊這話，顯然就有威脅的成分了。
但是，石磊的態度太平靜了，平靜到讓錢夫人有些懷疑，懷疑他也並不是在威脅，僅僅只是把未來的某種可能性擺上了檯面。
尤其是石磊對錢自恭的評價，不偏不倚，似乎其間並沒有夾雜任何情緒。
不管是否威脅，錢夫人在這個時候都不可能用任何激烈的態度去回應石磊。
她點點頭，說：「我說過，我保證犬子再不會對石先生有任何的冒犯。」
石磊也點了點頭，說：「那好，現在我們再來談談這套房子的事情。」
聽見這句話，錢夫人暗自鬆了一口氣，她說：「石先生還有什麼條件？九千萬這個價格還不能滿足石先生的胃口么？」
這句話，也是在指責石磊貪得無厭了。
石磊笑了笑，貪得無厭這四個字，對他來說是一種褒獎，因為權杖無數次的這樣評價過他。
「首付兩千萬，然後三個月一期，每期兩千萬。我突然間就不想去找銀行貸款了，畢竟，那還得找關係，還得等著銀行的各種手續，真的很麻煩。」
錢夫人仔細的想了想，心裡也算了一筆賬，然後，她對石磊說：「石先生算計的真的很准啊。」
石磊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錢夫人的意思很明顯，她認為石磊報出這樣的條件，是精心計算過的。
首付兩千萬，可以暫時緩解錢家的難處。有了這兩千萬，加上各地的院線回款，支撐三到四個月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三個月後，第二筆兩千萬到賬，已經足以讓錢家徹底擺脫目前的困境。
之後再三個月付款兩千萬，對於錢家或者石磊，都已經不再是一筆讓人會有任何擔憂的資金了。
所以，錢夫人認為，這是石磊在實現他本人的利益最大化，同時也是算計好了，她一定會答應石磊的這個條件。
因為，撇開面子不談，從本質上，這樣的付款方式，和石磊找銀行貸款，沒有區別。
這算是錢家的底線。
「石先生真是個絕對的談判高手，我終於明白，在很多人不看好快閃的時候，為什麼石先生能一路幫助快閃拿到十三億的估值。」
石磊依舊微笑著，不置可否。
錢夫人以為自己洞悉了石磊全部的想法，甚至第一次將其當做真正的談判對手，但她哪裡會知道，石磊之所以會要求以這樣的方式付款，完全是因為他的額度周期已經變成了三個月，而他每個額度周期也只能拿出兩千萬進行支付。
陰差陽錯的美妙，盡在於此。
既然錢夫人認為石磊已經找到了錢家的底線，那麼，她就沒有什麼不同意的地方。
於是，她說：「如果這樣付款的話，房價就只能依舊是一個億，而不是九千萬了。」
石磊定定的看著這位五十多歲，氣度不凡的女人，半晌都沒有開口。
錢夫人的內心略顯忐忑，她生怕自己最後的這個小小反擊，會讓石磊拂袖而去。不管傳聞中石磊有多麼的老成，他畢竟只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而已。
時間過去的並不多，但錢夫人的心理壓力一點點的增加。
可是，時間並沒有消耗掉錢夫人的決心，她已經把錢家的面子放在了地上，現在只不過是彎下腰想要把面子撿起來一點點。這是一種反擊，也同樣是錢家的底線，她必須堅守。
石磊終於開了口，他的臉上再度浮現出一如既往的微笑。
「好吧，一切如錢夫人所願，咱們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