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番外(be慎入)
第172章 番外(be慎入)
內乾二十八年冬。
府中上下下早已經籠蓋上了一層白雪，屋外狂風，鵝毛大雪飄在白吟的窗前。
秋樂這才溫上了一壺熱茶：“姑娘天氣漸冷了，喝上一壺熱水吧，姑娘同遊公子的婚事已定，為大爺守了三年的寡也該守夠了。”
秋樂每每提及此事都忍不住眼圈發紅。
姑娘大好的年紀嫁入王府那麽多年來當牛做馬，甚至落了不能生育的病根，大爺居然在外頭養了一對母子。
白吟繡著嫁衣的手略微一頓她抬頭望向秋樂展示她才秀出來的嫁衣。
“好看嗎？”
白吟一邊說著一邊將衣服放在身上比劃。
秋樂匆匆的瞧了一眼。
遊公子是走南闖北經商的，左右姑娘嫁了過去，日後再也不用困在這京城裏頭了。
可不好的是。
遊中憲早些年亡妻病逝而自己家姑娘也是死了夫君的。
到底是比不上當初嫁入王府的氣派熱鬧的模樣。
“自然是好看的，姑娘早些年就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美人。”
秋樂嘴巴甜自然什麽好聽的話都說的出來。
白吟輕輕的笑了笑：“在王府熬了十幾年……
還好看什麽？”
女子眼下一片淡然，秦驍印死後，她便回了白家，任由王府多少人過來請，她也沒有回去。
幹脆在白家供奉起了佛祖無非就是給秦驍印誦經祈福。
人都死了，她即便心裏麵再怨恨也是無用的。
她這輩子年少時都跟著父親，嫁人後都跟著秦驍印，從未見過外麵的天地。
不過。
這一回若是嫁了便能去看這大好河山了。
夜裏寒風呼嘯白吟睡得不安穩，可是她不知道，王府出了件大事。
已經死了的大爺。
突然還魂回來了。
王妃喜極而泣連帶著王爺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不少。
鬆雪堂中王妃顫抖的手摸了摸秦驍印有餘熱的手她眼淚啪啦啪啦往下掉。
“真的回來了？那棺材裏頭的人……”
王妃渾身顫抖。
秦驍印冷著一張臉人也消瘦了不少他抬眼把四周看了個遍唯獨沒有看到白吟。
“那人早已麵目全非，隻是穿著一身我的衣服。”
秦驍印意簡言賅。
王爺隻叫秦驍印直接去了書房，王妃眼下欣喜，自然也是知道父子二人有要事。
秦驍印從王爺的書房裏頭出來，回到落葉苑的時候，這才發現院子裏頭的蠟燭都滅著，再也沒有往日的人情味兒。
他伸手推開了主屋的門主屋裏的床鋪幹幹淨淨。
二爺深夜到訪把那對母子的事情全部交代給了秦驍印。
秦驍印冷聲嗬斥二爺：“真是荒唐。”
二爺渾身發抖倒也沒吭聲。
秦驍印到底也沒多說些什麽。
而是看著眼前飄的雪枯坐了大半夜，直到喜中派人鋪好了床鋪又叫人燒好了熱水。
“天色不早了，爺早些洗漱休息吧。”
喜中低著頭一眼就能看出秦驍印心情算不上好。
任憑誰心情也算不上好的。
畢竟一回來夫人沒了。
“爺洗漱好後明日去白府接回來夫人就是了。”
喜中其他的不敢多說。
怕秦驍印再也無心睡眠。
秦驍印從喉嚨裏慢慢的溢出了一個嗯字，一夜無夢，秦驍印先是寫了一封折子，將近三年所作所為全部都上呈天子。
回來的時候，王妃這才拉著秦驍印有幾分欲言又止。
“如今白家還不知道你回來了，你有空去接白吟回來吧。”
王妃推了推秦驍印。
沒有告訴秦驍印，當初她同王爺已經同意白吟改嫁他人的事情。
秦驍印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他眼皮一直跳不知是什麽預兆最終隻是答應了：“好。”
“那你不要耽誤，越早去越好。”
王妃又忍不住叮囑秦驍印。
自己這個兒子雖然沉默寡言可是對白吟向來是維護的。
夫妻二人三年未見，秦驍印心裏也是有些惦念，這才叫人套了馬車去了白府。
外頭風越刮越大。
白吟手指被繡花針戳破了一個口鮮紅的血珠落在了嫁衣上。
外頭白父派人來請白吟，她像以往一樣說出托詞：“日子寒冷，我染了風寒，不好見父親。”
女子微微低著頭姿態溫順這一番話任憑誰都挑不出來什麽。
下人便不再說話匆匆的就回了白父，等到外頭傳來踏雪聲的時候，白吟這才看著一道熟悉的人影踏入了院中。
白父推開了門那模樣討好的像一條狗。
男人走進來目光定定的落在白吟的身上隨後落在了她的嫁衣上。
白吟眼睫毛微顫心裏仿佛隻覺得什麽梗了一道，原本已經平靜了整整三年的心……
到此刻又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絞痛。
男人臉上的神色並不好看他就這樣看著白吟是從頭到尾的審視。
讓白吟渾身不痛快。
“我回來了，跟我回去。”
秦驍印神色有些僵硬吐出來的話更加冷冽無溫度。
白吟這才站起身來她抬頭看向秦驍印輕輕的行了一禮。
女子身形單薄可是說出來的話是那麽的堅持。
“我不會再與世子回去了。”
她仿佛在闡述一件極其簡單的事情。
男人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他這才露出了一個冷淡的笑。
“你要改嫁？”
男人藏在身後的手手背上的青筋隱隱約約爆出。
即便如此冷冽的天白父背後也出了一層薄汗。
“這……
從前是以為世子在外頭沒了性命，小女已經守夠了年歲，這才準備改嫁，但是眼下世子已經回來了……
那自然改嫁什麽的都不做數了。”
白父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他立刻開口解釋，秦驍印臉上的神色稍微緩和了幾分。
“既然如此，你該跟我回去。”
男人聲音格外的篤定仿佛白吟一定會同意。
“如今婚事已經過了明路，白吟不願再跟世子回王府了，世子回來，白吟替世子高興，兩家都在京城，抬頭不見低頭見，為保兩家顏麵，請世子寫了和離書來。”
秦驍印曾無數見過白吟在王府中處理那些事情的模樣，可是從未想過她會將這副樣子展現在他的眼前。
“你在說什麽笑話？”
男人冷笑一聲伸手便要來捉住白吟的手腕。
白吟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
白父已經開始給白吟使眼色了，一個走南闖北的商人，一個王府世子，兩個女婿孰輕孰重，在白父心裏麵早已經有了判斷。
“你這丫頭別鬧脾氣了，世子都親自來接你了，你在這裏也住夠了，快點回去吧。”
白父畏懼強權。
自然是站在秦驍印那一邊的，秦驍印冷眼掃過去的時候，白父便不再吭聲了。
屏蔽左右，秦驍印聲音這才軟了幾分。
“跟我回去，那對母子的事情，回去以後我會慢慢跟你解釋。”
原本寒冷的屋內這才恢複了幾分暖意。
“世子爺還要我說幾遍？”
女子微微低著頭說話的聲線毫無變化。
煩躁湧上心頭秦驍印越發的沒耐心了。
“誰同意你改嫁了？”
白吟抿了發白的唇：“守寡三年已到，王妃王爺早已同意我改嫁，如今世子回來了意料之外，可是我與遊公子的婚事早已過了明路，人人皆知。”
秦驍印冷笑不止。
“你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改嫁？一刻都等不得？”
“世子請回。”
白吟微微壓下了眼瞼依舊是冷淡的這樣一番話。
這副樣子是秦驍印從來沒有見過的，在他眼中，白吟是一個極其溫柔的人，他略微揮一揮手，她便迫不及待的貼上來。
眼下這副模樣。
讓秦驍印心裏有些說不清的難受，一陣一陣的，仿佛呼吸隨時都要停了。
“那對母子是老二在外頭養的，與我無關，你別再鬧了行不行？”
此話一出，白吟忍不住瞳孔微微收縮可是即便如此又怎麽樣？在王府夫君的冷待處理不完的婆媳矛盾妯娌矛盾，讓她感覺，她在王府是獨自一人，一眼就望得到頭的日子，她不想再過了。
“世子當真以為我要改嫁隻是為了那對母子嗎？”
女子眼角微紅有些委屈湧上心頭。
她原以為秦驍印是看得到她在府中日子過得如何的。
到頭來。
他還是什麽都不知道。
“秋樂送客。”
白吟扭過身去不再去看秦驍印。
秦驍印一張臉色暗的有些發沉聲音強壓著怒火：“無論你嫁給誰，你想嫁，倒要看對方如今敢不敢娶。”
無疑是放狠話。
人走了門被關上。
白吟這才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卸下了，再也無力的靠在軟榻上，秋樂伸手抹幹淨了白吟臉上的淚珠。
“姑娘……
咱們到底回不回去？”
秋樂想起王府那邊處理不完的差事。
是個人都可以看不起姑娘，原以為嫁入王府，就是好日子開始了，可是誰知道……
王府也是龍潭虎穴。
白吟沉默了半晌這才抬起了頭聲音堅定。
“不回去。”
婚假的日子定在初春的時候，眼下正是冬季，過了年關，原本就是該過婚禮的時候。
因為秦驍印前一日到訪。
白父第二日清晨便來了白吟這裏。
“你要我說你什麽好，你從前就是個糊塗的，若是沒有我，你能夠攀得上王府啊？”
白父破口大罵。
白吟神色未變。
“父親當初將我嫁給王府無非就是圖謀王府的權利，可是父親得償所願了嗎？”
白吟臉上鎮定的嚇人，在王府的足足八年，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拿捏的白吟。
白父如梗在喉。
的確從未得到過，秦驍印同王爺都是極其公正的人，怎麽可能讓白父走捷徑。
“更何況我再嫁父親不是收了遊中憲好大一筆彩禮錢？有多少父親心裏比我更清楚不是嗎？”
白吟嘴巴一張一合每一個字都狠狠的敲在白父的胸口上。
“父親難道舍得將已經到手的錢又拱手讓出去嗎？”
白吟比誰都知道白父勢力愛財此刻也是掐住了白父的命脈。
“那你說如何！”
白父狠狠的甩了甩袖子，他無非是怕秦驍印上門找麻煩罷了。
可是夫妻那麽久白吟比誰都知道秦驍印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照常辦婚禮，秦驍印若有什麽要說，父親大可全推在我身上。”
白吟微微張了張嘴五個字說的堅定的很。
白父甩了甩袖子冷哼一聲走了。
而在另一邊王妃早已經帶著其他三人在屋子裏頭等著了。
秦驍印一回來王妃便派人請了過來，見秦驍印身邊無人，劉竿曉眼中暗自落下了幾分煩躁。
“大哥大嫂呢？她怎麽沒跟著你一起回來？”
劉竿曉再也憋不住了。
沒有白吟在，全府上上下下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她原以為是一個什麽討得了好的差事，可是眼下看來完全就是吃力不討好。
府中個個都不是能管事的，劉竿曉哪怕就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秦驍印冷著一張臉這才將目光落到王妃的身上：“王妃已經同意她改嫁了？”
麵對秦驍印的質問，王妃忍不住後退一步幸好旁邊的落明珠扶住了王妃。
“我原先想著你回不來，白吟這些年在我們王府也很操勞，王爺同意她改嫁了，我自然沒什麽不答應的。”
話音一落，秦驍印這才輕輕的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眉頭擰了好久也未鬆散開來。
“她不願回來。”
五個字壓在了心間讓人憋悶的似乎一口氣都出不來，比他上戰場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滋味更難受。
“那可怎麽辦才好。”
王妃此時此刻也急了。
天氣回轉的時候屋簷上的雪被曬的有些融化白吟收到了來自將軍府夫人寄過來的請帖。
守寡三年。
白吟閉門不出自然也沒有人上趕著送請帖的。
眼下不知是秦驍印回來了還是如何如今這請帖反倒送到眼前來了。
“姑娘咱們去不去？是將軍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親自送過來的…這個臉麵咱們不好不賣…”秋樂眉頭蹙起。
將軍府同王府一向交好。
白吟摸不清真是將軍夫人想要賞梅花還是別有隱情。
白吟甚至還沒想好外頭便有人過來通報說是遊中憲上門求見。
白吟眼皮子跳了跳隻覺得遊中憲過來不是什麽好事。
“叫他去前廳。”
白吟淡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