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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泯仙島

  第九章:泯仙島


    穿過來往的人流,子離壓著嗓子問若然:“公主,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若然打著哈氣:“飯後有些困頓了,我們回青丘睡會兒吧!”


    子離瞧著若然精神確實萎靡不振的樣子,點點頭,道:“好。”


    不著急,公主今日剛來青丘,還得住些時日方才回去,來日方長,總有機會能出來帶公主再逛逛的。


    若然吃得委實有些撐,想消完食,然後再回去睡覺。


    剛帶著濯盥和子離,禦風飛行了一會兒,離開了人界。


    若然不辨方向,落到一處,便漫無目的、自顧自地走著,居然將子離和濯盥帶到了一處人煙稀少之地。


    若然後知後覺,驚愕不已,抬手放在眉眼之處,踮著腳尖眺望前方。


    那處荒無人煙,微風吹過,還夾雜著些許風沙。


    若然有些絕望,她揮了揮手招來子離,急急問道:“這,這是哪兒呀?”


    子離剛剛落地,見狀上前,環顧四周,亦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公主,這不是您帶我們來的嘛!”


    這旮旯也太偏僻了吧,他從前從未來過。


    若然回神,尷尬:“我,,我不認識回青丘的路,,”


    子離扶額歎息:“那我們隻好原路返回了公主。”


    濯盥環顧四周,心中覺得這地方有些熟悉。


    突然,他眸色變了。


    這裏是,,這裏是泯仙島!


    鎖著噬獸的泯仙島!


    千年前,舞神犧牲自己至陰至寒的元靈,加之眾神合力,才將噬獸鎖封印在此處。


    要說在六界之內,噬獸最恨的是誰。


    除了眾神以外,當然是舞神了。


    想起當年六界生靈塗炭的血腥場景,濯盥溫潤的唇瓣有些發抖。


    它才被封印千年,一定記得舞神的氣息。


    若然在此,可萬萬不能讓噬獸發現了。


    濯盥閉了閉眸子,壓製住有些淩亂的氣息,僵硬著身子,抬手拉住若然,道:“我們原路返回,快些離開這裏吧。”


    若然點頭,回眸卻見濯盥有些反常,並未理解,小手夠著,往濯盥的眼前揮了揮,好奇地問道:“你可有哪裏不舒服?”


    濯盥柔柔一笑:“許是方才在人界的食肆裏吃得有些撐了,如今腸胃難免不舒服,,”


    他心裏很急,一心隻想快些將若然帶離這裏。


    若然點頭。


    也是了,濯盥食不言,卻吃得最多了,吃多了撐著難免麵色難看些。


    “那我們原路返回吧,再讓父神青丘王宮裏的狐仙給你瞧瞧病症。”


    又揮手招來子離:“子離,我們快些走吧,回青丘王宮給濯盥瞧瞧。”


    子離笑得單純,脆脆一聲:“好的公主。”


    隨即,三人剛落於此處,便要原路返回。


    濯盥的臉色似乎也在那一瞬間,變得好看了些。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怒吼,震耳欲聾,穿雲裂石。


    濯盥眸光一震。


    怕什麽來什麽!

    年紀最小的若然,修行最淺,沉受不住噬獸怒吼的壓迫感,痛得捂住耳朵。


    濯盥立馬抬手為她護法,穩住靈根。


    怒吼聲斷,鎖靈塔在原地緩緩顯現。


    這鎖靈塔通體漆黑,也不雕梁畫棟,氣勢逼人,瞧著塔身的細紋,便覺曆時悠久,光是遠遠看著,都能感覺到壓迫襲來。


    子離見狀,臉色變得極為不好看:這是鎖著噬獸的鎖靈塔!


    這裏是泯仙島!


    鎖靈塔前方站立排排天界守衛,攝人心魄,鐵血錚錚。剛剛在噬獸的怒吼中,依然筆直站立,不動如山,毫不畏懼,能被挑選來鎖靈塔前當值的天界守衛,必然修為深厚。


    見塔前有三人站立,其中一個將領手執長矛,對準若然,毫不客氣地驅趕:“你們是何人,不知道這裏是泯仙島嗎?還不速速離去!”


    若然聞言,將手放下,緩緩轉身,驚見遠處原本空蕩蕩的地上,竟然顯現出一座雄偉壯觀的塔,塔周圍層層圍繞天界守衛,個個生得高大威猛。


    尤其是最前麵那個正用長矛指著他們的將領,最是氣勢逼人。


    若然遠遠地朝那將領行下恭敬一禮,高聲傳遞:“我是青丘狐君之女,偶過此處,無意驚擾各位仙君當值。”


    若然仔細端詳這塔,水靈靈的眸子眯起。


    將領見遠處這小姑娘粉雕玉琢,生得十分青澀靈動,聞言,將長矛環在結實的手臂間,朝若然恭敬一拜,深厚雄渾,擲地有聲:“既是青丘狐君之女,那便是青丘的公主!我等在此處見過公主!公主聽末將一句勸,此處危險,還請公主帶著自己的仆從,速速離去。”


    若然聞言,遂點點頭:“好。”


    若然緩緩轉身,壓著聲音,問了一句身邊的濯盥:“他們為什麽這麽著急趕我們走?”


    濯盥還未解釋,子離搶先白著唇瓣解釋:“因為這裏是泯仙島,這黑漆漆的塔就是傳說中的鎖靈塔,鎖靈塔裏麵關著的可是噬獸!公主,我們快些走吧!”


    噬獸?


    若然記得在梨雨軒聽仙侍講起過,千年前舞神便是在噬獸一戰中犧牲的。


    原來竟被封印在此處?

    若然回眸,見濯盥與子離麵色皆有些凝重,自然明白此處是個是非之地。不多說一語,便領著濯盥和子離,要禦風離去。


    將欲離去之時,突然,那鎖靈塔內的噬獸似乎是睡醒了,發出一聲怒吼,聲波震震,威力無比。若然抬腳向前,還未站穩腳跟,一不留神便被震飛了出去。


    濯盥急忙伸手,卻隻拉住了若然的衣裙。


    “嘶——”


    裙邊應聲而裂。


    若然順勢而倒落在地。


    若然趴在地上,疼得直皺眉頭,她抬起手,方才瞧見手磕在地上,破出了血跡。


    濯盥驚愕,將手中的布料扔在地上,趕忙上前扶起摔倒的若然。


    “沒事兒吧?”


    若然並未回答,她看著自己擦傷的手,滴滴血珠滑出落土,頃刻間凝結成寒霜,又由那片開始,逐漸向外蔓延。


    她想起了千年前某夜,伏在梨雨軒的牙床前咳出的血跡,也是如此,慢慢變成寒冰,裹住自己的身體。


    若然清靈的眸光恐慌不已。


    濯盥眸中情緒千變萬化,施法將若然的手掌恢複如初。


    子離盯著那片土地,驚大了眼眸,話都說不利索:“公,公主?”


    濯盥一記眼神甩過,子離閉緊了嘴巴。


    大手一揮,那片寒霜便消失在了泯仙島的風沙中。


    濯盥扶著若然,柔聲:“我們速速離去吧。”


    若然沉默不語,點頭。


    鎖靈塔內的噬獸,聞見了血腥之氣,狂怒陣陣,在聲聲怒吼中,若然腦海中閃現出屍橫遍野的廝殺之景,一個絕美的女上神,渾身是血,揮刀斬殺的模樣。


    頓時覺得氣血自胸腔奔騰而上,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隻聽濯盥吼出:“若然!”


    寒涼的血色入土,頃刻間,泯仙島冰天雪地。


    鎖靈塔前的守衛紛紛抬頭看向天空,將領一聲怒吼:“別動,都給我好好站崗!”


    子離驚得睜大眼眸,快步上前穩住若然,對濯盥說:“禦風快走,公主修為尚淺,受不住噬獸的攻擊!”


    風雪漫天飛舞,行動艱難。


    噬獸嗅到了若然身上熟悉的味道,整個塔身躁動了起來。


    泯仙島抖動不止,眾人站立艱難,生生逼停了若然三人離去的動作。


    將領大吼,命令守衛:“擺陣!速速擺陣!”


    守衛得令,迅速擺開陣法,巨大的光暈籠罩鎖靈塔。


    此時,奉命尋找伏羲琴的千熠,感受到了噬獸的異動,趕忙與奉元一同飛往泯仙島。


    “芷蕊!”


    噬獸一聲狂怒,天地頃刻間黯然失色,烏雲密布。


    那聲怒吼,匯聚天地濁氣,直攻人心魄,戳人肺腑。


    “噗——”


    狂風暴雪中,子離承受不住,血從胸腔中噴湧而出。


    若然則倒在濯盥的懷裏,大口大口吐血。


    如冰寒血,入土成霜,漫天的雪色濃烈,暴風夾著雪意瘋狂噴灑。


    若然奮力推著濯盥與子離,於滿天飛雪之中催促:“別管我,你們先跑,去青丘,找父神帶我走!”


    風聲蕭蕭,濯盥抱著若然,於漫天風雪中斬釘截鐵:“要走一起走!”


    此時,塔前麵懸浮著的靈花驟亮。


    一片風雪之間,若然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脫離了濯盥的懷抱,直直往鎖靈塔方向飛去。


    若然驚叫:“濯盥救我!”


    卻無意間將血落到了鎖靈塔前的靈花上,“上神之憶”覺醒。


    散盡了元靈、遊蕩在六界之外的熙澤感知到了若然的存在,於山川河海,一草一木間凝聚力量。


    濯盥大驚失色,閃身上前,奮力抱住若然。帶著子離一起,離開了泯仙島。


    千熠方才趕到。


    此時的泯仙島抖動不止,島麵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烏雲密布,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漫天狂舞的風雪仿佛銳利的刀劍,刺在肌膚上,疼痛難熬。


    奉元穩住身子,見著漫天的狂風暴雪,沉聲出言:“殿下,這泯仙島的天是要變了?”


    千熠手掌一揮,漫天的風雪戛然而止。


    陽光穿過厚厚的雲層照射在千熠璀璨的眸光裏,熠熠生輝。


    撥雲見日,將領後知後覺,瞧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少年挺直佇立,他矜貴淡雅,細致無暇,璀璨無比的眸子,泛著迷人的色澤,靜靜佇立一處,風姿俊秀,神韻獨超。


    驚喜,大喊一聲:“太子殿下!”


    千熠淡淡點頭,飛身上前,看著眾人合力擺的陣法,輕蹙眉頭。


    突然,噬獸吼出一聲,勢如破竹,大如山崩。


    “芷蕊!”


    泯仙島似乎抖動得更厲害了。


    千熠明亮清澈的眸子閃了一瞬。抬手,不疾不徐,加固封印。


    良久,千熠停手。


    泯仙島才恢複平靜。


    擺開陣法的守衛才鬆下一氣。


    將領拱手,恭敬對千熠行禮:“多謝太子殿下出手相助。”


    千熠淡淡出聲:“事關六界太平,這也是本殿分內之事。”


    他轉眸,環顧四周,驚然瞧見鎖靈塔前懸浮的靈花發出亮眼的強光。


    千熠眉間輕蹙。


    附近的樹林中。


    濯盥在身後小心輕柔地扶著若然坐下,施法給若然好生療傷。


    子離跌跌撞撞,一落地,趕緊盤腿而坐,凝神調息。


    若然靜靜受著濯盥的靈力療養,清靈的眸子裏卻透著麻木呆滯。


    她聽見遠處不斷傳來噬獸的怒吼,腦中各種景象噴薄而出,一時之間頭痛欲裂。


    “啊啊啊啊啊——”


    若然抱著頭,向後仰去。


    身後的濯盥扶著她,眸色沉痛。


    “若然,,”


    子離睜開眼睛,上前查探若然,盯著濯盥問道:“公主怎的頭痛難耐?”


    子離話音剛落,若然立刻昏倒。


    “公主!”子離驚嚇,伸手探測若然的鼻息,一怔:“公主呼吸怎會如此輕淺?”


    濯盥聞言,眉頭緊鎖,探測出她體內的元靈異動,似有分裂之勢。


    怎麽會這樣?


    他墨色的眸子幽深不堪,子離瞧著,似有毀滅天地之勢。


    濯盥緊緊抱著若然,突然出聲,柔聲哄著:“再堅持一下,我帶你回青丘。”


    無限溫柔中夾著沉痛隱忍。


    子離抬眸望著濯盥,看不清他玉質麵具下的神色,但從濯盥冰冷深邃略帶柔情的眼神中,瞧出了些什麽。


    濯盥他,,,

    子離抿唇不語。


    若然閉眼之間,聽不見外界任何聲響。渾渾噩噩,仿佛瞧見天地混沌,生靈塗炭,萬惡萬靈猖獗,四周一片黑暗,隻聞到濃濃的血腥味兒飄散。


    若然掙紮著,她胸悶難耐,感覺自己置身於一片浩瀚之流中沉浮,流水汪洋,顯得她十分渺小。


    漸漸的,她耳畔不絕的是潺潺水流中嬰孩兒不絕的啼哭之聲,鼻尖縈繞著濃濃的血腥味兒,又似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花香襲來。


    場景切換,她似乎進入一個漫長漆黑的洞隧,洞隧裏無數靈識騰飛而過,尖銳刺耳的叫囂聲不斷。身邊沒有柔軟的懷抱,沒有冰冷的水流,沒有血腥,沒有花香,卻有無窮無盡的孤獨和恐懼……


    若然在長而漆黑的洞隧裏奮力奔跑,躲避叫囂不止的靈識騰飛,害怕地邊跑邊叫:“濯盥救我!”


    濯盥和子離焦急萬分,一路禦風疾馳,終於到了青丘王宮。


    躺在濯盥懷中的若然顫抖不止,汗水將鬢間柔軟的碎發打濕,黏糊糊地貼在臉上,唇色蒼白,囁嚅抖動,說著些細細碎語。


    青丘王宮內。


    一隻狐狸正歡快地趴在在河邊逗魚,一陣疾風刮過,將他柔順的毛發都弄亂,生氣轉身,驚見子離胸前沾染了一片殷紅的血跡,急急忙忙地追著什麽人。


    狐狸瞬間幻化人形,追了上去,攔住子離,焦急詢問:“你這是怎麽了?受傷了?”


    子離正追著眼前的濯盥和若然,冷不防地被一臉生的狐狸攔住去路,脾氣瞬間上來:“受傷的不是我,是公主!快去喊南陌上神!”


    那狐狸聞言一驚,立刻得令,遂幻化成狐狸的模樣,飛奔去通知南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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