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真相

  無法迴避的時間光輝，剎那間籠罩了那由多。


  那由多的魔法障壁毫無作用，被明滅不定的虛無光輝穿透，並纏繞上身體。


  這時候，他的觀感彷佛失去了作用，眼前的景物在褪色消去，耳邊的風聲變得寂靜，身體的觸感麻木起來，很快，他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那由多就此失去了身體的操控能力，無法感受到外界的事物，只剩下了還算活躍的思維。


  在失去五感的空虛之中，那由多以強韌的意志力堅持自我，維持著意識沒有消失，然後過了短暫卻又彷佛永恆的時間后，他身體的感覺終於再度回來。


  那由多立刻睜開眼睛，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第一眼看見的，是無法以任何語言形容的壯浩恢弘的景像。


  那由多無法理解他看見的是什麼，只知道那是偉大的某種東西，支撐著世界的根源之物，卻又不是他所知道的真理，是另外一種恆久存在的概念。


  「這是時光的長河，貫通過去、現在、未來的時間本體。」


  莫名的聲音震動了整個空間。


  那由多眼前一片模糊，景色彷如混沌初開，破開了最後一層的障礙，然後，他看見了奔騰的時光之河。


  無數的歷史之光照耀在那由多的身上，他傾刻之間就得知了許多過去的事物。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應該隱藏起來的機密和秘密，會再不可能的情況下，被外人得知了。


  在時光的照耀和沖刷下，沒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那麼，就讓我們逆流而上，去到時光的開頭，去到一切的開端吧。」


  聽見這個充斥著天地的聲音，那由多不斷四處張望，想要找出那個人來。


  可是，在這個沒有上下左右之分的時光的居所，他連顏色也無法分辨出來，距離感也失去效用，更不要說移動身體了。


  他根本看不見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思考了一下子，便明白自己能夠回復身體的掌控權，也是多得對方的幫助，要不然他連時光長河也無法映入眼帘，更可能立刻被世界的力量化成灰塵。


  這個地方人類不應該進來，甚至不可能進來，曾經接觸過真理的那由多，有著這樣的直覺。


  這時候，那由多的所在位置不停移動，無視了他的意志，不斷地往時間的上游而去。


  人類的歷史，地球的歷史，世界的歷史，宇宙的歷史，一一在他的眼前展現。


  雖然明確地身處險境，但是那由多依然看得目眩神迷，他的研究者之心恨不得停下來仔細研究每一處歷史，可是無法抗拒推動力的他，只能夠看著無數珍貴的過去記錄逐漸遠去。


  「抬頭看吧，這就是你們所看到的真理。」


  那由多不自覺地抬起了頭。


  他看見了真理。


  「啊…啊………」


  那由多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淚，發出感動的呻吟聲。


  事隔幾百年，他再一次看到了真理。


  接觸真理，是一件奇迹等級的事情，基本上每一個接觸這，都只會觸碰到一次真理，除了真理的連接者之外，誰都是如此。


  那由多看到了那個世界偉大的概念，瞬間明白了許多的事情，無數的嶄新知識流進了腦袋。


  這一刻，他感覺無比的榮幸、無比地幸福。


  「真理，這就是真理的啟蒙，真理的啟迪，對，這就是超越世界的上位者的力量。」


  帶著笑意的聲音，滲進了那由多的腦海。


  「上位者，他們的存在就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理解，他們是比宇宙和世界更加龐大的存在，僅僅是他們的一點部分，就足以讓人獲得無數的新知識。」


  那由多忽然覺得冷了起來。


  這並不是身體寒冷，已是某一種感覺的、情緒的、害怕的冰冷之意。


  這是來自於他心中的感覺。


  「再看清楚一點吧，你所見到的到底是什麼。」


  那由多的視野被擴展了，放大到一個無法觀察的程度，一個他的大腦無法處理的地步。


  然後，他看見了。


  在時光的記錄之中，在這個宇宙誕生的不久之後，有某一種東西經過了這個世界。


  那個存在，停下了身影，然後緩緩地沉睡。


  那是在世界的外側，以萬年為記錄的休息。


  時光飛逝，過去了無數的萬年，那個存在終於清醒過來，然後遠離了這個世界。


  只是，那個存在雖然離開了，但仍然留下了痕迹。


  那個存在留下了自己的夢境。


  「一念一世界，這就是上位者。」


  夢境，變成了真實，構成了世界。


  最後，和這個宇宙融為一體。


  「不過，夢境仍然是夢境，更何況只不過是上位者小憩的時候遺留的微不足道的一縷思念。」


  夢境的世界，逐漸發展出生命，形成了獨特的文明。


  龍族出生了。


  鳳凰出生了。


  精靈出生了。


  較為次等的的物種，也出生了。


  史芬克斯和阿米特，這兩個近似的種族，也出現了。


  亞人，魔物，以及無數普通的動物，逐一在世界中出現。


  夢境的世界，持續地運轉。


  那由多心中充滿了冰寒徹骨的冷意。


  因為，他看到了。


  看到了為什麼夢境的世界會誕生出生命。


  是人類。


  在宇宙之中隨意飄蕩的夢境世界，被地球上的人類吸引，逐漸移動過去。


  人類雜亂的思念，影響了上位者留下的夢境。


  所以，以人類的想像力為食，以夢境的根源為本，魔法世界誕生了，生命也因此出生了。


  於是，「真理」逐漸枯竭了。


  真理，是幻夢之境。


  「超越了世界的存在，僅僅是目睹他們的一鱗半爪，乃至是留下來的氣息，就足以讓如同灰塵的生命，獲得無數的知識、得到強大的力量了。」


  那個聲音，在發出愉快的嘲笑。


  「這就是微生物得到了人類的力量一樣的感覺，只是啊，在這裡，所謂的真理，從一開始都是虛幻的。」


  所謂的魔法世界，皆是虛幻。


  從一開始，連存在也不存在。


  真理，是虛幻之物。


  「萬象研究會也好，真理探索這也好，都是想要研究真理，從之中找出拯救人類的方法，哈哈，想要從無源的虛幻之中尋找真實，你們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上位者的思念可以變成真實，乃至成為世界。


  可是，沒有根源的幻境，從一開始就是虛假的。


  「人類一直以來所知道的真理，是還沒有變成真實的虛幻，沒有上位者的力量支持，你們所獲得的知識只不過是夢幻泡影，也就是說，你們一直以來所做的一切，都是多餘的可笑的事情罷了。」


  林遠籠罩著整個時光次元的意識，嘲笑著人類的愚蠢無知。


  「一直以來作著虛幻的夢，然後在夢中尋求真實，在虛幻之中尋找救贖，你們確定自己真的不是在搞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