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卧談會

  「……夜將軍……是太子？」陸小扇相當驚訝，事情一下變複雜了。夜星到底有多少身份啊？他是太子，有太子妃也很正常，然而聽到這個消息后，心裡卻有些隱隱的不舒服。


  「是的，雖然他從不承認這個身份。」既然事已說破，姜桐認為陸小扇早些知道也好，以免將來受到傷害。


  「玄帝會喜歡孟青？我看定是華尊皇后的意思。」邱玉蓉不喜歡皇后。


  「不要妄測聖意。帝王家事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姜桐制止了大家繼續猜想。看到陸小扇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問道：「小扇，你來這裡參軍是為了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陸小扇對這個問題的確沒認真想過。


  「如果一個人做事沒有方向，就會因迷茫而動力不足。即便開始，也很難堅持下去。你可以好好想想，你的理想是什麼，你的初心又是什麼。」姜桐努力引導著陸小扇。


  「……我的理想。」陸小扇又回憶起初到天仙學堂時寫的作文。「我的理想是，做更多好事，幫助更多人。」


  「很好的理想。然而，自己必須足夠強大，才能做更多好事，幫助更多人，不是嗎？」姜桐用她那磁性的嗓音循循善誘。


  「是啊……桐姐您說得對。」陸小扇越來越喜歡姜桐。


  「看似無意識的選擇，卻是冥冥之中給予的指引。我們要學會聆聽內心的聲音，所以，我們的心，要始終保持純潔。只有足夠清凈純潔的心，才能夠獲得天地的啟迪與祝福。」姜桐溫柔的話語將每個字都烙印在了陸小扇的心上。


  夜幕早已降臨，深黑的夜空繁星閃爍，一道寬闊如極光般的光河在星空下流動，紫色、綠色、橙紅、寶藍、金黃，不斷變幻。夜風輕輕吹過，帶著沙土的氣息，那是一種來自遠古的荒涼。


  陸小扇已經洗漱完畢躺在吊床上，卻一直睡不著。


  「桐姐，薩曼沙是這顆星球的原住民嗎？」陸小扇輕聲發問。


  「不是，薩曼沙是我們遠征隊在途中拯救過的流浪者，他們的載具遇上了暗焰風暴。」


  「我看獸欄裡面有幾隻恐爪龍，那是他們的坐騎嗎？」陸小扇覺得對薩曼沙這樣的大個子來說，這樣的坐騎似乎有點小。


  「不，那是他們的獵龍。「


  」獵龍？「


  」嗯，相當於人類的獵犬。「


  」凌雲天到底有多大？「


  」星海茫茫。「


  」就只有各種星球嗎？「


  」不，應該說各種文明，有的世界並不一定以星球的外觀展現。「


  「桐姐接觸過這些文明嗎？」


  「接觸過一些，比如，我曾去過的樂音界。」


  「樂音界？就是以音樂作為衣食用具的種族嗎？」提到樂音族，陸小扇想起了夜星說過的樂音雜貨鋪。


  「是的。」姜桐關於樂音界的這段記憶，同樣充滿了溫馨與美好。那遠行的人還會回來嗎？是否永遠不會再相見？那樣的永遠該有多遠……


  「哦……真神奇」。陸小扇本想說點什麼，想了想還是算了。


  「我去過一個蜥蜴國。」邱玉蓉道。


  「哦？」陸小扇想象這是個到處爬滿蜥蜴的國度。


  「那個國家很小，差不多跟九重天城差不多小吧。但文明程度挺高，禮制及社會結構也都仿效玄都。村民們除了跟我們長相不同，個個卻都是知書達禮。」邱玉蓉回憶道：「我們是被星河潮汐中的漩渦捲入那裡的，開始以為他們是未開化的野獸，幸好他們的語言與我們相同，才沒有引起誤會及殺戮。這裡面還有個八卦，一隻蜥蜴喜歡上了姚綺芳。」邱玉蓉說著，咯咯地笑起來。


  陸小扇也笑了。


  」他仰慕綺芳的隱身術。「鄭丹道。


  「他以為我是變色龍。「姚綺芳露出難得的笑意。


  「除了這些友好的種族，還有其他難對付的嗎？「陸小扇覺得遠征並不僅僅是輕鬆愉快的旅行、交朋友。


  「當然，有很多種族並不那麼友好。這也是我們必須提升軍隊戰鬥力的原因。「在開發殖民地過程中，有時難免與原住民及外來流寇發生衝突。姜桐並不喜歡殺戮，但為了遠方，為了凌雲天共同的事業與目標，不得不做出很多無奈的選擇。


  」哦……」原來凌雲天的日常就是開疆拓土，不斷征服、遠征，直到走出凌雲天。這樣的生存內容忽然讓陸小扇想到了修羅，修羅同樣會為了生存不斷征服掠奪、殘忍殺戮。若如此，天仙與修羅的區別又在哪裡呢？殖民地的開拓與佔領，往往伴隨著血腥。然而，生存、發展、進化，不就是整個宇宙與個體生命永恆的主題嗎？儘管如此，凌雲天的遠征，是否能以和平的方式與其他種族共存發展？問題的答案恐怕得由自己親自參與了遠徵才能揭曉。所以，第一階段的目標已經很明確了：刻苦訓練，加入遠征隊！


  陸小扇在心中理清思路后，又想起個問題：「有個不太恭敬的問題，我還是想問問。」


  「問吧，都是自己人。」姜桐早已把陸小扇看作了親密姐妹與家人。


  「玄帝……是凌雲天唯一的統治者嗎？「凡間有很多國家，各有統治者。陸小扇不知道天界是否也是類似模式。


  」截止目前，尚未發現比玄都文明程度更高的存在。「姜桐答道，然而目前凌雲天的邊緣還在遙不可及的範圍，誰又能保證不會在將來遭遇某個未知的高度文明呢？

  」我其實是想問，凌雲天似乎有很多支軍隊，都是玄帝的嗎？「修羅屠城時，陸小扇發覺凌雲天的各支軍隊之間似乎不那麼融洽。


  這真是個好問題啊，雖然正確答案會比較敏感。姜桐想了想，答道：」應該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然而正如國王與諸候，各有自己的分封領地及武裝力量。凌雲天主要有三支軍隊，玄帝的中極軍、將軍的天戈軍以及平王的天鉞軍。這三支軍隊都歸屬於玄都，但各自拓展的疆域不同，所用界標卻都是統一的玄都界標。「


  」也不完全統一，顏色不同。「邱玉蓉道。


  」對，標誌一樣，界標底色不同。「鄭丹補充著。


  陸小扇雙手枕在頭下，透過透明穹頂望著星空。「我覺得好奇妙啊，在凡間時是一個現代社會，到了九重天卻如同回到古代，現在來了這裡又覺得既復古又科幻。」陸小扇回顧著自己經歷過的「時代」，感慨地道。


  姜桐笑了笑：「時間本就是一種奇妙的現象，等你到了昱光天感受過位面世界，你會覺得更有趣。」


  「桐姐去過昱光天？」


  「沒有，但那是我的方向。」姜桐半閉著眼睛，目光卻似乎穿越了虛空。


  「昱光天在哪裡呢？」陸小扇看著美麗的夜空，那裡群星閃耀，彷彿無數的秘密正以閃光的語言召喚著自己。「是要不斷向上越過那些星星嗎？」


  「凌雲天的盡頭便是昱光天。」邱玉蓉道，「上下四方的盡頭。」


  「所以我們要遠征。」姚綺芳講話總講到點子上。


  「早點休息吧，明天先帶小扇參觀界標，然後我們去大峽谷。」姜桐有些睏了。


  陸小扇不知道失眠有多久，後來迷迷糊糊睡著了，夢見與天仙學堂的同學一起在凡間的學校參加數學考試，場面真是令人捉急。後來又夢見修羅屠城，修羅大軍如潮水般湧進了九重天城，轉眼間卻變成了凌雲天的各路軍隊……


  ……


  「皇上，太子這樣做很是不妥，臣妾擔心他失去軍心啊。」華尊皇后正在就夜星近衛營招新兵，而且只有三個新兵的事，在玄帝面前參了一本。


  玄帝皺著眉，磕著瓜子沒說話。


  「皇上，臣妾還聽說，那個叫陸小扇的新兵離開營地的當晚，左衛女兵裝備庫的軍需官被發現陳屍訓練場谷底，身上還有刀傷。而據當天其他參加訓練的戰士說，曾有人在訓練場內試圖殺死陸小扇，用的是女衛一隊的短矛。」華尊皇后觀察了一下玄帝的臉色，嘆息一聲道：「想不到一隊的老兵這麼容不得新人，更想不到這陸小扇報復心這麼強。」見玄帝半天沒說話，又道：「這樣的事在凌雲天可從沒發生過呢。」


  玄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笑眯眯地道：「聽說聽說，你還聽說了些啥？」


  華尊皇后嫵媚一笑道：「臣妾還聽說，女衛一隊的官兵之間向來不怎麼融洽。」


  「哦，那關我啥事？」


  「人家是替太子擔心嘛，戰士之間不和睦，對太子不利啊。」


  「那豈不更好，他管不住的兵我替他接手。」


  「呵呵，皇上可真會說笑。」


  「我很嚴肅的，要不然你接手？」


  「皇上又打趣臣妾。」華尊皇后故作嬌羞。


  「嘿嘿，我說你呀，天天在宮裡待著，消息怎麼這麼靈通啊？我倒是聽說你那侄女欺負新兵呢！」玄帝輕描淡寫地道。


  「青兒治軍嚴格，想是那新兵不懂規矩，缺乏調教。」華尊皇后一臉正氣地說。


  玄帝瞅了一眼盛裝的皇后，突然展顏一笑：「皇后這衣服又是新樣式啊？料子真好看，這又是啥啥紗啥啥緞啊？」玄帝說著，扯起華尊皇后的袖子湊近細看，「啊呀，好香，趕明兒給我也做一件。」


  華尊皇后嬌嗔地道：「皇上，人家在跟你說正事。」


  「正事啊，對，我想起來了，明天我約了你爹去釣魚。」玄帝又摸了把花生，把殼子剝得噼啪作響。


  「皇上要去釣魚嗎？正好可以讓朝兒幫你批批奏摺，分擔一下。」


  「矮油，我都批完了。這些年咱凌雲天國泰民安，事兒少，摺子少得可憐，我一不小心就給批完了！」玄帝說著，高高拋起顆花生，張開嘴準確地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