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他鄉遇故人

  「我跟你們一起！」羅雀兒叫道，又轉頭對丹江道：「阿江，你看好羽兒，這兩個道士也暫時放你這裡。」語氣間就象寄放一件東西。


  陸小扇同情地看了一眼清玄，走上前去對他說：「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等你飛升告捷，一切都會好起來。我在天界等你。」


  清玄心領神會，這是個靠實力說話的世界。尤其是妖與魔，更是無條件崇拜強者。裂隙之上的泥胖國及其旁邊的咸國，長期被魔氣沾熏習，在凡界也喜歡依附強權，欺軟怕硬。總之，作為凡人，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有足夠的話話權，才能一步步實現保護弱小、為民奉獻、甚至普渡眾生的理想。於是清玄點點頭，對陸小扇道：「一切小心。」


  陸小扇對商武道：「照顧好你師父，等這裡的事處理完就送你們回去。」


  帶路的小妖領著三仙飛到一片橙黃色的妖葵田，妖葵是妖界居民們主要的口糧。


  在妖葵田的深處，塌陷了一個大坑，深不見底，絲絲縷縷的魔氣從大坑中溢出。


  「這下面通往魔界？魔界與其他界的通道如此容易貫通？」陸小扇非常懷疑，畢竟各界之間要建造界門是件很不容易的事，需消耗大量各界靈能、靈石來搭建與維持。


  夜星接著說道：「我也始終覺得蹊蹺，一時間同時出現好幾處魔界通道，若不是魔界力量強橫，能同時打通這些通道，那便很可能真是調虎離山。」


  「先下去看看再說。」羅雀兒急著奪回部族權杖。


  「當心有詐！」陸小扇提醒道。


  夜星想了想：「即使是圈套也得下去看看。小扇，我走前面，你斷後。若發覺有異，立即用四海虹吸將我們傳出去。」


  「明白！」陸小扇非常喜歡與夜星並肩作戰的感覺，喜歡聽夜星發號施令。每每在這種時候，總會想起初見時那個雄姿英發的他，以及那一句「陸小扇，跟緊我」。


  「想啥呢？走了！」夜星過來揉揉陸小扇的頭髮，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經常一副呆萌樣兒，實在是可愛得很。


  羅雀兒掃了二仙一眼，緊跟著夜星飛下了深坑。


  坑不是太深，不到五十米，底部收縮為近圓形，直徑不到十米。坑底原本是鬆軟的泥土，被滲出的地下水一泡成了泥漿。奇怪的是到了坑底反而感覺不到魔氣。


  夜星與陸小扇放出靈念，發覺稀泥裡面有東西。羅雀兒也同時發現了這個情況，摸出幾把柳葉小刀向稀泥擲去。「噗噗噗」，飛刀沒入稀泥，半天沒有反應。


  陸小扇召出風雷劍，正待有下一步動作，稀泥上忽然鼓起幾個包。幾仙趕緊撤往上方。只見那幾個包嘭地爆開，跳出幾個綠乎乎的妖怪，頭頂尖尖的，眼睛又大又突出，鼻子很長，兩隻大耳朵支楞在腦袋兩邊。身材矮小，肚子圓滾滾，手腳很大，胳膊很長几乎碰到腳背，腿卻很短。幾個小妖一出來，便蹦蹦跳跳地向上方的天仙們扔出綠色的火球，被火球擊中的地方立刻出現一個直徑約兩米的綠色火圈。


  眾仙輕鬆地躲避著小妖們擲來的綠火球，心想如果坑底就這些小妖，那就將它們趕出去，再直接封坑。


  忽然，坑底中間的稀泥發出咕嘟一聲，又凹陷了下去。稀泥象水槽中的水流進下水道一樣，打著旋兒，稀里嘩啦就被吸了進去，那幾隻跳來跳去的綠色小妖也吱吱叫著，連滾帶爬地被吸進洞中。


  陸小扇早有防備，揮手間一道長虹衝天而出，虹光籠罩著三人，在下方那股吸力還未波及過來之前，便順著虹光飛出了泥坑。


  只見泥坑四壁的泥土又開始坍塌，大片大片的妖葵連植株帶泥土又掉進了坑裡，被吸進那個黑洞。


  夜星取出繳獲的地獄碓磨，望著下方還在不斷坍塌的大坑道：「區區妖物，豈能斗得過地府法器！」說著放出碓磨。


  碓磨飛到大坑上方變得足夠大之後，下方的磨盤也出現了一個吸力強勁的黑洞。妖葵田中不斷坍塌的大坑似乎被嚇到了，竟稍有停頓。磨盤趁機開始反吸，只見泥漿與石塊不斷從大坑裡飛進碓磨，景象如同泥火山噴發。漸漸的，塌下的土地竟開始平復，落下的泥土又慢慢堆積起來，形成一座小泥山。這時只見幾道黑氣從泥山中溢出，同樣被碓磨吸了進去。黑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濃，最後從泥山中蹦出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象沒有固定形狀的粘土怪。它身上被一層層的黑氣包裹著，伸出觸鬚扎進泥地里，生怕被碓磨吸過去。包裹著它的黑氣被碓磨迅速吸走，粘土怪忽然開口叫道：「上仙住手！」


  夜星停下碓磨，礁磨照例碾磨一番，灑下幾縷灰，飛回夜星手中。


  陸小扇手持風雷劍逼近粘土怪：「你是誰？」


  粘土怪驚恐地叫道：「你別過來！」


  羅雀兒在旁邊觀察了半天，抽出長鞭喝道：「臘古？！把權杖還給我！」


  「還，還你就是。」臘古說著，從身體里噴出一支長約一米的樹枝。


  羅雀兒把樹枝接在手中輕輕一拂，樹枝變成了一根銀色手杖，頂端鑲嵌著一枚雞蛋大的深綠色晶體。


  陸小扇與夜星再次走向臘古，劍尖齊齊指向他。


  「你們有何圖謀？」


  「我們，我們只想儘快撤回魔界休養生息。」臘古聲音蔫蔫的。


  「撒謊，我明明看到你們在集結。」


  「沒有吧，你看錯了。」


  「看錯？你們的集結魔號我總不會聽錯吧！」羅雀兒厲聲喝道。


  「你，你怎能聽到我們的號角？」


  「我為什麼不能聽到？你別忘了，我是獵魔族中有大能者！」羅雀兒惡狠狠地瞪著臘古。


  「哈哈哈哈~~~獵魔者很快就會分崩離析了！」


  「你說什麼？！」羅雀兒逼近臘古。


  「我說，你們獵魔族幾個部落爭權奪利，還不都是，嘿嘿嘿嘿~~~」


  「你們都幹了什麼？！」陸小扇憤然上前一步，發現臘古似乎很怕自己，見自己上前，臘古便往後縮。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臘古情緒多變，忽然竟變得硬氣起來。


  「你信不信我……？」陸小扇說著，作勢要祭出點什麼。


  「別！上仙饒命！別把那拂塵拿出來！」膜古突然態度又軟了。


  原來是照影的拂塵讓他害怕，陸小扇知道了。「那你老老實實回答問題，我便饒了你。」


  臘古縮成一團沒有答話。


  「羅白羽是你打傷的嗎？」


  臘古還在支支吾吾，陸小扇瞪他一眼：「還不快說！」


  「是，是我。」


  「你會移魂術？」陸小扇直視著臘古。


  「移，移魂術這種雕蟲小技，是個妖都會。」


  「這坑下面是什麼？通往魔界嗎？」


  「這下面就是個大地洞，是淤泥怪與粘土怪的老窩。」


  「你是淤泥怪？」


  「我……我是淤泥怪。」


  「撒謊，你身上明明有魔氣！」


  「這不是我本身的氣，是，是我的主人給我的。」


  「都說主人了，還說你不是魔？！」


  「這……唉呀呀，你們天仙真是奸滑，居然詐我！」


  「原來你真的是魔！」羅雀兒道：「你以前還在丹江手下時，我就該把你除掉！」


  「別啊，那時我還是好妖，後來，後來才淪陷在魔爪中的。」


  「別扯遠了，你主人為什麼要給你附上魔氣？你們有什麼企圖？」


  「這……魔氣能讓主人找到我。主人讓我權杖得手后就潛伏在妖界等他。」


  「哦？你們拿權杖有何用？魔進妖界來作甚？」


  「權杖嘛，對魔沒什麼用，我們就是想把它毀掉。至於我們來妖界……咦？為什麼要來妖界？……啊！我被主人拋棄了！」臘古忽然想起什麼，嗚嗚地痛哭起來。


  陸小扇與夜星對望一眼，陸小扇繼續問道：「你主人讓你奪取權杖，然後藏起來等他是吧？」


  「嗚嗚，是~~」膜古哭著回答。


  「還給你附上魔氣，讓人好找對吧？」


  「嗯嗯嗯~~~」


  「陰陽窟的通道也不是真的通道對吧？」


  「嗯嗯嗯~~~」


  「好了，我們問完了。順便說一句，移魂術可不是什麼雕蟲小技，只有天魔級別的魔才會用。」陸小扇說著，話音一轉：「其實我還有個問題很好奇，那拂塵，你到底怕它什麼呢？」說著忽地取出拂塵。


  只見臘古慘叫一聲，倏地被拂塵發出的一道炫亮白光刺中，化為一團黑煙被收進了拂塵。


  夜星拍了拍陸小扇的肩膀：「下手還挺狠。」


  「臘古的話不可全信，他是天魔，居然對羅白羽用了惡毒的移魂術，幸好我們趕到得及時，否則羅白羽將被迅速魔化。臘古，罪有應得！」陸小扇冷冷地道。


  「你做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放心，我支持你！」夜星摸了摸陸小扇的腦袋。


  「天魔果然是調虎離山，現在一定有重兵囤在惡魔裂隙，我們得儘快趕過去。」陸小扇道。


  「且慢，我先用權杖改造妖仙。」羅雀兒懇切地道：「不會太久。」


  羅雀兒帶著夜星與陸小扇迅速返回丹江所在的山谷寨子，三言兩語便把事情告訴了丹江，而後讓丹江趕緊布置好法壇，並把要改造的妖們都集合在法壇前的空地上。


  「清玄師徒呢？」陸小扇沒看到他們倆。


  「我把他們送回去了。」丹江道：「我看那個老道士羽化在即，這妖界不利於人類飛升，便趕緊將他們送回了人界。」


  「是的，他一路從人間到幽冥再追來妖界，元氣已近衰竭。同時又由於幫助天仙伏魔，具有了大功德，是以要提前羽化了。」夜星道。


  羅白羽恢復了精神，過來向陸小扇和夜星道謝。


  「以後別任性了好嗎？」陸小扇摸著羅白羽的頭道：「你畢竟還這麼小，又帶著權杖，一個人獨闖進妖界，讓父母擔心得要死。尤其是你母親，為了尋你簡直連命都不要了。「


  羅白羽低著頭，悔愧之情溢於言表。


  」不過我們真要感謝你拿到了權杖。否則，它遲早會被天魔毀去，畢竟獵魔族已開始被天魔滲透。「陸小扇從臘古之前的供詞中已推測出一些線索。


  當一切準備就緒后，空地上的妖集合了黑壓壓的一片，樹上也擠滿了妖，象累累的果實掛滿樹枝。


  丹江站在祭壇前，大聲宣布了今天的重要事項。


  「今天，我們將用獵魔者的權杖將你們改造為妖仙。這次改造是本著自願原則。雖然修成妖仙是每個妖的理想，但是，改造是速成法，過程極為痛苦。其次，今天接受改造的，將參與我們對抗魔族的行動，去封閉惡魔裂隙，傷亡未可預見。所以，想清楚的留下，剩下的請回吧。」


  丹江說完，三分之一的妖都走掉了。


  「現在在場的，都是自願嗎？」丹江大聲問道。


  「是！」「妖眾們吼聲震天地回答。


  「我丹江，代表妖族的眾神與先祖向你們致敬，你們都是妖族的勇士、英雄！」


  在場眾妖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與歡呼。


  「上仙，我需要你們的協助。」羅雀兒看向陸小扇。


  「如何協助？儘管說。」


  「妖族在被改造時會很痛苦，意志薄弱的會自我了結，望上仙給予他們祝福，盡量減輕他們的痛苦。」


  「沒問題，自當儘力。」


  羅雀兒將權杖供在祭壇上，念起了召請咒語。


  法壇上空出現了一片白光，兩個影像浮現出來。這，居然是天仙？一男一女。那影像一出現便問道：「何人召請？」


  「獵魔者羅雀兒，恭請始祖神。」


  影像看向羅雀兒，又轉向陸小扇與夜星：「這個有崑崙印的，以及那個持有水鏡的又是何人？」


  「在下凌雲天夜星。」


  「在下九重天陸小扇。」


  「你們……可知道崑崙王小凡？」


  「小凡，乃晚輩先祖。」陸小扇恭敬答道。


  「啊……吾乃玄沛。」男仙影像有些激動。


  「我是妙嫦。」女仙影像也露出喜色。


  陸小扇與夜星趕緊跪下：「晚輩叩見玄沛、妙嫦先祖！」


  短暫的寒暄之後，玄沛與妙嫦讓羅雀兒先完成妖仙改造，而後再與故人之後敘舊。


  羅雀兒催動權杖，平地里升起紫色的霧氣，將法壇前的妖們全都籠罩起來。霧氣中電流竄動，不時閃出連串光爆，妖們痛苦得大叫著。陸小扇趕緊使出春雨霏霏，空中下起了綿綿細雨，雨滴落在人身上，讓人倍覺清涼舒適。


  改造持續了將近一天終於完成，除了十幾個耐不住痛苦而自殺的妖，其餘的均已成功被改造為妖仙。各路妖們感受著升級換代的仙體，大為欣喜。


  丹江與眾仙商議后，決定先讓新晉妖仙們休整一晚以鞏固境界。明日一早出發，直奔惡魔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