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下山
雖說是早就下定了決心，但是真正走在下山路上的時候，東方月初心中還是忍不住生出濃濃的不舍。
「過了今天，就要離開這個我生活了十年的塗山了啊。」
微微感慨之間，前方已經隱隱見到了塗山的界碑。
看到界碑的同時，東方月初原來輕快的腳步變得慢了起來，因為他也同時看見了站在界碑旁的那個紫色身影，那個一度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妖仙姐姐。
界碑旁的塗山紅紅依然和平時一般平靜淡然，看著慢慢停在自己面前的東方月初，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
「怎麼？要下山？」
聽到心上人熟悉聲音的剎那，東方月初眼中閃過一絲的動搖，卻在下一刻被堅定之色覆蓋。
「嗯，我已經通過了道盟的入門考試，現在去中興城參加最後的甄選。」
東方月初的腳步在和塗山紅紅並肩的地方停了下來，聲音不復平時的元氣滿滿，變得略微沉穩。
「哦，那就去吧，再見。」
紅紅依然平淡的語氣，聽不出和平常有任何區別。
「再見。」
東方月初輕輕答道，腳步輕移，朝著前方慢慢走去。
然而，就在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一種名為不舍的感情，開始在心中翻滾起來，那些刻在記憶中的片段，瞬間如決堤一般，不受控制的狂湧出來。
就在這個地方，她從天而降，只手碎風刃，將自己從生死邊緣救了下來，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她，從此以後，自己開始叫她妖仙姐姐。
……
城牆之上，自己送來愛心便當，卻被她羞怒之下一手打翻，雖然自己滿身殘羹，卻感覺滿心喜悅，因為第一次看到了她臉紅的樣子。
……
遮天蔽日的暗紅色火球之下，自己親手將她的右手穿過了胸膛，雖然感覺痛徹心扉，但自己仍然帶著笑，因為自己知道，至少，有了自己血的她，絕對不會死了。
……
第一次修鍊出靈力，自己心中滿是狂喜，不是因為掌握了力量，只是因為看見了不遠處她第一次露出的淺淺微笑。
……
那些記憶或是普通，或是危險，或是溫馨，或是平時都不甚關心的存在，卻都在這一刻，化成一種難以壓制的感覺，最終匯成了她那個淺淺的微笑。
淡淡的濕熱感覺從東方月初臉頰緩緩流過。
「不行！我受不了了！就讓我說一句！」
東方月初猛地轉過了頭，大喊出聲！
而另一邊一直沉默著的紅紅也被這個大喊驚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他。
「我知道了那件事！所以我決定離開！」
東方月初像是用盡全身力氣大喊出聲，然後在紅紅一臉意外的神色中，飛快地離開了原地。
看著東方月初離去的身影，紅紅一直淡然的臉色卻突然生出了一絲微笑。
「你的離開，居然是因為……那件事嗎？」
……
就在東方月初離開塗山的那一刻，正在觀看資料的白月塵腦海中，也同時響起了系統的聲音。
「確認東方月初離開塗山，最終階段任務正式開始。」
「最終階段任務：完成東方月初和塗山紅紅的共同願望，做到人妖二族平等共存。」
「任務時間：五年。」
白月塵微微一愣，輕輕自語道：「終於開始了嗎？」
然後繼續看著之前由塗山紅紅提供的資料。
續緣姓名：
溯影劍聖凌子安，修為入微高階。
五彩妖蝶綵衣，修為入微初階。
續緣代價：
綵衣：五層妖力。
凌子安：明空靈劍，劍身與劍穗兩分。
白月塵看著這份短短的資料，嘴角慢慢浮現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因為付出了一半的妖力進行續緣，所以修為跌倒了半步入微是嗎？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蝶妖綵衣。」
……
與此同時，李府。
還是同樣的演武場，李子安手持著明空靈劍，劍尖指著眼前再次出現的綵衣。
「我上次已經放過你了，你居然還敢回來，是天真，還是真的認為，我不會殺你？」
李子安面色肅然，指向綵衣的靈劍絲毫不動。
已經化成人形的綵衣此刻身著五綵衣裙，神情卻滿是堅決，出聲道：「上次你已經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相信子安一定不會忘記我。」
李子安微微皺眉，不耐道：「蝶妖，不要在蠱惑於我，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在胡言亂語，信不信我一劍殺了你。」
就在這時，綵衣手中紅光一閃，出現在她手中的東西瞬間讓原本滿臉不耐的李子安突然眼神一滯，看向綵衣的目光滿是震驚。
綵衣手中紅光隱去，一截樣式精緻的紅色流蘇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然而看著這個流蘇的李子安，卻生出了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口中不由得楠楠出聲：「明空劍穗。」
話音剛落，失神之感再度襲來，李子安眼前的場景瞬間巨變。
還是那片滿是大樹的樹林之中，和李子安一模一樣的青衣劍客手持長劍，指著眼前化成人形的蝶妖。
「小蝶妖，告訴我，你是誰？」
此時的綵衣眼中滿是天真之色，開口道：「我叫綵衣，你受傷了，我想幫你。」
青衣劍客看了一眼自己左手的一道傷痕，疑問道：「你是妖，我是道士，你不怕我？」
小綵衣燦爛一笑，天真道：「我看到過你好多次了，你只殺那些吃人的妖怪，我只是采蜜，你才不會殺我。而且你剛才殺掉了一直欺負我的黃蜂精，你還對我有恩呢，」
青衣劍客聞言一笑，長劍一收，轉身就走。
「別跟著我了，很危險。」
綵衣快步跟了上去，邊跑邊喊道：「你都流血了！我幫你包紮吧！」
……
場景再變，青衣劍客在南國深處受到群妖追殺，身受重傷，被綵衣所救，躲在一個滿是鮮花的秘境中。
「好了，只要安心靜養一段時間，就可以痊癒了！」
綵衣將傷口保扎完畢，拍了拍手，對著青衣劍客開心道。
青衣劍客微微一笑，看向綵衣的目光滿是柔和。
「小蝶妖，看不出來你還挺能幹。」
……
蜀陽城中，綵衣妖族的身份被戳穿，城中所有的修士將她用道法封禁，準備綁上邢台，用道火焚燒。
「南國妖孽，惡貫滿盈，請城主下令，誅殺此妖。」
眾人紛紛朝著凌子安請令。
邢台之上的綵衣一言不，不敢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上一眼，生怕牽連到他。
凌子安沒有理睬其他修士的話，徑直走到綵衣的面前，問道。
「你怎麼不在南國，來這裡幹嘛？不知道很危險嗎？」
群起嘩然，眾人議論紛紛，對城主居然認識這個妖孽感到驚奇。
「請城主下令，誅殺此妖！」其中一個修士大聲開口道。
「請城主下令，誅殺此妖！」所有的修士瞬間齊聲道。
台上的綵衣依然一言不，將眼睛移向一旁。
「怕連累我嗎？」
凌子安慢慢走近，『鏘』的一聲，抽出了背後的明空靈劍。
「殺了她！」所有在場的修士齊齊大聲喊道。
「殺了她！」此起彼伏的聲音瞬間傳遍了整座蜀陽城。
看著眼前依然一言不的綵衣，凌子安緩緩抬起了手中長劍，明亮的劍光映在了綵衣的眼中，然後在綵衣的微微一笑中，斬了下去。
『刷』的一聲，所有的繩索盡斷，凌子安將滿臉淚水的綵衣抱在了懷中。
「我不怕連累。」
看著現場一片寂靜的修士，李子安次做出了回應。
「這是我的愛人，綵衣，現在，我要帶她走。」
……
塗山苦情樹下，凌子安身上道袍染血，手中牽著滿臉淚痕的綵衣，另一隻手慢慢替她擦拭淚珠的同時，微微一笑道：「開始吧，綵衣。」
綵衣狠狠點了一下頭，用滿是堅決的聲音說道：「我綵衣，願用自身一半妖力起誓，與凌子安定下轉世續緣，讓我們，來世再見吧。」
一陣柔和的白光照耀下，凌子安手中明空靈劍的劍身和劍穗分離，二人各持一半。
那片美麗的花海之中，青衣劍客再次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右手微微抬起，正是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
「哐啷~」
李子安手中長劍落地，回到現實的他臉上滿是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