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臨界
突然，白月塵懷中三生石閃爍著濃郁的紅光，一股神秘的意志突然從其中發散而出，在白月塵略帶迷離的眼神當中，沒入了他的眉心。
白月塵捂著額頭，眉心突然傳來的隱隱作痛讓他的眉毛緊緊皺起，眼中迷離之色愈見濃郁，神情恍惚之間，只感覺自己的意志受到了某種莫名的引導。
喃喃自語之間，口中隱隱約約說出了幾個奇怪的詞語。
「至情……眾生……苦海」
而在這股意志的侵襲之下，白月塵漸漸感覺意識變得恍惚起來，眼皮變得越來越重，最後眼前一黑，整個人緩緩暈倒在了旁邊。
而在他懷中，三生石的紅光慢慢變弱，最後歸於黑暗。
一夜無話。
次日，雅雅從睡夢中醒來，睜看雙眼就看到了正面帶笑意看著自己的白月塵，對方那溫和的笑容讓她不禁呆了一下。
「怎麼？剛睜開眼睛就發獃，是還沒睡醒么？小狐妖。」
白月塵眉毛微挑，對著雅雅笑道。
雅雅看著白月塵這個挑眉的動作，眼中的驚訝之色更濃。
「沒、沒有，只是突然覺得，今天的你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
雅雅組織著語言，眼中帶著絲絲困惑。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
白月塵笑容依舊，眉毛微微挑起。
雅雅站起身來，仔細打量了一下，眼中疑惑之色更濃。
「我也說不出來，但是就是感覺不像現在的你了。就好像，好像變成十年前的你了。」
微微思索了一下，雅雅微微皺眉，然後像是想通了什麼一樣，眼中帶著欣喜的目光，繼續道。
「沒錯，就是十年前的你。那時候你每次笑的時候都要挑一下眉，但是自從當了這個道尊之後，就很少看到你這樣的表情了。而在人妖一統之後，這樣的笑容更是一次都沒有。但是今天居然又看到了，我就說嘛，多笑笑才好，整天皺著眉動不動就冷笑，跟個老頭子一樣。」
似乎是心情很好，說話的語氣都變得輕快起來，眼中滿是欣喜的目光，頭上兩隻獸耳微微動了動，顯得格外的可愛。
白月塵看著她這副開心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但是臉上表情依然不變。
「哎呀，我現在已經晉陞入微中階了，我要趕快去告訴姐姐這個好消息！」
雅雅突然一聲驚呼，轉身跑出了靜室，跑動之間還衝著白月塵揮了揮手。
「我先走了臭道士！」
看著漸漸消失的倩影，白月塵微微沉默了一下，從懷中拿出了那塊三生石。
「至情之道牽三界姻緣，挽救眾生於情劫苦海。」
他念出了昨晚還沒念完的那句話。
「作為仙界大能月下仙尊的成道之基，三生石當中居然有著月下仙尊的殘存意志，雖然腦中很是清楚，但是依然無法抗拒這股意志的引導啊。」
白月塵微微挑眉，眼中帶有一絲無奈。
「但是還好，這位仙尊是一個心存善意之人，三生石當中的意志是引導而非支配，不然的話，估計我現在連清醒的意識都沒有了。」
心下微微慶幸，將三生石收了起來。
白月塵微微一笑，通過昨晚三生石中的意志侵襲，他突然從月下仙尊的理念當中，想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能夠讓他完成任務的想法。
「救眾生於苦海之中？苦海苦海，這人世間本來就是苦海，不過是人與人之間所受的痛苦程度不同，所以才產生了互相不平等的差異而已。」
受到三生石意志的洗禮，白月塵心中的理念受到月下仙尊的引導，難以控制的朝著他的理念靠攏。但是與此同時，對他而言，卻也得到了好處。從月下仙尊『眾生皆苦』的理念當中，看到了完成任務的契機。
「既然高壓下強制性的和平共處達不到要求，那麼只需要將你們投入真正的苦海之中，承受同樣的痛苦的話，那麼你們在這一刻，就會平等了吧。」
出乎意外，白月塵在三生石『至情、拯救』的意志引導之下，腦中居然產生了這種幾乎能夠算上『惡念』的想法。
「雖然我過程中所用的手段算不上善行，但我最終要達到的目的卻不是一己之私，而是救眾生於苦海之中啊。」
白月塵眉毛微挑，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微笑。
「不過在拯救之前，首先還是要製造一個，能夠容你們兩族所有人的苦海啊。」
滿是邪惡的話語之中，白月塵的眼中卻滿是平和笑意，彷彿口中所說的，不是什麼令人恐懼的惡行，反而是造福天下的大善事一樣。
在這之後，雖然白月塵內心的想法已經發生改變，但是命令之下道盟所做之事，不僅比起之前沒有絲毫減輕，反而更加的苛刻。
這一次他所行之事，甚至在道盟內部，都引起了一定的不滿。
只因為其中一條特別的命令：入微之下，人妖同守一法。
一時之間，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對這個命令產生了強烈的抗議。
在道盟一統之前，妖族作為此方世界的主宰，長達千年的習慣之下，雖然善力不善智，他們心中也一直都認為，這些肉體孱弱的人族，從根本上不及他們得天獨厚的高貴。
就算是被道盟擊敗，這種思想也在他們的腦海中根深蒂固，而道盟頒布的不同法律，更是讓他們在這方面感覺到了不同，認為自己只是暫時的戰敗，看不起人族的天生弱小。
而人族則恰恰相反，首先學會法寶的使用，首先學會使用戰術和計謀。在他們眼中，妖族雖然肉體強大，殘忍嗜血，讓人們心生畏懼的同時，心裡由衷地只將他們當做獸性不改、未開化的野獸罷了，根本無法與智力遠超妖族的他們相提並論。
就算在道盟一統之前，形勢一直被妖族所牢牢壓制，這樣的想法依舊沒有產生半點變化，心中還是對妖族深深地鄙夷。
二者的互相敵視，大部分都是由『智與力』的差距所產生。
而律法之中對二者也有不同的標準，無形之中加劇了二者的差異化，但同時也滿足了二者在『智與力』不同方面對於對方的優越感，這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已經成為了根深蒂固的常識。
但是，白月塵打破了他，他讓兩族民眾同守一法。
感覺自己一直以來遵守的鐵律被打破，兩族底層民眾的底線，這一刻被白月塵再次挑動。
原本在道盟血腥鎮壓下沉寂的怨氣，在這一瞬間，猛然上升到了一個臨界點。
「那些未開化的野蠻猛獸，憑什麼與我等平起平坐！」
人族民眾義憤填膺，感覺自身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而妖族自從變法以來，受到的壓迫和鎮壓已經數不勝數，此時的這件事，不過是將其怨氣點燃的導火索罷了。
然而眼見事態朝著自己理想方向發展的白月塵，此時卻煩惱不已，臉上沒有任何喜色。
每當雅雅出現之時，感受著自己內心越來越強烈的悸動，白月塵的眼中滿是複雜。
「拯救的理念還能如此混淆，但是至情，又該如何處理？」
感受著自己內心那股彷彿自然而生的奇怪感覺，白月塵不禁最自己產生了強烈的質疑。
「莫非我對她，真的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