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龍身

  雲容並沒有回魔宗,而是帶著承景回到了落雪崖。他深受行風恩賜,這落雪崖於他便如家鄉一般,他計劃著徹底解決了九大宗門的事情后,就和承景搬到這裡來居住。落雪崖景色宜人,靈獸們又性格單純,他很喜歡這裡。


  雲容先給行風上了炷香,回到宮殿中,發現承景黑著一張臉靠在柱子上,也不看他一眼。


  承景一路上似乎都不大高興,雲容繞著他走了一圈,看得承景渾身不自在,雲容才笑道,「你怎麼了?」


  承景本就是做做樣子,雲容一問,他便賭氣地道,「你為什麼摸她的頭?」


  「她?」雲容想了想,知道承景說的是許馨,便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我已為道侶,幾經生死走到今日,你怎麼還會想這些?」雲容坐到軟塌上,只覺承景這樣很可愛。


  承景當然知道這番道理,「可是你之前對別人從來不假辭色。」


  何況許馨還只是一個外人,承景有些吃味。跑過去坐在雲容身邊,拉過他的手放到自己手心裡。


  想到許馨,雲容又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她遭遇可憐,難免有些憐惜之情。」


  憐惜之情?


  承景一聽見這個「情」字便覺得不得了,雲容都已經對別人有情了,他怎麼可能坐得住?

  「你以前可不曾對別人這樣。」承景很了解雲容,他雖然寬和溫柔,但並非同情心泛濫之人。


  雲容轉過頭認真地看著承景,那目光讓人說不出話來,「以前,我未嘗過情愛滋味,哪懂得這般苦楚。現在嘗到『情』之一字的甜美,將心比心,哪能不憐她?」


  承景覺得自己彷彿陷在了雲容那深邃的眸子中,他如此喜歡這個人,喜歡他的音容樣貌,喜歡他動人的情話,更喜歡他全心全意地屬於自己。


  似是怕他不明白,雲容又掐了掐他的臉,笑道,「而讓我明白這些的人是你,你滿意了嗎?」


  承景點了點頭,捧著雲容的臉輕輕地吻下去。承景忽然覺得,自己是何等氣運才能得到雲容的眷顧。他曾經性情暴戾、衝動難教,而雲容就像一個溫柔的主人,不厭其煩地教導他、安撫他,才有了今天的自己。


  雲容撫摸著承景的後背,見他不再在意許馨的事,便轉移話題,「把我送給你的手套拿出來,我來幫你認主。」


  承景沒有動,直接從懷中把手套拿出來,「我一直帶在身上,貼在胸口。」


  雲容有些臉紅,這手套是他褪下的龍鱗製成,也可以說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將自己的靈力注入到手套中,手套漸漸升起漂浮在半空中。


  雲容看向承景,「它在讓你給他取一個名字。」


  但凡真寶都有自己的名字,他們一旦解開封印便有獨立的意識和靈魂,對主人最為忠誠。


  承景歷經十世生死圖后,雖心境和眼界比之前大有進步,可取名這種事仍非他所擅長。他腦子裡就只有雲容,半是開玩笑地道,「叫雲容?」


  「不行。」雲容一口拒絕了,正色道,「我算是他的父母,豈有為人子嗣卻與父母同名的道理?」


  雲容難得這麼古板,承景覺得有些好笑,不過是褪下的龍鱗,卻讓他說的像孩子一般。他攔過雲容的肩膀,「那好,叫云云吧!」


  龍鱗手套似乎相當不滿意,在空中嗡嗡地飛著,雲容在承景的腰間掐了一把,嗔怪道,「它不喜歡。」


  承景在心底教訓它起來,一個手套還這麼難伺候,叫你沾沾雲容的光,你還不高興。


  承景見那手套渾身雪白,一個個鱗片熠熠生輝,忽而福至心靈,「就叫白磷吧,這個名字你可滿意?」


  白磷總算高興了,乖乖地幻化成一道光束打入承景體內。真寶認主后,除非主人身死道消,否則不可能被別人掠奪,平時便好似融入主人的血液中,待到用時又能隨心而動。


  承景抱著雲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既是魔龍後裔,那是否也能化成龍形?」


  雲容搖頭,「我只是擁有魔龍之血而已,是傳承,怎麼會有龍形?」


  承景眯起眼仔細地打量了雲容半天,「你說謊,若是不能化成龍形,那那些龍鱗又是從何而來?」


  雲容一時語塞,他立刻走到一邊去,假裝倒茶。承景何時見過雲容這樣?想到他剛剛一本正經地說謊的模樣,又覺得十分可愛,他走過去從背後抱住雲容,輕聲道。


  「我以前還從來不知道,雲尊主騙起人來也是一板一眼的。」


  雲容掙扎了一下,非但沒掙脫開,反而被抱得更緊了。


  「我不能變的。」雲容還是不肯鬆口。他怎麼能在承景面前變身呢?那麼長的尾巴,鋒利的爪子,還有龐大的身軀,怎麼想都很嚇人。


  承景卻不肯放手了,賴在雲容身上,在他耳旁低低地哀求著,「變給我看一看,就一次。」


  「不。」雲容有些心軟了。


  承景就好像沒聽見一般,「如果是你變的,一定很漂亮,白色的鱗,踏著風,我會移不開眼的。」


  雲容覺得承景從生死圖中出來后,變得比以前難對付多了。


  他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下不為例。」


  「好!」承景高興地應下了,速度之快讓雲容有種他根本沒聽到這句「下不為例」的錯覺。


  兩人來到落雪崖的山頂,那裡是一處平坦的空地,雲容說自己的龍形龐大,在樹林里很難施展,這讓承景更加期待了。


  他在樹下的石頭上坐下,一雙眼睛滿是期待地看著雲容,這讓雲容更加緊張了,連口訣都念不好。


  過了好一會,只見眼前閃過一道金光,雲容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了。竟是連承景都沒有看清他的動作,只覺日光忽然消失不見,碧藍的天空中一條銀白的長龍巍然而立,四隻利爪似踩在雲中,氣勢非凡。嘴邊兩條長須漂浮著,盤旋的身子仿似遮住了整個山頂。


  承景一時被驚呆了,修真大陸從未出現過龍,只知那同神獸一般高貴的魔族至尊有著英武不凡的身軀和鋒利無比的爪子,可卻不知其氣勢之強大遠勝一切生靈。


  承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那長長的須子,雲容輕輕地低下頭,承景便順著他的頭,一路摸到背上的鱗片,屬於龍的沉重呼吸聲近在耳旁,給人戰慄不止的震撼。


  承景摸著鋒利的鱗片,由衷感嘆道,「真漂亮,你褪下龍鱗的時候疼嗎?」


  雲容想了想,緩緩地晃了晃頭。


  但承景卻看得出,這些緊緊地長在身體上的鱗片那麼結實,若是褪下一片怎麼會不疼?

  他低聲道,「自古有言,龍有逆鱗,凡被觸及,如火山噴發,天地為之變色。你褪下這麼多片龍鱗,想必每次都痛苦不堪。」


  似乎不想承景擔心,雲容靠過來纏住承景的腰,長長的尾巴在支出來掃啊掃。龍的體溫十分灼熱,彷彿帶著讓人激動的血,承景摸著雲容的脖子,又碰了碰他肚子上白色的絨毛。


  雲容的身子敏感地顫抖著,一直晃悠的尾巴也情不自禁地貼在了承景身上,承景被他粘得只覺熱得血液沸騰,眸子也跟著暗下來。他低下頭在那片絨毛上吻了吻,雲容頓時發出嚕嚕的喘息聲,他仰起頭,爪子輕輕地搭在承景的肩膀上,一雙含水的眸子舒服滴眯了起來。


  承景抱得更緊了,雲容性子冷淡,很少有這麼激動的時候。他將那片絨毛打濕,一路向上親吻著雲容的脖頸,他看見雲容的眼中帶著濃郁的色彩,也跟著心一緊,低聲道,「變回來吧,還是你想就這樣?」


  雲容哪裡好意思,他立刻變回人形,剛好坐在承景懷中,本就有些凌亂的衣衫被承景靈巧地扯開,雲容的腹部濕了一片,承景摸了摸,雲容立刻咬住下唇把頭窩在承景的懷中。


  如瀑布般的黑髮披散在光滑白嫩的後背上,承景不禁湊上去在那雪白的皮膚上留下一串串嫣紅的印記。這樣的姿勢讓兩人結合得更加緊密,承景攻勢猛烈,每一下都彷彿搗進了雲容的最深處,連大腿根都在不住地痙攣。


  他緊緊地抓著承景的肩膀,便是平時再清冷寡淡,此刻也忍不住□□起來。他喜歡在這種時候叫承景的名字,這總是讓承景更加激動,恨不得將這個人整個融入骨髓中。


  兩人不知膩在一起多久,熱潮才漸漸退去。承景給雲容披好衣服,讓他軟軟地靠在自己懷中,低低地說著情話。


  雖然那般顛鸞倒鳳的快|感讓人食髓知味,但云容更享受此刻的溫情。承景嗅了嗅雲容的長發,低聲道,「還帶著味道。」


  是什麼味道幾乎一目了然,雲容紅了臉,又朝承景的懷中縮了縮,「那就……再呆一會吧。」


  微風徐徐吹拂,承景拉著雲容的手,山下是落雪崖大片的樹叢和花海,隱約間還能看到歡快跑過的靈獸,一排排鳥兒在林間自在穿梭,高山流水,愜意自得。


  「你不打算回魔宗了?」承景猜到了雲容的心意。


  「師傅將落雪崖託付於我,我自然要留下。何況,這裡的靈獸性格淳樸,能毫無怨言地接受我這個魔龍之子,我對這裡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親切之感,或許這裡才是適合我的容身之所。」


  承景也覺得這裡很適合雲容,他本來便是善良溫和的人,是修真界的殘酷無情讓他有了剛毅果斷的一面。


  雲容閉上眼,緩緩地道,「無念已死,孟游和袁恆也得到了報應,此事一出,孟長德的宗主之位恐怕也再難坐穩,我已了無遺憾。只要九大宗門不再犯魔宗,我便就此隱居此處。」


  承景聞言皺起眉,過了半響才問的,「無念是怎麼死的?」


  雲容有些奇怪,他抬起頭來反問,「不是被你殺死的嗎?」


  承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說的可是在你渡天劫之時?」


  「對,正是九九天劫那日。」


  承景立刻搖頭,「那無念還沒有死。」


  雲容頓時嚴肅起來,「你說什麼?」


  承景又回想了一下當日的細節,篤定地道,「我當時雖被心魔所控,但卻記得清清楚楚,最後生死關頭,他元神出竅逃走了,我殺的只不過是他的驅殼罷了。」


  修士到了化神期便能做到元神出竅,只是對於修為略低的修士來說十分危險。無念已是合體後期,元神出竅雖有損傷,可成功的幾率實在太大。


  雲容恍然想起這些年漸漸變得陰鬱消瘦的道化大師,還有無念葬禮之上他看向自己的冰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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