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餘波未平

  飯還沒有進行到一半，光洙接到了一通電話，臉色大變，匆匆告辭，飛快的便向首爾趕去。


  「怎麼了？」安娜上了車之後問，「什麼事這麼急，還不能對姨母他們說？」


  「runningman又出事了。」光洙說攖。


  「什麼？」安娜難以置信，明明收視率在上升，明明觀眾和粉絲的反應在好轉，明明在拍攝的時候，不管是以前留下的本來成員，還是新加入的珉豪，都表現的很好，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會出什麼事情。


  「SBS放送局綜藝部在你離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從runningman里提升新的PD，而是空降了一名PD過來，作為副PD，不知道怎麼回事，東萬PD剛才打電話，說要召開緊急會議，說是高層商議，要讓鍾國哥和智孝姐姐下車。」李光洙說。


  「什麼？！！」安娜驚訝之極，說：「他們瘋了嗎？現在好不容易好了起來，為什麼要讓鍾國哥和智孝姐姐離開？瘋了！一定是瘋了…….」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兩人鬱悶的一句話說不出來，畢竟現在還不知道結果究竟是怎樣。


  快速的把車子停到停車場，光洙看了一眼安娜，有些遲疑，安娜知道他想說什麼，於是說：「你先去吧，我在車裡等著，雖然現在不能參與runningman的事情，但是畢竟我


  也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也想知道是什麼結果。償「


  「好，那你在這兒等等。」光洙說。


  等到光洙到達會議室的時候，也就只剩下他一人了，會議室里，除了兩位PD，東萬，還有一位是新來的安娜沒有見過的金PD，張元孝，朴淑恩，柳全鎮，以及其他的FD，權部長，趙部長，和runningman成員們都已經到場，他們正在談話，光洙和劉在石金鐘國對視了一眼，安靜的坐到了一邊。


  「我覺得，現在runningman成員形象還是太過單一，需要新鮮血液，和新的形勢，比如當初的珉豪，他的加入就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況且現在runningman收視又有提升，這個時候趁熱打鐵更換一些成員，我認為是一個很好的時機。」權部長說。


  「權部長您難道不想一想，現在好不容易收視提升，您又是趕走鄭安娜PD，又是把runningman里兩位人氣很高的宋智孝和金鐘國成員換走，真的是好的主意嗎？」朴淑恩問。


  「鄭安娜給runningman和SBS惹了多少麻煩？！那樣的人怎麼留？！而且，再說了，runningman收視提升，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權部長皺著眉頭。


  朴淑恩悻悻的，有口難言。


  「可是runningman收視率提升有一半的策劃，都是鄭安娜小姐親手…….」張元孝小心翼翼的想要開口，可是看了權部長一眼，收住了聲。


  「好了，現在不是說鄭安娜的事，她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權部長打斷道，他看著低著頭一言不發的鐘國和智孝，說：「我知道，鍾國和智孝喂runningman付出了很多，但是，其實二位通過runningman得到的也很多，說白了，大家都是合作關係。我知道，現在你們離開runningman也會有很好的發展。而且，現在runningman確實需要轉型。」權部長換了一種方式說著。


  「不知道權部長您說的轉型，是不是有什麼好的想法。」劉在石問。他到現在為止都很少發聲，發家都有點期待著，可是，和權部長打了那麼多年交到，並且深諳世事的劉在石，豈會不知道，這個時候硬碰硬，很有可能runningman就徹底結束。所有人所有的努力，都會功虧一簣。


  「啊，這個，我有想，想把姜虎東先生請來。」權部長說。


  「姜虎東？」


  「是的，權部長和我聊過，我們都覺得姜虎東先生來的話，一定會引起極大的話題和極高的關注度。」新來的金PD笑著說。


  先不管這個提議，究竟是那位新來的金PD向權部長提的，還是權部長提出的時候，金PD隨之迎合的，總之，權部長是認可了。


  這個答案，顯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是稍微想想，就大概能夠明白權部長的用意，姜虎東和劉在石之前的一次合作，當然是最為人所知的SBS當時的王牌節目XMAN，權部長，在當時，還只是XMAN工作組裡的一位副PD，XMAN當時，匯聚了韓國多年屹立不倒的主持界兩大山脈，同時，還擁有在綜藝界十分活躍的哈哈，朴明秀，金鐘國，XMAN時代，是SBS綜藝史上第一個巔峰時代。


  可是，作為一個總藝人，需要的是創新，而不是複製。輝煌可以顛覆，但是卻無法複製。《無限挑戰》之後，韓國的綜藝已經迎來了徹底的變革，當下實戰型綜藝都還在不斷探索前進的時候，又怎麼會想到回到從前那樣的模式中去。


  Runningman順應了實戰型綜藝的潮流進發，雖然沒有《無限挑戰》的多樣性挑戰性，和故事性。但是，也有自己獨有的時尚和輕鬆，所以那麼多的年輕人，以至於整個亞洲都會喜愛這個節目。


  如果這個時候，惦念著以前的輝煌，不想著迎著這股猛進的潮流艱難而上，反而總想著以前輝煌的日子，無疑是自尋死路。


  「趙部長，你把你的想法也說說。」權部長見到自己的說法異議太大，於是讓趙部長也說兩句。趙部長畢竟是一手將runningman帶起成長，他內心的糾結，更是難以嚴明。


  趙部長嘆了一口氣，扶了一下鏡框，說：「runningman現在勢頭又重新變得很好，一些…..那些策劃，我也看過。確實很好。但是也並不代表危機會不會再一次襲來。可是，就算真的要換成員，是不是換成姜虎東先生，我還有些疑慮。不過，我想聽聽鍾國和智孝自己對於下車這件事情的看法。」趙部長看著鍾國和智孝。


  鍾國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他明白，大局基本以定，如果權部長鐵了心要換人，那麼，他們就算一萬個不舍，也是如狗屁一樣，連個聲響都沒有，頂多臭臭權部長的鼻子罷了。


  「我覺得…….如果真的是對runningman好，那麼，我一定服從安排。」鍾國說完，揚了揚嘴角。


  「我…….我和鍾國哥的想法一樣。」智孝悶悶的說。


  「鍾國哥，智孝姐姐…..你們。」光洙鬱悶，然後看著權部長說：「權部長，我真的無法理解，為什麼現在一切都在變好的時候，要讓鍾國哥和智孝姐姐離開？」


  權部長皺起眉頭說：「有些事情，你怎麼能看透，人的眼光，要放長遠一些。在石，你說呢？」權部長看向一直不說話的劉在石。


  劉在石長舒了一口氣，依舊面無表情的樣子，說：「我不同意壞掉智孝和鍾國。如果局長您真的覺得這樣做是對的，當然，我也沒有任何辦法，我還是會努力的做好我的工作。可是，至於同意您這件事情的做法，我真的不能辦到。」


  這是劉在石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話沒有給權部長留情面，權部長勃然大怒，拍桌子站了起來，說：「你們一個個還真是翅膀硬了。要是沒有我，你們哪一個方案能夠行得通？！我倒要看看，到底誰是對的！」說完，甩門而去。


  一場會議，就這樣不歡而散…….

  所有人坐在會議室里，除了偶爾的嘆息，就是無盡的低頭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在石抬起頭來，說：「大家都散了吧，再等會議通知吧，不要想太多，明天還得拍攝，大家回去好好休息。」


  李光洙到現在還記得東萬離開會議室的時候，小聲的對在石哥說的話：「哥，為什麼我覺得，runningman走不遠了，這半年以來，我和安娜為了這個節目，是怎麼過來的…….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李光洙從來沒有見過東萬臉上出現過那樣的神情，即使是之前，收視率連續長時間的低迷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也許是那個時候，他們都還相信，總有一天會好起來。可是現在這副樣子，該怎樣繼續相信下去呢。


  劉在石無言以對，他拍拍東萬的肩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算是安慰的謊言，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而這邊一直在車裡等待的安娜，心裡焦急如火，一分一秒都過得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看到光洙出現，一同而來的，還有智孝姐姐和在石哥，都一起上了光洙的車子。


  「安娜？你也在這兒？」劉在石和智孝見到安娜，顯然有些意外。


  「嗯，聽說了事情，就和光洙哥一起過來了。」安娜說。「結果怎麼樣？」


  「結果未定。」劉在石說。


  「不過，權部長這連替換的人員都已經想好了，看來這種想法在心裡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智孝自嘲的笑笑。


  車窗外，鍾國哥的車子載著哈哈和石震打個招呼先出了停車場，光洙發動車子，扣好安全帶，也跟了出去。


  「去吃點晚飯吧，邊吃邊聊。約好了在以前的那家烤肉店見的。」劉在石說。「智孝啊，要叫gary一起來嗎？」


  「不要了，他最近在忙著寫歌，我暫時不打算告訴他這件事情。」智孝說。


  劉在石點點頭。


  五花肉已經冒著油，發出滋滋的聲響，金黃的色澤，看上去格外誘人，只是幾個人圍坐一桌，吃了幾口，便沒了胃口。


  「權部長今天這樣召開會議，其實已經是勢在必行了，只是沒想到大家反對的這麼厲害，所以才沒有徹底定案。」智孝喝了一口燒酒說：「別的倒沒什麼，我只是有點不捨得。」她低下頭，長長的頭髮，但還是有眼淚掉在桌子上。


  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安娜坐在旁邊，鼻子也是一酸。安娜問：「光洙哥說，權部長已經想好的是誰來替換，是誰啊？」


  「姜虎東哥。」劉在石說。


  「什麼？」安娜驚訝：「那是想要改版成什麼樣子？」


  「現在還不知道。」劉在石說。


  「有那麼多的前車之鑒，為什麼權部長還要這麼做。以前的XMAN因為大規模的改版，不到半年就結束了，家族誕生，第二季全部換血，收視率慘淡到不忍直視。為什麼權部長還要這樣？」安娜問。


  「誰知道呢。」哈哈冷笑。


  「在這樣下去，真是這樣呆著，也沒什麼意思了。」鍾國說。


  「哎一，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事情還沒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怎樣，再說了，權部長因為今天一次會議就被反對成這樣，也許就這樣無限擱置下去了也未嘗可知啊。」哈哈說。


  「權部長的行事作風，你們還不了解嗎，他決定的事情，哪一樣是能改變的，哪一樣是沒有做到的？」鍾國自嘲的笑笑。「有聚就有散，或許從gary離開開始，我們就已經到了要開始分開的時候了。」


  「哥，你不要這麼說。」光洙說。「結果還沒有出來。」


  「這一次，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和虎東哥認識很多年了，其實前兩天，他又打電話給我，說道這件事情，也就是說，權部長應該早已經私下裡和虎東哥聊過這件事情了。虎東哥自從那件事情之後，事業就不如從前了，他本人對於取代智孝和鍾國出演這個節目表現的也十分焦慮不安，很有負擔，但是他現在更多的是聽從公司的安排，也不想惹出其他的事端來了。所以，如果權部長和虎東哥的經濟公司談妥，那麼，這件事情，就改變不得了。」劉在石說。


  「哥，你早就知道了？」光洙驚訝，其他人當然也很驚訝。


  劉在石無奈的點點頭，說：「是啊，我之所以沒說，是因為事情還沒有定下，再加上，這件事一旦被你們知道，就會每個人都人心惶惶的，不止沒用，反而更亂。我只知道，虎東哥的本意，並不是很想插足現在的runningman里來。」


  「我也大概了解虎東哥是什麼樣的人，這件事情的關鍵，還是權部長。」哈哈說。


  大家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再等等吧，先吃東西吧，肉都焦了。」在石說。


  那天晚上直到很晚，大家才散去，一群人亂七八糟，除了嘆息聲，就是深深的無奈，到結尾的時候，安娜記得，智孝姐姐哭得格外傷心。她大概能明白，畢竟智孝姐姐身為一個女人，在這樣高強度體力的綜藝節目中，付出了多少。而且，runningman實現了她人氣的驚人翻轉，意義自然是不一樣的。


  Runningman第一次踏出韓國，受到亞洲粉絲瘋狂熱情的接機歡迎的時候，他們哪一個不是紅了眼眶。


  而安娜，連一句『智孝姐姐，你不要難過』這樣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們之間互相的難過，都是不言而喻的，無法慰藉。


  第二天一早，本是沒有日程的上午，劉在石卻接到了權部長的電話，羅靜恩看他愁容滿面的出門，心裡滿是擔憂。


  路過runningman工作室的時候，看到裡面死氣沉沉的樣子，劉在石原本還想和東萬囑咐兩聲，但是最終沒有說話，徑直去了部長室。


  敲敲門，裡面的權部長答應了一聲，劉在石進入辦公室，裡面坐著權部長還有runningman新來的金PD，和趙部長。


  「來啦，坐吧。」權部長說。


  劉在石坐了下來，沒有先開口。


  「我們就有話直說了，」權部長說：「昨天晚上的緊急會議上，大家對於宋智孝和金鐘國下車的決定都很反對，所以，今天我想再單獨問問劉在石你的意見。」


  「權部長，我的意見，昨天都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劉在石說。


  「昨天人多，我知道劉在石你一直都想做到所有人都說好的地步，但是，事情總不能都是絕對的，也不可能都是完美的，人總要有取捨。現在runningman這樣的情勢，更換成員，啟動第二季的計劃，難道不是最好的方案嗎？」權部長說：「runningman畢竟還是一個節目，更是一個商品，如果商品不能繼續創造價值，就要進行改造。」


  劉在石只是平靜的聽著權部長的話語，他思忖了片刻，說：「權部長，您認為，觀眾朋友喜歡看runningman的原因是什麼？」


  「有趣，搞笑，新穎。」權部長說。


  「權部長說的很對，而且，我覺得，現在觀眾對於runningman在新穎這一點上，已經大打折扣，新穎不再，節目早晚就會完蛋。我不知道對於劉在石先生來講，是個別成員重要，還是runningman的繼續生存重要。」金PD似笑非笑的說。


  「新穎？」劉在石看著金PD，說：「觀眾朋友所需要的新穎，究竟是不顧一切的更換成員，還是更有吸引力的節目策劃方案？」


  「劉在石先生是在說，我們最近的節目策劃沒有創新，沒有趣咯。」金PD說。


  「我只是就事論事。」劉在石說。


  「在石，你應該能知道利弊是非的，為什麼這一次這麼固執？」權部長皺起眉頭，說：「你今天來，我就是想告訴你，明天上午，我就會在官網上將宋智孝和金鐘國下車的事情公布出來。所以，今天晚上的會議，你一定要贊同我的說法，否則，我會讓runningman直接消失！」


  「權部長，你…….runningman是大家付出了多少才到今天這樣的地步，我真的無法贊同你的做法。而且，這樣不顧後果的直接公布，那麼，網民也會極其反對。如果你真的想讓姜虎東先生來參與這個節目，這樣的做法，只會讓姜虎東先生也遭受極大的壓力。」劉在石說。


  「我還用不著你來教我。SBS經過我的手創造了這麼多高收視的節目，你真的以為只憑你一個人就可以成功？要是沒有我的扶持，哪一個節目，都別想活下去。」權部長說。


  「節目活下去，確實要靠公司的經濟扶持，但是，更需要的，是幕後團隊，和熒幕前成員們的合作努力，最重要的，還有觀眾朋友的喜歡。權部長，你也是做過幕後的，為什麼今天能說出這樣的話。」劉在石真的無法理解，以前還是作為節目製作人的權部長，性格大膽，認真，為什麼十幾年的時間，做了部長之後，就會變成這樣固執。真是因為時間的改變，還是因為權力，會讓人蒙蔽了雙眼。而趙部長，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句話也沒法說，就算心裡對runningman也有萬般不舍，他現在的身份，也只能站在一個高層的領導者的層面，一切以利益為重。保持緘默，或許已經是對runningman的一種眷顧了。


  「看來這一場談話，當真是多餘了，本以為你是一個識時務的人，沒想到年齡大了，這麼不知道變通。」


  「或許吧，權部長，當真是我年齡大了。」


  「出去吧。」


  「好。」


  從SBS大樓出來，劉在石因為沒有通知經紀人，所以自己一個人駕駛著車子，行駛在路上，這兩年真是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雖然這話有些俗套，但是人生還真像一個接著一個的波浪，可以高聳入雲，也可以瞬間跌入谷底。想想自己20多歲的時候，一直在尋找著各種機會，後來，終於等到了，等到了《同居同落》，等到了《XMAN》等到了《無限挑戰》，於是，乘著風，爬上了浪濤的頂端，然而，後來，那個把他捧成國民MC的《無限挑戰》，又是罷工，又是接二連三的成員離開，好不容易最近從低谷走出，這個奇迹般紅遍亞洲的《runningman》，又受了致命的重創。他真的不知道，runningman這一次的歸處，是在何方。


  言之命至，言之命至。他從未動搖過這樣的想法，至今也是如此，他還是堅信著，他依然還有自己無法放棄的堅守。


  而從早上醒來就一直躺在床上發獃的安娜，真是不想動彈，她現在大概能體會自己離開的時候，其他人的心情，留下的人，反而是最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