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何其有幸，遇見你
第143章：何其有幸，遇見你
我從來沒有想過陸臻會用這樣柔軟而委屈的語調跟我說話，印象裡面，陸臻一直都是那種內斂而深沉的形象，別說是示弱，就連簡單的軟下語氣來說話，都十分少見，而如今……
陸臻不僅僅是在示弱，他甚至願意把自己的真心剖析出來告訴我。
讓我明白，他之前的掙扎，他之前的無奈，他之前的不舍。
我看著他的眼睛，跟他對視著，眸光流轉之間，彼此的心情已經傳遞到了對方的心中，可是，我依舊不打算輕易的原諒陸臻一有危險，就將我排除在外的事情。
不給他個教訓，以後，我們之間的相處會變得很艱難。
「我答應過你會活著回來，所以，我活著回來了。」陸臻的呼吸沉了沉，有風從窗戶那邊吹了過來，揚起了他的發梢，頓了頓，他解釋道：「我確實沒有想過要你知道一切，之所以隱瞞你，只不過是不想讓你害怕擔心。」
「……」我抿著唇，安靜的聽著陸臻訴說，但是並沒有採取什麼行動。
「蘇嵐。」陸臻重新站起身，緩步走到了我的面前，眼睛裡面是一閃而過的璀璨光芒，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頰，「對不起，讓你傷心了那麼久，可，如果重新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不認你，選擇隱瞞你，選擇……送你走。」
「……」我揚起臉，皺眉看著陸臻。
「因為，我捨不得讓你陷入困境。」陸臻的手終於移開了我的臉，然後張開雙臂就想要將我抱到懷裡，我蹙眉，然後一把推開陸臻的身子，冷聲說話。
「可我，現在並不打算原諒你。」我看著陸臻，說的十分認真，「陸臻，之前你為了不讓我痛苦而選擇跟我離婚，我很感動，但是實際上，陸臻，你比我更清楚，你的內心是怎麼想的，你接受不了我跟你說離婚，說分手，因為那會讓你覺得你被我丟棄了……」
陸臻很為我著想，這我知道，但是……
更多的時候，陸臻並不能接受我的主動離開。
「蘇嵐……」陸臻伸過來的手一頓，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異常的複雜，頓了頓，他開口解釋道：「對，我不希望你對我連最後一點愛意都沒有了，所以，提前放手，起碼會讓你記著我的好，會在心裡記的我的時間長一些，跟其他人在一起的可能，小一些。」
所以，陸臻才會在跟我離婚之後，時不時地出現在我的公寓樓下，一方面是為了多看我幾眼，另一方面，也是在隱隱約約的懊悔著跟我離婚的事情，更甚的是，他在擔心，擔心我堅持不住對他的喜歡，投入到了陸邵陽的懷抱。
還是之前得那句話，陸臻很愛我，但是，同樣的，他也不相信我。
「陸臻，我們之間的問題不僅僅是這一次的事情，你不覺得我們之間已經很難出碰到對方的心了嗎？」我搖了搖頭，走到床邊抱起了床上的枕頭，在跟陸臻擦肩而過的時候，低啞開口，「我今晚去和念念一起睡，晚安。」
話落，我便走出了卧室，而陸臻，再也沒有追上來。
……
陸臻重新回到了PDA，主持大局；陸邵陽則挂名了副總的名義，重新回到了陸氏集團；顧不言和顧可為終於走到了一起，即便隔閡還未消除；文森特因為持槍殺人，還涉嫌販毒，被暫時關押，等待候審，魏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而我跟陸臻之間，在那晚那不深不淺的交談之後，便徹底的出現了隔閡，我們之間就好像是有了一層屏障，誰也沒辦法率先將那層障礙戳破。
通常是，早上我起床的時候，陸臻已經在樓下吃完早飯，準備出門了，晚上陸臻回來的時候，我也都是窩在樂樂和念念的玩具房裡面，不肯出來陪他說說話，吃吃飯。
而陸臻也很小心的每次吃完飯，就會去書房，也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麼，一呆就是一整晚。
我跟陸臻徹底的分房睡了，而且，我們冷戰了。
這一場由我發起來的冷戰，持續而沉默的蔓延著，直到念念生日的前一晚。
那天晚上，我抱著懷裡的念念躺在三米寬的大床上，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心裏面，腦海裡面，都空蕩的徹底，這幾天，一直在糾結我跟陸臻的事情。
總覺得再繼續這樣下去，我跟陸臻之間就會徹底的結束了。
可是，有時候，我們明明知道跟另一半的問題出在哪裡，卻無從下手去解決。
「媽媽……啊，媽……」念念抓著我的胸衣帶子，小嘴一張一合的在說著話，整個人似乎都在用力，想要攀爬到我的身上。
我坐起身，將念念從懷裡抱起來，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我的面前，「念念，你怎麼了？」
「爸……爸……」念念皺了皺自己的臉，然後扭過臉往卧室房門的地方爬，一邊爬還一邊扭過臉來瞅瞅我，見我不動，有些著急的拍了拍面前的床鋪，「爸——臻——臻——」
我順著念念指著的地方望了過去，沒有看到任何人，心中一嘆。
我想，念念應該是想要我抱著她去找陸臻。
這些天，陸臻為了避開我，也很少跟女兒親近了。
我沒動，只是抓著念念的小腳丫，又把她給拖了回來，然後捏了捏她肉肉的臉頰，小聲地說道：「念念，你看，天黑了，爸爸睡覺了，我們不能去打擾他……」
念念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然後又似懂非懂的看向窗外，小手放到了嘴巴裡面，嗚嗚的叫了兩聲，「樂——媽媽，樂——」
樂？
我想了想，又問，「念念是想去找哥哥嗎？」
念念點頭，然後把含在嘴巴裡面的手指抽出來，指向門外，「哥……啊啊……哥……」
樂樂明天還要上學，半小時之前就被哄睡了，所以，我自然是不可能帶著念念去找樂樂，只能小聲問道：「念念是不是想出去玩？」
廚房阿姨說過，在我出門回來之前，念念一直在房間裡面睡覺。
我想，睡了那麼多，念念現在的精神頭應該是最旺盛的時候。
我看了一眼床頭上的鬧鐘，現在是晚上九點半，這個時間段，陸臻應該還在書房裡面工作，即便我現在抱著念念去樓下坐一會兒，應該也不會遇到他，那……
我微微嘆了口氣，給念念往身上披了件衣服，然後從床上將她抱起來，小聲道：「念念，你乖一點，不要吵，媽媽抱你下樓去。」
念念眨了眨眼睛，興奮地攥緊了自己的小拳頭，嘴裡面「啊啊——」的叫著，完全沒有理解我剛剛說的那一句「乖一點」是什麼意思。
七八月份的天，即便是夜晚，也燥熱的很。
我抱著念念下了樓，又讓還沒睡下的下人往地上鋪了大片的瑜伽墊，在墊子上又鋪了一層毛毯之後，才將念念放在了那毛毯上，任由她來回爬著玩。
月色很好，照拂在人的身上的時候異常的柔和，我坐在一旁的躺椅上，看著「咯咯咯」笑著的念念，心裡一片感慨。
明天，念念就要過一周歲的生日了。
如果之前我沒有跟陸邵陽從飛機上下來的話，也許我會因為陸臻的計劃而錯失了念念的一周歲生日宴會，現在想來，也是有點愧疚的。
遇上事情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逃避，想要逃離A市，逃離跟陸7;150838099433546臻有關的一切。
從開始到最後，被忽略的永遠是兩個孩子。
「媽媽……星……咿呀——」
「星——咿呀——星呀——」
「媽媽，媽媽……」
念念從幾乎沒有邊際的毛毯上坐起來，指著天邊的星星，笑眯眯的跟我說著話，念念很聰明，語言功能也比普通的小朋友要發育的完善，也不知道這一點跟陸臻和樂樂連續那麼久的教導有沒有關係。
我笑了下，然後抬起頭，順著念念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滿天繁星。
我已經記不清楚，我有多久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夜色了，記憶裡面如此靜謐的看著天上繁星的時候還是在六年前。
那時候，學校有新生的迎新晚會，身為前任學生會主席的陸臻，肯定是受邀嘉賓之一，而我，就沾了點陸臻的便宜，蹭了一場迎新晚會。
——今晚的迎新晚會好像沒什麼特別突出的，早知道不來這裡了。
坐在觀眾席的我，一邊吃著陸臻遞過來的爆米花，一邊有些沮喪的看著台上的表演，有些失落的碎碎念，我覺得我吃虧了。
如果不是我吵著來看這次的迎新晚會，陸臻只需要在迎新晚會開始的時候，出來露個臉再消失就行，現在……
因為我的執意要求，只能兩個人一起留在觀眾席這裡，看那些文藝演出！
陸臻坐在旁邊，用紙巾給我擦了擦嘴角，然後繼續看著台上的表演，輕聲道：「驚喜總是放在最後壓軸出場的，如果你堅持不下去，就躺在我的肩膀上睡一會兒吧。」
我靠在陸臻的肩膀上，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阿臻啊，你說這個世界上有人會在暗夜之中結婚嗎？就是滿天繁星的包圍下，結婚的那種……」
結婚一般都是在白天，討喜氣，可是，我有時候也會想，如果被星星包圍，在月光融融的景色下，互相戴戒指，說著我願意，那是不是……
也十分浪漫和美好？
等了半天，也沒能等到陸臻的回答，我知道我又有些腦洞大開了，便笑嘻嘻的打著哈哈，「哈哈，我最近看瑪麗蘇小說看多了，對這些……」
「有吧。」陸臻不輕不重的開口，打斷了我還沒說完的話。
我倏地從陸臻的肩膀上抬起頭，一雙眼睛精亮的看著他，「真的嗎？也許真的是生活環境不一樣，在我的世界裡面，就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婚禮，果然，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
我原本是想開玩笑說，陸臻見多識廣，結果，陸臻卻輕飄飄的來了一句。
「你不貧窮，你有我。」陸臻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他溫熱的大掌扣住我的手指，看著台上的表演，語氣裡面的理所當然是那麼的明顯。
就像是，從一開始，陸臻就是我的，就是蘇嵐的。
何其有幸，遇見你。
「……」我愣在原地，眼睛連眨都不敢眨的看著陸臻一本正經的側臉，一時之間沒了話。
喜歡上陸臻，進而跟陸臻在一起，這一系列的舉動跌破了好多人的眼鏡，也有很多人在背後小聲議論，打賭說我跟陸臻什麼時候會分手，什麼時候會徹底老死不相往來。
有時候，連我都會受到這種言論的影響，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哪裡又配不上陸臻了？是不是陸臻其實沒那麼喜歡我，就跟她們說的那樣，看我可憐，對我好奇？
可是，現在陸臻卻說，他是我的。
反應過來之後，我笑彎了一雙眼睛，輕輕地靠在了陸臻的肩膀上，心裡歡喜，就連台上原本有些枯燥的演出，現在竟然也生出來了些許的美好。
「阿臻，阿臻，阿臻……」我蹭了蹭陸臻的胳膊，像是叫不夠似的叫著他的名字。
空氣裡面瀰漫著一股糖果的香氣，我依靠著陸臻像是依靠著一塊讓人安心的大山。
「嗯，我在。」陸臻回應。
頓了頓，像是想起來了些什麼，陸臻垂眸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怎麼在意的問道：「蘇嵐，你喜歡那樣的婚禮？眾星圍繞，月色溶溶？」
「女孩子都嚮往這種美好浪漫啊，其實不一定是在婚禮上啊，就是普通的時候也可以嘛！」我沒理解過來陸臻的話裡面的意思，自顧自的說著，「不過，求婚的時候，是這樣最好不過啦，最好是大片大片的蠟燭，然後周圍都是人，然後你單膝下跪，跟我說嫁給我……」
我為自己想象出來的畫面感到害羞，正打算轉移話題說點其他的事情，就聽到陸臻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的想法還真是惡俗……」
惡俗……
哪裡惡俗！
我狠狠的瞪了陸臻一眼，撇了撇嘴巴，沒說話。
事實上，如果是陸臻跟我求婚的話，好像一切的要求就都不算是要求了。
我不需要那麼多人知道，也不需要那麼華麗的排場，只要對方是陸臻，只要陸臻願意娶我，即便什麼都沒有，我都會屁顛屁顛的嫁給他。
這麼想著，我竟然傻傻的笑了出來，台上的演出結束了一個又一個。
臨近結束的時候，陸臻說他有點事情要去後台，要我坐在原地，乖乖的等著他，我看著陸臻的背影，乖巧的點了點頭，「那你快點回來啊……」
周圍的人我都不認識，如果陸臻回來的晚的話，我會很尷尬的。
陸臻當時說了一句「好」，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我坐在觀眾席上，百無聊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學生會副主席跟旁邊的辦公室部長小聲的碎碎念著，「哎，你知道嗎？宣傳部的部長，打算跟上一任主席表白……」
聽到前任主席的名字，我倏地將耳朵豎了起來，然後輕咳著將身子往後退了退。
「我去，你也知道了？」辦公室部長笑的一臉八卦，「我是前幾天聽說的，好像還特意準備了不少的驚喜，就為了把主席拿下。」
「小姑娘挺有勇氣，喜歡前任主席很多年了，感覺能成。」副主席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睛，眸光裡面飛速的閃過了所謂的男生直覺，「同樣是男生，我懂得……」
我在前面吐槽，你懂個屁，陸臻根本不會跟其他女生有任何關係好么？
辦公室部長搖了搖頭，「這可不一定，聽說前任主席有女朋友的。」
「那怎麼了？時間久了都膩味，況且，如果有個大帥哥喜歡你喜歡了很久，還為了你拍了各種視頻，寫了各種暖心的話，準備了巨大的驚喜，你能不動心？」
副主席似乎對女孩子們所幻想的美好愛情有些嗤之以鼻，「你們女生啊，就喜歡幻想，這世界哪有那麼多的堅貞不渝和始終如一？結婚了都能離婚，何況是談了幾年的那種……」
我被副主席的話氣的牙根痒痒，可眼角的餘光還是不自覺的飄向了後台的方向。
陸臻，也會是跟副主席口中的那種男生一樣嗎？
喜新厭舊？
我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有些焦躁的看著入口，期待著陸臻能夠迅速地出現。
可我等了很久，陸臻都沒有出現。
迎新晚會的主持人拿著演講稿出來，開始倒計時晚會的結束時間。
「十，九，八，七……」
我默默地聽著，心裡想著等主持人喊到「一」的時候，就不看一會的彈幕抽獎了，直接去後台找陸臻。
「……三，二，一。」
主持人的「一」終於喊出口，我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與此同時，一束光打在了我的身上，瞬間我便置身於所有人的視線之下，舞台上的實時投射屏幕上面也出現了我驚悚萬分的誇張表情。
我僵硬的站在原地，有些懵。
這個光是不是打錯了？為什麼一瞬間就從舞台上打到了我的身上？
「那個，你們是不是搞錯……」我張了張嘴吧，臉色有些漲紅，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會場所有的燈光都滅了，就連我身上的那一束光也沒有了。
整個會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周圍的人群爆發出一陣唏噓聲。
「咔嚓——」
舞台的中央突然打了一束光，一身休閑裝的陸臻緩緩從舞台的後面走了出來，骨節分明的手指上捏著一個話筒，俊逸而冷清的臉上是熟悉的神色。
「在抽獎活動開始之前，身為學院的主席，暫時利用下自己的權利。」陸臻低沉而優雅的嗓音順著麥克風緩緩地流淌到了大家的耳朵裡面，「我的女朋友很希望能夠在星光下被告白，在眾星簇擁下被求婚……」
我的心一緊，呼吸幾乎停滯的看著舞台中央那個舉止優雅而矜貴的男人。
「很可惜，現在我還不能承諾給她一個婚禮，不是因為不夠愛，而是因為太愛她。」陸臻淡淡的笑了下，「因為太喜歡，所以，還不想她過早的背負上跟我結婚的壓力，但是，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夠認識我的女朋友，也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
話落的瞬間，燈光便落到了我的身上，陸臻站在舞台的中央沖著我伸手。
「蘇嵐——」陸臻叫我。
我像是踩著一片棉花，腿軟的走上了舞台的邊緣，然後被陸臻抱到了懷裡，他在我的耳邊輕輕的呢喃，「蘇嵐，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雖說是呢喃，但是，因為話題就在一旁，陸臻的聲音透過音響，響徹在了會場的各個角落，人群之中爆發了一陣歡呼。
下一秒，所有人的手中都亮起了熒光棒，原本關著的天窗也都打了開來，天窗外面突然亮起了大片的煙花，使得整個會場亮如白晝。
「砰——砰——」
「砰——砰——」
在我和陸臻站著的舞台上，迅速被人擺滿了星星樣子的裝飾品，散發著盈盈的光芒，整個會場都被一片暖黃色包圍。
我記得當時的我還傻乎乎的問了陸臻一句，「你，你是不是被小學妹告白了？」
陸臻當時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白痴，事後我才知道，原來那天宣傳部的部長所告白的主席並不是陸臻，而是……另外一個。
陸臻俯身在我的耳邊，輕輕的笑著，「你以為是個人就喜歡我嗎？我又不是人民幣……」
我縮在陸臻的懷裡，看著台下成片的熒光棒，笑彎了一雙眼睛，「你不是人民幣，你是住在我心尖上的那抹月光。」
……
褲子似乎被人拽了一下，我回過神，看著歪著腦袋盯著我的念念，微微笑了下，然後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玩累了嗎，念念？」
念念搖了搖頭，小嘴巴一動一動的說著話，「臻……爸爸……」
「什麼？」我詫異。
正想問念念這話的意思的時候，就聽到管家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了起來，「少奶奶，酒店那邊打電話過來，說明天的生日宴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