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遇吳玟
然後起身,轉過就走。
劉雲柯忙叫住他:「你不看嗎?」
吳玟搖頭:「我是大夫,只關乎傷情,不在乎誰輸誰贏。」
然後神情又不冷不淡的,沒有一點生氣,就像是疲勞過度,或者故意讓自己不停的忙下去,以逃避著什麼。
他的葯童也沒有帶,只是隻身一人背著藥箱,然後看到一個病態的人就走過去幫他把脈,然後丟下一份方子。
劉雲柯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好像是從柔然回來吧,那時候她在探訪五郡的時候遇到他,他渾身只剩下一條充滿汗臭的單衣,腰間跨著一個藥箱,但是藥箱大開著,裡面空空的一點葯都沒有。
他問她借銀兩說要買葯,然後一路上不停的買,她把帶回了江東秦府,無事看他在挑揀藥材時也跟著挑揀。
卻不見他能像初見時還能那般的交談幾句,從離開江東到現在也已經有大半個多月沒見他了,想不到在這裡竟然還能遇到。
便想著追過去,看看他身上的銀兩是否還夠了,是否還要再借點,外面,打鬥就突然停止了。
朝窗口,再定眼看去,那星棋手中正拿著一柄帶血的短刃,而他的雙鐧已經被方才的一個動作給收回了腰間。
整個人拿著那柄短刃,唇角還有血,而且。
他似乎剛才喝了那人的血,因為一旁的燕仇六已經整個人倒在一灘血泊之中,在他心口還躺著一個用來接血的葫蘆。
這星棋,星棋,他練的不會是?
吳玟從下面酒館出去后,就飛快的跑向地上的那人面前,將酒葫蘆拿開,然後拿出白布給他摁上。
星棋玩弄匕首,蹲下去,把匕首橫在吳玟的脖口:「救他,還是救你自己?」
然後同樣把弄這匕首,不過來來回回匕首都在吳玟脖子上磨蹭,雲柯從窗戶口看去,不顧什麼,直接跳了下去,摁住星棋的手:「放了他。」
星棋收回刀,將血跡在身上蹭了下,整個人有些放蕩不羈的,往人圈外走,圍在四周的人連忙退避讓開。
雲柯忙幫吳玟取出藥箱內的藥瓶,幫他遞著東西,吳玟臉頰微微往她那方向側了一點,聲音平淡的不能再淡。
吳玟:「她是來殺你的,你還想救他?」
雲柯搖頭:「不是我想救,是怕你想不開。」
吳玟:「嗯。」
雲柯:「你這是什麼意思?」
吳玟一邊上藥,一邊淡淡:「兄債妹還也不錯。」
雲柯:「你什麼意思?」
她哥強迫了他?
不然,她從江東再一次見到吳玟時,他渾身是完好的,若是被哥哥在軍營中毆打不至於,而且毆打的話,只能是身體上的傷,在精神上也頂多就是恨意。
吳玟別過頭看她:「你見過屍首遍野的情況嗎?還是新鮮的,沒有血跡,而且唇角還掛著笑。
還滿懷著對那殺人兇手的敬仰,結果他們就死在那個人手中。」
一句一句,終於超出了平淡,有了點恨意。
是痛恨。
雲柯:「我見過,我生的時候正逢亂世,舉家跟著父親東征西討,遇到的刺殺也很多。」
吳玟:「所以,也怪不得,兩萬九千條人命,你哥哥連眉頭都沒眨一下。」
雲柯頓時感喉嚨被噎住,兩萬九千條,雲柯:「你不會在說夢吧?再激烈的戰爭,也不會一次性就有這麼多人死亡。而軍方的數字,總是把敵方的傷亡報的很多,來彰顯自己的戰功。
而且戰敗的一方,其實逃亡的軍隊也不少。」
吳玟綁著他的紗帶,手指輕巧而靈活,是麻木的狀態,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是已經不在乎生死,綁這個紗帶也似乎只是想找點事做。
他沒有再理她,簡單的處理完后,起身,也不去看傷患一眼,褪去特質的手套,合上藥箱,往身上一跨就朝街的另一頭走去。
雲柯想叫住他,她的腿突然被一隻手抓住,那個方才還直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燕仇六。
雲柯掙了一下,用另外一隻腳在他手腕上一踩,很輕易的就逃了束縛。
然後看著他:「能活下來,這就是你的命。」
然後把一張銀票拿出來,用匕首在上面插了上去。
關於天字嫡一號的規矩她也是略有所知的,凡是因為搶劫錢莊而不幸喪命的,錢莊都會給予一定安撫金在其身旁。
而官府對此也不會有太多刁難。
銀票上面寫著十兩,是巨大的嘲諷。
星棋已經換了一套裝扮在人群的一旁站著,雲柯向他走過去,然後朝著鸞鳳酒樓的方向。
星棋嘆氣:「這應該算是江湖排名前二十的高手,留一百兩銀子也不為過。我沒帶錢,不過就放棄了。」
因為排名前二十的高手,出去執行一趟任務便是能夠拿到百兩以上的報酬,而且如果僱主比較大方,給黃金的也不是沒有。
所以這點銀子對普通人很多,但對於一個高手來講,就是屈辱。雲柯也沒想太多,得過且過吧,只一句反問:「難道人的命不都是一樣的?我倒覺得這價格,很是公道。」
至少,普通的醫藥費總是夠的。
回到鸞鳳酒樓,白露以及蒹葭已經在門口等著了,雲柯走進去,進了自己在這酒樓的房間,將染血的衣服換下,走到樓下的秦衍宴請哥哥太子的包間。
雲柯走過去,瞄了眼正在裡面的太子妃,然後往秦衍的位子走。燕仇六,這人在以為自己死到臨頭的時候,說了句:「公主,老六對不住了。」
這燕仇六不是她的人,所以這一句公主應該指的就是這太子妃,所謂的前朝公主-楚寧鈺。
這秦衍身旁坐下,然後夾起一塊魚:「方才你們猜我碰到了什麼?」
餐桌上的人都不說話。
雲柯把手直接伸到秦衍面前:「我碰到了一位被雇傭高手,在咸陽街對我行刺,結果我給了他更多的錢,他就把刀子捅在自己胸口,自殺了。
所以,我沒錢了。」
最後一句,更像是討糖。她不喜歡太大實話,直接把事挑出來還會得罪人。扮豬慣了,幽默也會上很多。
結局不變,但是以更詼諧的模式,秦衍拍了下她的手,眸子突然蹭亮,扶住她的頭,在她的耳邊:「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