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宮門故人
坐在燒烤攤邊的一排長桌旁,凳子是矮的,正在烤著東西的是他們自己人,旁邊,一圈沉默喝酒、吃肉的也都是他們自己人。
都是秦衍身邊攜帶的暗衛,平日里隱藏在人群中,共有三支暗衛,每支四十人,採取三班倒的形勢工作。
夜晚,他們這一支暗衛是負責深夜保護的,第一次隨同主上出來吃燒烤,而且還是包場,是在夜晚的安靜夜市。
其實一群漢子,表面上雖不露聲色,內心裡卻都是停興奮的。
雲柯喝的多了些,便看像那群人,指著月瑩:「他們怎麼不說話?」
月瑩將烤好的一串雞心遞過去:「大晚上的,馬上都四更天了,說話,還不擾民。」
秦衍正如他自己所說,坐著睡覺,一隻手還摟在她的腰上,眸子緊閉,睫毛長長的,映著月光,潤著一層的月色,髮絲烏黑,想起每個夜晚,將手指插在他的頭髮里,那樣把玩著玩。
尤其是在他睡著的時候,不會動彈,她樂意把玩成什麼樣子,那就是什麼樣子。
仰著頭看去,突然有些看痴了,再加上酒的醉意,將手中那一串烤雞心遞過去,靠近他的嘴邊:「你吃不吃,吃不吃?」
沒有動靜,於是又在他胸前戳了戳,想到了什麼,又放了下來,嘀咕著:「是真睡了啊?」
月瑩伸過手在她面前擺了擺:「公主,你困了沒?」
雲柯扶了扶腦袋,然後搖了搖頭:「沒。」
這有將近半月的時間,不是屁股疼的不能出府,就是後面幾天怕肚子里已經懷上了,不敢亂跑。
她太小心謹慎了,什麼東西都要忌口,什麼不能熬夜,什麼東西不能吃,什麼不能太過興奮。
總之,今晚她要吃個痛快,也喝個痛快。明日里,這段時間她避之不及的事,也要去會會。
這朝堂是男人的戰場,那這府宅內院便是女人的戰場。
雲柯給月瑩斟了一杯酒:「明日,明日,我們去禮官大夫家去一趟。這寧王側妃的死與我們無關,他寧王自己的家事,要死,也是寧王殺的,嫁禍給我們,還想毀我家秦衍的名聲,想都別想。」
月瑩也喝了點酒,跟著起鬨:「就是,想毀我們大司空府的名聲,寧王這招可真會算計,處理個臭婆娘,還會給自己找借口。
搞的他是為了我們除害的。」
雲柯:「可那分明,最得利就是他寧王。」
月瑩一碗酒又下肚,寧王側妃那隻懂得在內府宅斗的淺顯女子,那妖艷jian貨,除了能勾引王爺,那帶出去就是一個只能給寧王抹黑的。
除了,也是給他寧王自己除害。
兩人喝著、吃著,一股腦的全噴了出去。小星棋一直在旁邊打坐著,明日他要隨墨語何畏出城辦件事,所以不能鬧的太歡。
也只能默默忍著,看著他們鬧。
等到第二日天明,雲柯醒來時已經是在馬車中,月瑩在馬車的地上趴著,只是好在,地上墊著一層乾淨的白絨絨毯子。
醒來后,剛掀開帘子想看一看,就有人來報:「回夫人,這裡是皇宮外圍,主上說,等下了朝一起回去。」
雲柯點頭,在馬車內的矮塌上重新躺下,掀了毯子繼續睡。至於聽到外面的對話,已經是過了一會了,有重重的腳步聲。
說話的人正對著馬車,有些陌生的音色,但音調卻是極為熟悉,他說對不起,他說我知道你在裡面。
他說,我時日不多了,等我快死的時候,你就過來砍幾刀,就當解恨了。
而後車窗猛的被打開,雲柯:「你說什麼?」
時日不多,他這麼會時日不多。畢竟,惡人都不會那麼短命的。
車窗外,孟舒然正好就站在外面,抬著頭,看著她:「要不你砍我幾刀吧?」
唇角還扯著笑,就像往常他還是楚寧遠那個身份時候的笑,總是如同向日葵一般,陽光、永遠都不會憂傷的那種。
可是現在的孟舒然,是唇角勾起同樣弧度的笑,眼眸是流溢著那種被壓抑的傷。
是情傷嗎?
可他們之間到底是誰傷誰的、誰又欠誰的。
在皇宮的五年中,她承認她是事先招惹他的,她利用他,她還依賴他。她欠了他許許多多,但是她也曾給過他機會。
她也曾想就這麼嫁了,人這一生就這麼湊活也就過去了。那個時候,她摸不准他的心思,知道他喜歡自己,但又顧忌著什麼。
她覺得,可能是他怕她不喜歡他。所以她不強迫。
後來,秦衍出現在宮宴之上,那晚秦衍把她打暈,弄到了太子東宮。醒來的時候,她第一個下意識喊的還是他。
如果那個時候秦衍沒有出現在宮宴上,如果秦衍一直沒答應父皇提出的招安,那他們說不定真的會在一起。
她喜歡秦衍,從七歲那年遇見時就開始喜歡,她喜歡被管束的感覺,喜歡那個可以容忍她任性、撒嬌,在背後幫她收拾爛攤子,還不忘訓誡她的人。
甚至喜歡他的一舉一動。而這些,他都知道。
甚至,她欠過秦衍兩條命,他也都知道。
他一直就知道她喜歡秦衍,但是他不甘心。可是她自己甘心嗎?
她從未要求過任何人喜歡她,她也曾明明白白的跟他說過,只要秦衍不回京,只要能阻止秦衍回京中了她父皇的圈套,她就嫁給他。
哪怕沒有感情,但僅憑這朋友之情,她會幫他主持家務,安分守己,還會幫他挑選良人,納美妾。如果一天他找到了能夠兩情相悅的人,她甚至會退出。
會弄個假死的身份,然後遠走高飛。
但是那個時候他猶豫了,他說:你這叫不愛,你這叫利用我。
所以她欠他很多。
京都男子年滿十七便有娶妻著,他卻一直拖著,直至弱冠。她也知道自己是對不起他。
但是在雍州,他差點把她~。
那件事,她怎麼也不會原諒。朋友就是朋友,如果過界了,那就也不叫朋友了。
試想一下,誰能容忍一個差點把你*****的人再繼續做你的朋友?哪怕你們當年曾有過很多美好的回憶。
那也只能勉強抵過,對於他對她做的那件事,她可以不計較了,但是兩人之間隔了一條鴻溝,再也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