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熙和十八年冬,上元佳節,燈影迷離……
宋家老宅布置奢侈的新房裏,卻隱隱傳來聲聲淒厲慘叫,令人毛骨悚然。
曲清商穿著嫁衣滿懷期待的嫁到宋家,等來的卻是一杯毒酒,和殘酷的刑罰!
她被灌了毒後挑斷手筋腳筋丟到了柴房中裏,苟延殘喘,而罪魁禍首,是她的新婚丈夫……
他手中的劍劍穿過了她右邊的琵琶骨,將她釘在地上動彈不得,惡狠狠地問她:“還是不肯說出那幅圖的秘密嗎?”
身體上的疼痛,比不上被鮮血模糊了視線,她不甘心的仰著臉,望著宋祈年,一字一句的問道:“為什麽?”
到死她依舊想不明白。
二人相識三載,定親兩年,宋祈年待她一直是溫柔體貼,為什麽突然一夜之間,突然變了臉?
宋祈年對上她那雙清冽如雪的目光,先是一怔,緊接才冷冷道:“你現在不過是顆廢棋,我就不必與你這個不潔之人虛情假意。”
“不潔”兩個字深深地刺痛了曲清商的心。
宋祈年說的是當初兩家定親宴上,她被人陷害,險些被無賴侮辱。後來雖拚死保住了清白,可她卻成了長安城的笑柄,這個時候身為未婚夫的宋祈年,挺身而出,頂著那些流言蜚語仗義的沒有退婚。
那時曲清商被宋祈年所打動,認為宋祈年是可以托付終身之人,以至於不惜為了宋祈年做出許多違背本心的事情……
被他利用,毒暗殺朝中重臣,鏟除異己!
如今宋祈年成功地繼承了鎮國公府的一切,而她這個知道了宋祈年真麵目的人,所以才會鳥盡弓藏。
看著曲清商驚愕的神色,宋祈年嘴角噙著笑,道:“當初若不是柳家,許以重利允諾,本世子才不會平白受這兩年的窩囊氣。”
曲清商什麽都明白了,頓時心中悲憤交加,恨聲道:“原來如此,竟是外祖父他們為了庇護我,被你利用,所以才落得滿門慘死的下場!是我糊塗,竟不識人心,不知好歹!”
宋祈年冷哼一聲,道:“如今柳家沒了,你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本世子終於可以和真正心愛之人長相廝守了。”
話音方落,隻聽得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披著火紅色狐裘,神色嫵媚的絕豔女子款款走來,帶來香風陣陣,和宋祈年舉止親昵的依偎在一起。
“竟然是你,曲、錦、鳶!”
曲清商咬牙切齒,須臾什麽都明白了……
“你搶走了我的人生不算,連夫婿都要和我搶嗎!”
她本是相府嫡女,卻因為一場意外與一個村婦之女錯換人生,在山野之中過著顛沛流離食不果腹的日子,直至十四歲那年才重回相府。
而替代她的村婦之女,錦衣玉食的過了十四年,她在相府的地位沒有因為曲清商的回歸有任何的動搖。
相反,相府的人都認為曲清商意外出現,將原本屬於曲錦鳶的東西分走了一半。
他們為了彌補,給了曲錦鳶最好的院子、衣裳、首飾以及……相府嫡長女的尊榮。
那時的曲清商,認為隻要能回到父母身邊不用再漂泊就心滿意足。從未想過與曲錦鳶爭什麽,還與曲錦鳶姐妹相稱……
卻沒想到,她所有的隱忍乖巧,不過是一場笑話。
曲錦鳶眼中帶著嘲弄之意,俯身捏著曲清商的下巴道:“如果你不出現,這一切本該是我的。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也配和我爭!!!”
她彎腰俯身之時,一雙秋水翦眸眼含春情。
曲清商看見她那狐裘下隻穿著一襲紅色輕紗單紗,白皙的脖子上是的點點曖昧的痕跡。
這些,無一不是告訴曲清商,在她被宋家侍衛酷刑逼問的時候,曲錦鳶替代了她與宋祈年的洞房花燭夜,芙蓉賬內,春宵苦短!
見曲清商注意到了身上的痕跡,曲錦鳶非但無意遮掩,反而愈發得意的將領口扯的更低……
“你們無恥!”
曲清商吐出一口血水,‘呸’了一聲恨聲道。
這一對賤人,多看他們一眼都覺得惡心!
“啪”地一掌,宋祈年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聲音冷道:“曲清商,你不要不知好歹。你長在貧賤鄉野之中,何德何能,能和知書識禮的錦鳶相提並論。”
“就連你親生父母,都嫌棄你粗鄙不堪,擔心你丟了相府的顏麵,所以對外稱相府的嫡長女是錦鳶。你看,就連你親生父母都不願意承認你,我堂堂國公府,又怎會接受一個出身微末的世子妃呢?”
“當初我與錦鳶情投意合,可偏偏柳家橫插一手,安排一個鄉下來的未婚妻,害得我被長安的貴族們嘲笑了整整兩年,你說我不該恨嗎?”
宋祈年越說越恨,恨不得在曲清商身上狠狠戳上幾個血窟窿。
曲清商卻倏然笑了……
笑聲在這淒冷的柴房,格外的淒厲可怕……
此時她的手筋腳筋被挑斷,匍匐在地上已是廢人,渾身是血,可依舊仰著下巴,眼神清亮的駭人,嘲諷的看著他們道:“宋祈年,你少在那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了!”
“當初外祖父見我無依無靠,所以便提及昔日與宋家的婚約,並沒有指定那個人是你。宋家兒郎,又不止是你一人,你既然喜歡曲錦鳶為何還要應下這個婚約?既應了婚約娶我過門,又為何在洞房花燭之夜才痛下殺手?”
“因為你想要利用兒女私情,讓我為你賣命,拉攏權貴,鏟除異己;又想討好我的外祖父,利用柳家的勢力,穩固住你的世子之位!”
被曲清商撕破了虛偽的麵具,宋祈年惱羞成怒,正要一劍殺了她,卻被曲錦鳶攔住了……
曲錦鳶嘴角掛著嫵媚的笑,道:“祈年哥哥,你們好歹做了兩年的未婚夫,臨死之前你也應該要讓她死的明白,真正要她性命的人可不是我們,是父親!”
原本曲清商已經是引頸待戳,但聽到曲錦鳶的話,顫抖著聲音問道:“你說什麽?”
曲錦鳶看著她失控的模樣,嘴角噙著笑,道:“毒酒,是父親命人送來的,因為你暗中幫助父親用毒鏟除在朝堂上的政敵,知道太多秘密了。父親如今身居高位,需要的是一個永遠不會泄露秘密的女兒。”
隻有死人,才不會泄密!
曲清商方才對宋祈年和曲錦鳶的背叛是憤怒;此時聽見,自己父親親族的遺棄,心底隻有一片心灰意冷,她反而大笑起來……
“報應,這都是我的報應!當初你們說,相府扶持六皇子乃是順應聖心。所以,我幫你們製毒,陷害那些反對六皇子的忠臣良將,現在我死,也是應得的下場,但你們……”
“你們這些自私自利的賤人,我就算是化為厲鬼,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可惜你沒機會了……”
宋祈年冷冷的說道,一劍直接劃破了她的咽喉,汩汩鮮血流出,她捂住脖子隻能發出‘嗬嗬’地聲音。
下一刻,曲錦鳶拿過了火把,將這簡陋的柴房燒的一幹二淨,抹去了她在世上最後的痕跡……
她這一生真的可笑啊!
她半生顛沛流離,無父無母,重回相府本以為能得父母寵愛,姐妹和睦,終覓得良人,卻不曾想到一切不過是一場笑話,最終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曲錦鳶,若有來世就算淪為冤魂厲鬼,我也要找你們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