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第911章
夜色漸深,聽到宮中傳來皇後被罰閉宮思過的消息,楚重嘉那一張陰鬱的麵容,此時總算浮現一抹笑意。
此時書房中數人,都是楚重嘉的心腹近臣。
隻見他卸下了在熙和帝麵前柔順的偽裝,眼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道:“那一對廢物母子早就該退位讓賢了,也就父皇優柔寡斷,才讓他們霸占了中宮之位那麽久!”
曲懷陵立即順勢恭維道:“殿下所言極是,如今皇後被幽禁,謝家失了聖心,東宮隻有太子一人已不堪大用。而那柳家與蘭家聯姻,等明日之後整個朝廷都知道將軍府是殿下您的,這一切都在殿下您的掌握之中,廢太子……指日可待了。”
此時的曲懷陵十分的高興,不止是為了楚重嘉,而是為了自己的這一場豪賭,終於快有了結果。
他這一生都在與他那英年早逝的兄長較勁,他知道,隻有輔佐一位皇子登基之後,他才能成為千古名臣!
這樣千百年後,世人所記得的不會是在那年少時便豔驚長安的大才子曲懷玉,而是他曲懷陵——那個從前庸碌無為的曲家次子。
隻有楚重嘉登基,他終其一生才不會永遠被籠罩在曲懷玉的陰影之下。
楚重嘉在聽到他的恭維之後,臉上的笑意卻倏然陰沉下來,看著曲懷陵道:“但有一人不除,讓本殿下如鯁在喉。”
瞧見楚重嘉這般陰晴不定的樣子,曲懷陵猜測道:“殿下是擔心宋瞻會幫著太子與您作對?”
誰知楚重嘉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道:“不,不是宋瞻,而是曲清商……”
聞言,曲懷陵心中悚然一驚,下一刻忽然暗中的葉青倏然現身,一把劍架在了曲懷陵的脖子上。
頓時曲懷陵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
他臉上隱秘的笑意還未曾來得及收去,便突生這樣的變故,十分惶恐的看著楚重嘉道:“殿下,殿下您這是何意啊?”
楚重嘉陰鷙的目光看了曲懷陵一眼,在搖曳的燭火下,他的眼睛閃爍著一抹紅色的、詭譎的光,望著曲懷陵道:“曲清商,到底是什麽來曆。”
“她……”
曲懷陵剛說了一個字,葉青手中的劍便就近了一寸,隻聽楚重嘉道:“曲相可得想清楚再說……”
從楚重嘉那冰冷的眼神,曲懷陵看出來,他並不是在玩笑。
這位六皇子外表看起來溫良無害,實則生性嗜殺,曲懷陵不是沒有聽說過他的府上總無緣無故的失蹤一些宮女。
且,死狀淒慘……
此刻的曲懷陵不敢隱瞞了,隻能抖著聲音道:“她……她是曲懷玉與姬氏夫人之女!”
“那……那姬氏夫人梨蕊,則是太後的私生女……”
十多年前,曲懷玉奉先帝之命以尋訪仙丹之名四處遊曆,實則是在尋找前朝慕容氏的寶藏。
當時曲懷玉身邊帶了兩個侍從,其中一個是他收買的心腹。
所以從心腹的口中,他知道了太後的秘密,知道了曲懷玉和姬氏夫人的互生情愫,他們攜帶了山河丹青卷回到長安。
那時的曲懷陵不過是工部區區一個六品小官,朝中所有人都隻看見驚才絕豔的曲懷玉,而不知默默無聞的曲懷陵。
在得知曲懷玉又為先帝立下如此大功的時候,曲懷陵的心中生出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念頭……
如果曲懷玉再也回不來長安,如果他能得到曲懷玉找到的寶貝就好了。
所以他故意透露出曲懷玉與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子互生情愫的消息,氣病了老夫人,曲懷玉一向孝順獨自先回長安;緊接著,他以曲老夫人的名義派人去追殺那女人,得到了一些東西。
一切都天衣無縫,但曲懷陵沒想到的是那個女人竟活下來,那個孩子竟在十六年後……陰差陽錯的回到了他的身邊。
恐懼幾乎讓曲懷陵恨不得將那個孩子除之而後快,但……老夫人似乎是東西到了什麽,以一種滄桑嚴厲的目光凝視著他,讓如今這在朝堂上要風得風要雨的曲相也感覺到了害怕。
他不再敢對曲清商下手,卻以一種旁觀者的姿態,推動柳氏和曲錦鳶屢下毒手,就是為了想要除掉他最忌憚的兄長、在世上唯一一個血脈。
曲懷陵沒再隱瞞,顫顫巍巍的將這些隱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在楚重嘉麵前說完……
讓曲懷陵十分意外的是,楚重嘉似乎並不是十分震驚,眼中流露出一絲詭譎的笑道:“果然如此!”
這個時候,楚重嘉從前想不明白的地方,此刻徹底的明白過來……
那些讓他窒息痛苦的夢、那些看不清楚人臉的片段,並非是幻覺……
一切都是曾真實發生過的。
前世的曲清商因為她與太後有血緣關係,所以太後才收她為義女、才為二人賜婚。
可這一世,曲清商陰差陽錯未與太後相認,是曲錦鳶頂替了她的位置,後麵自然也無二人在宮中相識、太後賜婚的事。
楚重嘉並不覺得遺憾,而是想到她最終竟然背叛了自己、竟然與宋瞻暗通款曲,簡直厭惡至極。
“所以,現在隻要殺了曲清商,本殿下的心病也就痊愈了。”
楚重嘉的瞳孔中泛著一抹詭異的色澤,在曲懷陵驚恐的目光下,他吩咐葉青道:“你去東告訴太子妃,三日後在湖心園設宴宴請國公夫人……”
既然宋瞻要與東宮聯手,那麽對於東宮的宴請曲清商自然不得不去!
前世他第一次見到曲清商就是在湖心園,那麽這一世他與曲清商之間的恩怨,就將在湖心園中了結!
就在楚重嘉想著那些往事的時候,就連曲懷陵什麽時候離開竟也都不知道。
曲懷陵出了六皇子府,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不似方才那般唯唯諾諾。
曲懷陵壓低著聲音,吩咐車夫:“去永安巷……”
馬車很快的便就從後門離開,曲懷陵掀開車簾,望著六皇子府的方向,眼中閃過了一絲嘲諷。
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