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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賣萌

  溫暖的陽光照亮了整個裡屋,有序,樸質是秦楓進屋的第一映像。漆木做的書櫃擺滿了竹簡,書香之氣迎面而來。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油燈的氣味,師徒二人可能已經聊了一整夜了。


  一位白髮蒼蒼有些疲倦的老人端坐在案前。臉色陰沉,雙目有神的來回掃視著他們三人,彷彿要將他們看個通透。


  年輕人進屋沒有說話,還是一副萬念俱灰的樣子站在旁邊。秦楓二人可不敢這麼無禮,與張蒼上前一步,然後雙膝跪地,齊聲說道:

  「拜見院長,拜見前輩。」


  與長者初次相見,本就應該行跪拜之禮。儘管秦楓對跪拜之禮很不待見,但對此人他拜的心甘情願。又因為秦楓還沒有正式成為塾院的弟子,也不知道今後還能不能成,所以稱老人為前輩。


  老人並沒有像電視里演的那樣,迅速叫秦楓二人起來,而是靜靜的盯著他們。秦楓二人被老人的氣勢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可老人並沒有叫他們起來,他們也只有在那裡跪著。


  秦楓有些失望想道:「不會是要為自己的弟子出頭吧?這也太小心眼了,難道聖人就這點氣度?看來我高估了他。」。


  秦楓自己也不好好想想。差點把老人的弟子給弄死,人家給他點顏色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老人看的出秦楓在想什麼,但他不想也不必解釋。在老人眼裡,秦楓雖是絕頂天才,可小小年紀就鋒芒畢露,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老人這輩子見的天才太多了,又有幾人能活到現在呢?要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所以想要挫挫他的銳氣,好讓秦楓以後收斂些,以後的路也好走一點。


  小胖子張蒼此時就不是那麼好受了,他的心可沒有秦楓那麼大,早已亂成一麻,忐忑難安。他被老人那嚴厲的眼神盯得全身發毛,汗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額頭上冒出來,流向臉頰,最後消失在衣服上。他不敢用手擦拭,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因為任何一個動作都有可能讓老人的注意力轉向他。張蒼非常害怕,他怕老人一怒之下把他開除了,他怕面對父親那雙充滿期望的眼睛。但他沒有後悔,相反他很慶幸自己能遇上秦楓,並且成為朋友。


  「能成為他的兄弟真好,他說的那些話,如果父親聽了一定會非常高興了。唉,天都黑了,好像睡覺啊!嗯,那就睡吧。」


  只見跪在地上的張蒼眼睛慢慢合攏,胖胖的身體像個不倒翁似的來回晃悠,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老人見狀,知道張蒼可能要暈倒了,於是說道:

  「都起來吧!」


  他見張蒼沒有反應,加大了音量說道:


  「在不起來,就開除。」


  張蒼迷迷糊糊間聽見開除兩字,眼睛一下就睜開了,有些迷糊的看了看老人和已站起身來的秦楓,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噌」的一聲站起來,而後一臉老實的樣子,走到秦楓身後,儘可能的讓並不強壯的秦楓擋住他的身體,應該說幫他擋住老人的視線。


  老人被小胖子張蒼的舉動,給逗樂了。屋內壓抑的氣氛也因為張蒼而得到了緩解。


  「好了,說說吧!為什麼你要毀他道心,斷他聖路。還有不要叫老夫前輩,就叫院長吧!」


  「可……」秦楓剛想說自己還不是院里的學生就被老人打斷了。


  「可什麼可,小小年紀就啰里吧嗦的,叫你叫,你就叫,那來那麼多廢話。」


  秦楓無奈的說道:「是!謹遵院長之命.「


  秦楓看了看沒有生氣的年輕人搖了要頭道:


  「兄長現在的樣子確實讓小弟非常失望。古往今來凡言變革者無不是大無畏之人。就拿離我們最近的商鞅來說吧!商鞅在變法時,難道不知道自己所推行的法令會得罪秦國的權貴,而且老百姓還不一定會感激他,他知道不管變法成不成功,自己都將難逃一死。可商鞅為什麼還要堅決的執行下去呢?因為它有一顆無所畏懼的心,只要能推行他的法令,死又算的了什麼。「


  年輕人此時抬起了頭看著秦楓,那雙了無生趣的眼有一點不為人知的光芒。


  秦楓注意到年輕人的變化,笑了笑繼續說道:

  「其實這一點正是大部分人所缺少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裡面也包括兄長。所謂變法就是除舊陳新,那不可避免的要損害到老勢力的利益,他們不會坐以待斃,會想法設法的來破壞你,所以你必須要有與他們死斗的決心。


  「就這點挫折就讓兄長心灰意冷,心存死志,又何談治國,又有誰的國敢讓兄長來治。「


  「破而後立,方可成就無上大道,希望兄長能明白。」


  秦楓說完向年輕人拜了拜,他看的出年輕人的死志盡去,能不能邁過心中那道坎,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只見年輕人死死的拽著雙拳,兩眼緊閉,牙齒緊咬著,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心中的那道坎如銅牆般阻擋著他涅槃重生之路,年輕人知道,邁過去了從此海闊天空,邁不過去他將永世沉淪。


  老人看到了年輕人的變化,有欣慰,有擔憂。他在為秦楓感到欣慰,因為秦楓確實如他所想不是那種故意毀人心智的奸險小人。他在為自己的弟子擔憂,破而後立,破才最考驗人意志的時候。


  唉!是好是壞就看他自己的了。」


  老人說完,神色複雜的轉過頭,看向面無表情的秦楓。


  「還在怪老夫啊!」


  秦楓沒有說話,默默的看著老人。


  「秦楓,你是老夫見過最妖孽的天才,但在妖孽的天才也要能活下去,才能發出他的光芒。這道理,你可明白?「


  秦楓瞬間懂得了老人的深意,暗自想道:


  「聖人就是聖人,氣量太小,又怎可以海納百川,成就聖道。終究還是自己的氣度太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於是向老人行了個禮后,就買起萌來。


  只見他嘟著嘴,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站在長輩的面前,一臉悔過的樣子,還用他看似天真的雙眼向老人眨了眨眼,說道:

  「是弟子不好,錯怪院長之意了。」


  「不過,我想以院長的容海之量,應該不會跟我這個小屁孩一般見識吧。」


  老人被秦楓一會兒老氣橫秋的模樣,一會兒又就變成了一個老實認錯、天真爛漫的孩童給逗笑了。老人不盡有些難以判斷了,這兩個極端對立的性格,哪個才是他的真性情呢?也許兩個都是吧!


  小胖子的雙眼已到它能睜開的最大程度了,彷彿是想要完成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次上眼皮與眉毛親密接觸的壯舉。而後又像領悟了一種絕世技能一樣,點頭笑了笑。心裡對秦楓的佩服到無以復加了。


  「楓哥不虧是我的老大,這一手賣萌的絕活,已被他運用的如火純青,連院長都被他萌翻了。嗯,這招我學到了,以後只要被師長教訓,我就賣個萌給他看,他就會如院長般的原諒我了。「


  張蒼心裡為找到以後不用再挨板子的辦法,而樂開了花。殊不知,他已被秦楓帶進溝里了。後來自己也為不計對象的賣萌而付出慘痛的教訓。


  這時老人見氣氛已融洽,有心考考秦楓,於是說道:


  「好,咋們前事不咎,往事不提。那你來說說老夫的主張又當如何?」


  當秦楓聽到老人要求他來點評老人自己的主張時,頓時就急了。他能不急嗎?旁邊那個被他說的要死不活的傢伙還沒醒來。如果在他老人給氣出好歹來,那今天他也不要出這塾院的門了。光是院里的學生就能能把他的小身板大卸八塊了。這個坑他不能跳。於是說道:

  「院長,我們才說好往事不提了的嗎?怎麼您老人家又給我這個小屁孩挖坑下套啊?」


  秦楓眼珠一轉接著說道:「嘿嘿!我對兄長說的話那都是胡說八道的。要是弟子口無遮攔的把您老人也氣個好歹,那弟子就是罪過大了。再說現在已到中午了,院長您肯定也是累了,就把弟子當成個屁,給放了吧!「


  老人噗呲一聲的笑了出來,瞬間又嚴肅起來,大聲說道:

  「好你個小兔崽子,敢跟我耍心眼,是吧!告訴你,今天你要是沒說出個所以然出來,就別想出這個門。你當老夫是那種心智不堅之人嗎?實話告訴你,你小子能把老夫說成他那樣,今天就算您本事!敢小瞧老夫,你不說,看老夫怎麼收拾你。要的知道老夫已經很久沒用戒尺了,上一次還是幾年前用的,想必已是饑渴難耐了吧!」


  秦楓想不通打人還理直氣壯,還說的你心甘情願的讓人家打,不打還覺得有點對不起對方。於是秦楓無奈的對著老人笑了笑,而後又是一副沒臉沒皮樣兒的說道:


  「嘿嘿,弟子哪敢小瞧院長啊!我就隨便這麼說說,如果院長想聽,弟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先說好,不能生氣,更不能打我。」


  「說,在不說,老夫可真的要用戒尺了。」老人不耐煩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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