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神器9

  當自己身體內的力量突然全部消失時,沐瑾年說不恐慌是假的,雖然世界的他身體內同樣沒有一絲一毫的力量,但這並不一樣。


  上一個世界本就承受不住這種過於強大的力量,但這個世界比上一個世界危險太多了,沒有力量對於他而言,就相當於沒有活路,鑒於他還需要憑藉著他的力量去尋找自己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愛人。


  黑暗在同一時間遮掩住了他的雙眼,這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對此時的情況作出判斷。


  更何況,渾身無力的他幾乎就相當於陷入了昏迷,只不過意識還清醒著,能聽見外界的聲音,能感受到外界所發生的事情,獨獨沒有辦法作出反應,他甚至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這種渾身無力的感覺,讓沐瑾年感受到了久違的無措與慌亂。


  他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思考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試圖找到原因,從而找出恢復力量的辦法。


  之前的那一團火焰並沒有用去他多少的能量,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讓他體內的力量減少分毫。他能確定,自己體內的力量是進入酒館之後,在那短短的幾秒鐘之內便消失得一乾二淨的。


  而在那之前,根本沒有人真正地做出能夠傷害到他的行為。


  他突然想到了那個放置在塞穆爾地下室里的棺材,他的本體。


  現在似乎只有這麼一個解釋了,他的本體現在正處於一個不怎麼好的狀態,需要大量的能量以確保它不會被真的被破壞,但由於它自身的能量並不足以支撐,所以唯一的辦法,便是從他這裡抽取。


  這很合理,完全解釋得通為什麼他的力量會突然消失。


  他有些焦急,本體可以說是他的本源力量,如果本體真的發生什麼意外的話,他會受到同樣程度的影響,甚至根本存活不了多長的時間,更何況,他愛人的原身也在自己的本體裡面。


  他不希望他的愛人出事。


  他想要開口提醒塞穆爾這一事實,卻根本無法張嘴發出一點聲音。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無力地向前倒去,然後被一個寬厚結實的胸膛接住了。


  在視覺被屏蔽了以後,他的其他感官似乎被無限得放大了。


  他知道這個懷抱是屬於誰的,但莫名地,他覺得這個懷抱給他一種,他愛人的感覺。他能聽見對方胸腔內逐漸加速的心跳,能感覺到對方的身體逐漸升高的溫度。這些都給他一種很溫暖的感覺,讓他很安心。


  他突然就不覺得慌亂了。


  淡淡的薔薇花香逐漸鑽進他的鼻腔中,讓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卻並不難受。


  這個味道並不讓他難以接受,甚至隱隱地在安撫著他的情緒,讓他逐漸地平靜了下來。


  他想到了自己那個身為吸血鬼親王的愛人。


  如果他的愛人抱著他,也許他也會聞到淡淡的薔薇花的香味?不,應該會更濃郁一些。薔薇花是吸血鬼們的標誌,他想,他的愛人肯定會經常和薔薇花待在一起,以至於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薔薇花的香氣。


  或許會更誇張?拉著他去一個漂滿了薔薇花瓣的浴池一起洗澡?

  想到這個可能性,沐瑾年覺得自己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感覺,實在是難以言喻。但他竟然覺得……有那麼一點期待?

  絕對是錯覺!他狠狠地否定。


  自己靠著的身體突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將沐瑾年從自己跑偏到沒影的思緒拉了回來。


  沐瑾年一驚,在眼睛派不上用場的情況下,僅憑著其他感官,他根本無法發現塞穆爾到底怎麼了。


  在自己的身體滑落到地上之前,他感覺到一隻有力的大手箍住了他的腰身,讓他停止了滑動。


  對方的氣息在逐漸發生改變,這讓沐瑾年詫異極了,因為對方的氣息幾乎是在朝著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在發展,兩個完全不同的氣息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卻並沒有發生什麼碰撞。


  這樣獨特的情況讓沐瑾年有些好奇,但沒多久,好奇便逐漸被疑惑和驚訝所掩蓋。


  塞穆爾給他的感覺越來越像他的愛人了,他甚至能隱隱地從他的身上感受到屬於他愛人的氣息。


  直到對方完完全全地停止了顫抖,沐瑾年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塞穆爾就是他的愛人,雖然之前的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完全隱匿了他身上屬於自己愛人的氣息,也遺忘了他那段屬於吸血鬼的記憶。


  這讓他驚喜萬分,原本以為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可能找到的人,現如今就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不,應該說是,本就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只是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他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他覺得,如果不是因為現在的他根本使不出一點力氣,他或許會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與喜悅,直接跳起來給自己的愛人一個綿長的吻,來表達自己對他的思念和見到他的驚喜。


  這個願望得以達成。


  他的愛人不僅給了他一個甜蜜而又纏綿的親吻,甚至還給他傳送了大量的能量,讓他空虛極了的身體得到了滿足。


  卻只有短短的那麼一瞬間。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本體,想要提醒自己的愛人這件事,卻發現,就算自己接受了塞穆爾傳給自己的能量,他也依舊沒有辦法開口發出聲音。


  但是似乎,他的愛人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塞穆爾打橫抱了起來,這個姿勢讓他有些彆扭,但鑒於現在自己的身體情況,他便心安理得地沒有反抗。


  雖然這個姿勢讓他很舒服,身體周圍全是他愛人的氣息,這給了他足夠的安全感。


  是的,安全感。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當自己的愛人不在自己的身邊時,哪怕他再怎麼忽略,再怎麼無視,他也無法掩蓋這樣一個事實——他在害怕,害怕這種沒有愛人的生活。


  這也許是他第一次正視自己的脆弱。


  不過那又怎樣,這種脆弱,他相信他的愛人也同樣擁有。


  塞穆爾走得很快,沒過多久,他便感受到了自己本體的氣息。


  就像他的猜測一樣,他的本體現在正處於一個挺危險的狀態,雖然他能肯定,就算到最後他們也沒有趕到這裡,他的本體也並不會出什麼問題,頂多是他自己,需要一直保持這樣一種無力的狀態。


  讓他有些驚訝的是,對他的本體出手的竟然是托勒普以及塞穆爾的侍女莉娜。


  他沒想到托勒普竟然這麼不自量力。


  圍繞在他本體周圍的那股力量根本不堪一擊,他的愛人甚至都沒有施展出多大的法力,那股力量便迅速地破碎,消影無蹤。


  在躺到棺材里之後,他的力量迅速地從本體中回到了自己的體內。


  但奇怪的是,他的身體依舊無力,沒有辦法睜開眼睛。


  耳邊傳來塞穆爾教訓兩人的聲音,沐瑾年思考了一下,放棄了掙扎,將身體放鬆至最舒服的狀態,打算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就在他幾乎要陷入睡眠時,他的眼前突然一亮,身體的無力感也逐漸消失。


  他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已經回歸了他的掌控。


  沐瑾年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的景象並不是地下室那昏暗陰森的模樣。


  這是一個他更熟悉的地方——他的本體內部。


  他有些驚訝,畢竟不久前他才嘗試著進入這裡,卻被一層能量膜給擋住了,根本沒有辦法進入。


  但他稍一動腦子,便想明白了這件事兒。


  這也許也和他的愛人有關,施展在本體上的那層保護膜應該是和他的愛人綁定在一起的,當他的愛人恢復成他原本的狀態時,這層保護膜也會隨之而破解。


  沐瑾年鬆了一口氣,將滑落到耳邊的那一縷長髮夾到了耳後。


  重新變為黑色的頭髮讓他懷念的同時,也有些不習慣,但他很快就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這上面移了開來。


  他朝著本體的深處不緩不慢地走著,一直到看見那個安靜地漂浮在那裡的黑色身影時,他才略有些急促地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黑色的長發仍舊披散著,黑色的袍子也同樣穿在身上,沒有染上一絲灰塵。


  看起來一點變化也沒有。


  但沐瑾年能夠明顯感覺到,男人在逐漸恢復著生氣。


  男人身體下方的空氣不斷地旋轉著,帶起一陣陣肉眼可見的氣流,男人黑色的長發被吹得有些凌亂,在他的身後不停地飛舞著,安靜的面容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完全看不出一點痛苦的痕迹。


  除了沐瑾年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只是一個幾乎空空如也的外殼,男人的靈魂大部分都不在這具身體里。


  不過沒關係,他遲早會將他的靈魂全部湊齊的,然後和他一起回到屬於他們的世界里。


  雖然直到現在,他的記憶也還沒有完全恢復,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愛人會發生這種事,以至於他不得不流竄在這些世界中,將他的愛人一片一片地拼湊起來。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的愛人在等他。


  沐瑾年抬起手,輕輕地撫摸上男人的面頰,溫熱的溫度從他的手掌心一直傳遞至他的全身,讓他舒服極了。


  他微微低頭,嘴唇碰了碰男人緊閉著的薄唇,沒有深入,僅僅只是互相接觸,輕輕地磨蹭著。


  他的體內突然傳來一陣拉扯力,沐瑾年微微勾唇,放鬆了身體沒有反抗。


  是時候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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