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妒忌
梅竹雪吃的津津有味,冷不防瞥見身旁少女抿嘴的表情,「你要嘗嘗嗎?很好吃哦。」
「不,奴婢是下人怎敢吃主子的東西。」
呃,自己什麼時候成主子了,「沒關係,我不是什麼主子,我也是伺候人的,這屋裡就你我二人,不用擔心被人看見。只要你不嫌棄這是我吃過的就行。」
「奴婢哪敢嫌棄,主子賜的食物,是奴婢的福分。」
都說不是主子了,這人的尊卑觀念用錯地方了吧,還是那龍修的下人都是這麼調教的。「好了,那就吃吧。」
「是……」
少女接過梅竹雪遞迴來的碗,猶豫了一下,還是受不住you惑吃起來,剛吃第一口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梅竹雪也跟著會心笑笑,果然如師父說的那樣,食物的美味是要廚師用心烹調吃者才會覺得幸福,她雖不知這裡的廚師是怎樣的人,不過就從做出來的這些食物看來就都是花了心思的,即使味道上會有些欠缺,可在心意上卻是滿分。
自己果然是太過在意那些一板一眼的規矩了。
「我在這裡昏迷多久了?」
「兩天,姑娘帶到這裡已經昏睡兩日了,王爺每天都會過來看望姑娘,詢問你的狀況。」
原來那個陰沉的傢伙面上看起來很疏遠霸道的感覺,私下還挺關心人的。自己或許誤會他了,性格雖與龍依相像,可他並不排斥平民吧。
自己已經昏迷兩天,一直沒有消息楚景遠他們一定急著找她呢。
「對了,你叫翠荷吧?我有件事情想請教你。」
翠荷咽下牛肉丸將碗放到一旁又是畢恭畢敬道,「您請問。」
「呃,不必這麼拘謹,你繼續吃,咱倆就跟聊天似的。」
「哦……」翠荷再次聽話的拿起碗吃著,可注意力則集中在梅竹雪身上。
「我想問你,你們家王爺在吃東西上有沒有什麼忌口的?像是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忌口的東西嗎?」
翠荷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梅竹雪連忙解釋道,「是這樣的,我是個廚娘,想要謝謝你家王爺的救命之恩,所以打算做些什麼給他算作回報,要不我也沒有東西能報答他的。」
「這樣啊,王爺他……不喜歡吃拉麵。酸奶只能吃草莓口味的。其他諸如粘粘的、辣的要麼吃不了,要麼不喜歡。還有像蘋果這種吃起來咔嚓咔嚓的口感,或是吃煮白菜時牙齒的觸覺,因為吃時腦袋裡會一直有聲音而不喜歡的食物也有很多。還真說不上具體的來,不過很喜歡肉和奶類,也很喜歡甜的東西,酸奶芒果和草莓蛋糕卷一天之內吃幾斤都不成問題。」
「哈啊……你家王爺還真是口味獨特。」梅竹雪有氣無力的感嘆著,她第一次聽說有人會像這樣不是因為味道,卻是不習慣食感或是氣味而討厭食物的。這可不是嘴刁就能形容的,不過嗜愛甜品這一點倒是讓她想起了另一個傲嬌小王爺。若是他跟楚若炎在一起,一個廚房都不夠用吧。
若是讓龍修不至於挑毛病,她還得想個合適的菜式才行呢。
而此時,黎旺城的街巷上,兩個急迫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遇到醫館藥店便會走進去詢問一番,苗孤嵐從另一家鋪子走出來看見的便是楚景遠憔悴面容下心急的表情,從聽到梅竹雪遇難而不知所蹤時他就沒停歇的山上山下的尋找,幾乎要去到龍岸山其他山峰找尋,進了城裡也是不顧身份問著街上的行人,從未見這男子為了何事如此慌張,至於另一邊叫做陽星的男子也是同樣的表情,不斷在自責自己的疏忽大意,她那個徒兒,可真是折磨人的主。
金環蛇、銀環蛇、眼鏡蛇、水蛇、錦蛇……此時,廚房門口的一個竹編簍里就裝著這麼五種不同的蛇,它們盤繞滑行,不時吐著舌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響,甚至警惕的盯視著它們前面出現的人。
「……」龍修經過那裡時看到的便是梅竹雪在這種情景下一動不動的立於竹簍前。半個時辰后當他再次經過那裡時依然看到的是那女子毫無動作的呆立。耐不住開口問了身後的人,「她在做什麼?」
身後侍童俯身答道,「回王爺,梅姑娘叫奴才們捉來五種蛇說是要用,別的便沒再說什麼。」
呵,她又在搞什麼名堂,傷勢好之前每次去她那裡就會給他講一些食物的價值,現在能下床走動還要讓他親身體驗她所謂的價值嗎?莫名其妙的女人。
「王爺,是否要奴才去幫下梅姑娘?」侍童見主子一直皺眉盯著梅竹雪,便好意的試探詢問著,然而龍修卻只是哼了一聲說道,「不必管她,隨她去。」他倒要看看她能怎麼辦。「苗孤嵐的行蹤還沒有找到嗎?」
「是,已經派人上山再次尋找,只是雖然找到了房屋,卻好像很久沒有住人的樣子。」
「嘖,又要在這爛地方耗下去么。」還想帶著神廚去皇宮見見楚景遠,順便看一眼皇姐過的如何,看來得再過些時日了,龍修抱怨一聲,餘光瞥一眼略顯畏縮的女子轉身再次離開。
而梅竹雪站在那裡早已糾結的不知如何是好,雖說是自己叫他們抓來這些個蛇,可真正面對時卻犯了難,她雖然不怕蟑螂老鼠,但最怕與這種光滑的爬行動物打交道,以前都是別的員工處理好之後給她備著,現在自己要親自處理究竟怎麼做啊?尤其那裡面還有眼鏡蛇。
自己還真是大腦出血才想要給那個嘴刁的王爺做什麼五蛇羹,這一晃半個月就過去了,也不知那個人是用了什麼良藥竟讓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就痊癒的蹦蹦跳跳,精神比以前還要好,本著知恩圖報的良好品德她也要好好感謝他才是,可那傢伙這不吃那不吃,選擇菜式上還真費了不少心思,甚至有很多配菜在做菜的時候都得切的極小或者根本不能用。
抬頭望一眼天空,梅竹雪唉聲嘆氣的垂下肩,也不知前幾日放走的信鴿有沒有把她的信送到宮裡,楚景遠已經回去了嗎?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會不會擔心呢?
唉……少女情懷再次發作。
正胡思亂想之際,竹簍傳來嘩啦的響聲,梅竹雪低下頭看過去才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手裡拿著小刀,剛開了竹簍的蓋子就一把捏住露在最上面的水蛇的嘴拿了出來,又很快在蛇頭后的七寸之處快速用刀子割下,那條水蛇很快就不能動彈。
「好,好厲害。」面對龍修熟練的手法,梅竹雪忍不住感嘆換來的卻是對方的不屑冷哼。
「殺個蛇都不行還敢說自己是廚子嗎?別讓人笑掉大牙。」第三次經過這裡,這女子依然站著毫無動作,甚至還望天哀嘆,他實在看不下去才出手,但聽到她不自覺的讚歎,心裡倒很是受用,這女子平日里沒大沒小,可是無心的話卻總能夠抓住人心。
原本還想感謝他出手幫忙,可聽他這麼一說,梅竹雪也不覺心情不爽,「誰說不能殺蛇就當不了廚師的,每個人都有畏懼的東西,我天生就怕蛇不行嗎?難道你就沒有害怕的東西?」
「……」
見龍修並不反駁只是黑著臉瞪她,梅竹雪知道自己說中了,這傢伙一定也有怕的東西,哼,愛面子的傢伙只會栽在自己手裡。
面對女子的理所當然,龍修不再言語,只是淡漠的冷笑一聲。看著她揪著他殺死的蛇走到井邊去處理。自己的視線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他把翠荷安排給她,平日唯唯諾諾的翠荷竟然可以跟她每天都有說有笑,忍不住好奇這女子究竟在講些什麼,想要去關注,可又不想承認這種的心思。
「啊,你若是好心就再幫我把剩下的蛇都殺了吧,我會很感謝你。」
挑了挑眉,龍修抬手揮去上前欲替他做的侍童,靠在庭柱旁雙手胸前交疊戲謔一笑,「你為何就認為本王會好心幫你到底?別太得寸進尺,剛剛那一條不過是我一時興起罷了。」
對於龍修的話梅竹雪倒是沒那麼失落,手裡利落的剝著蛇皮,刮開蛇肉取出蛇膽,一邊回答著,「可是你還是幫了我不是嗎?就算是興起也好,那你就再興起一會兒吧。」
「……」她何來的自信認定他一定會幫她?「本王可不會做無用的事。」
「怎麼會無用,我可是在給你做東西吃。」
「哼,你那廉價的回報還想讓本王接受第二次嗎?」
「難道你不是覺得好吃才把那金錢雞全吃光的?半寸厚的冰燒肉加肝片加叉燒,用上冰糖及玫瑰露,我自己做的我都想流口水。」
「你倒是挺會自我炫耀。」龍修不屑的哼笑看著那女子的側臉玩味起來,「若是想回報不如用你的身體,我會更享受。」
「不要開這種玩笑,王爺原來只是好色之徒嗎?」已經習慣楚景遠偶爾的挑逗,梅竹雪對於這種話已經沒那麼大的反應,只是平靜的回答著,卻忘記了,此時正同她說話的人並不是楚景遠。
龍修蹙緊眉頭,半眯著眼細細審度著蹲在井旁的女子,把玩著手裡的刀子良久沒有回應,身子卻不由自主的走向梅竹雪,正巧她切完蛇肉站起來,還未回身便被身後的人摟進懷裡,手臂來回摩擦著她的腹部,鼻尖貼在她的發間聞了聞,狡黠的彎著嘴角,手上又是一用力使其緊緊貼附在自己胸膛,舌尖彷彿蛇在吐信一般在梅竹雪微露的白希脖頸處來回舔了一下。
「啊……」受到驚嚇的梅竹雪驀地扔掉手裡端著的盆,瓷器破碎的聲音在院落里響起,龍修順勢將她的身子轉向自己,直接就吻上微張的櫻唇,舌尖先是滑著她的牙齒,隨即探入捲起她的舌頭,一股淡淡的檸檬味道傳至感官,龍修的眸子又是緊蹙,不顧對方的閃躲加了舔.吻的力道,汲取著女子口中酸甜的刺激。
對於這突然的舉動,梅竹雪只覺得難堪,紅著臉瞪著龍修冷冽的眸光,放佛剛剛與那眼鏡蛇的對視讓人畏懼,慌亂的推開彼此的距離卻反而讓對方更欺上來,身體直接靠坐在了水井上。
腦海里晃過的是楚景遠溫柔的笑意以及那日在良潘河邊的碰觸,此時激烈霸道的吻與那時蜻蜓點水般的吻相較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的感覺。
好難受,呼吸的難受,心裡也好難受,她竟然讓楚景遠以外的人吻了自己,思緒至此,梅竹雪好像瞬間驚醒一般,用力咬上對方的舌頭。
「唔……」
吃痛的推開這個冒失的女子,龍修捂著嘴難以置信的瞪著面前呼吸不穩的人,唾了一口,淡淡的血絲含在唾液里,滴落在土地上顯得有些諷刺,竟然在他吻她的時候咬他,難道沒有覺得很舒服嗎?龍修自認沒有一個女人在和他歡好的時候不是欲仙欲死的,貪戀他親吻的人更是數不勝數,然而眼前這個女人竟然拒絕了他?
開什麼玩笑。
「好個利齒的女人,對救命恩人就是如此回報的嗎?膽子可真不小。」
「我……」梅竹雪想要解釋什麼,可面對龍修顯得有些陰鷙的眼神卻開不了口,只輕聲道了句,「王爺請自重,我不是可以同王爺這樣做的女人。」
「……哼,拿喬嗎?」龍修嘲笑的咬牙說道,看著女子垂首不語的樣子,心裡煩躁的感覺瞬間瀰漫,抱怨的又將口中的腥澀之感吐出去,拂袖憤然離去。
看著男子的身影消失在院落中,梅竹雪才站起走了一步低頭盯著落了一地的蛇肉嘆著蹲下去一塊一塊的拾起來裝到盆里,然而這樣的動作卻也停了下來,看著滴在手上的淚水,以及不住顫抖的的雙手,梅竹雪整個人僵在那裡。
不過是個吻罷了,哭什麼。
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少了塊肉。
不過是個吻罷了……只是一個吻,不要哭啊,梅竹雪。
把頭埋在腿前,梅竹雪直接蹲坐在井旁環住了自己,可是自我安慰反而讓她更難受起來,為什麼,現在和別人接個吻都已經接受不了了,楚景遠……為什麼,滿滿想著的都是你……
並未走遠的龍修側著身子凝視遠處的瘦弱女子,眼裡閃爍詭異而冰冷的光芒,他愈加嫉妒起那女子心裡裝著的男人,為了那個不知長著什麼樣子的人,她竟然可以那麼奮力的反抗他。沉重的拳頭打在石砌的弧形拱門上,瓦礫的破碎更增添了他心裡的煩躁。當初,放任她在山裡被野獸啃食就好了……
天色有些暗淡時,梅竹雪才抬起頭去看著地上沾了塵土裝到一半的蛇肉,一點一點撐著井壁站起身,拿著那個盆反覆沖洗許久之後才走回到竹簍想要繼續這道漫長的料理,這時廚房裡走出來一個小雜役見到梅竹雪先是行了禮然後說道,「梅姑娘,你要用的蛇我都已經給你處理好了。」
「哦,麻煩你了。」
「不麻煩,王爺說姑娘怕蛇所以讓咱們幫你。」
「龍修他……恩,謝謝。」實在看不出這人是好是壞,好的時候,溫柔的讓她心軟,壞的時候,卻又讓她不敢接近,可彼此不過相識半月有餘,他又是川國王子,自己又怎麼會輕易就了解他,依如她認識楚景遠快半年了,有時也依然不了解那個人的想法。
「姑娘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沒有了,其他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幫我把蛇膽泡酒吧,我看你家王爺經常咳嗽,蛇膽有止咳的效用,日後可以給他喝。」
「姑娘真是細心,我這就去準備。」
梅竹雪苦笑著看那雜役離開,她也不想這麼細心,可是照顧楚景遠似乎成了習慣,看到別人有點小毛病潛意識裡就想去幫著調理。
嘆著氣走進廚房,她才終於開始做那道五蛇羹,由於龍修不喜歡吃那種嚼起來嘎吱帶響的食物,而五蛇羹的配料又是鮮筍、木耳、香菇這樣的東西,梅竹雪只好都把他們切的很小又不至於過碎,再在水裡焯了許久才和蛇肉、雞肉、陳皮還有鮑魚等材料一起煮成湯,用紗布將湯濾清后,勾茨粉推成羹。
端著做好的五蛇羹和炒牛肉飯走到龍修住的房間門口,梅竹雪做了一陣心理工作之後深呼吸一口氣敲了門便推開走進去,剛剛因為太過專註於自己的心思沒有發覺,這走進去才看到翠荷衣冠不整的坐在龍修的腿上,面頰紅潤,嬌.喘剛過,而龍修的一隻手也正伸在她的衣服里,另一隻手指壓在她的嘴上。
這香艷的一幕使得梅竹雪怔住,險些又將手裡的東西扔掉,好在她及時反應過來,低下頭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走到桌前擺著飯菜,龍修的目光緊盯著她的動作,手指在懷中女子胸前更用力的捏握了一下。
聽著屋內好似痛苦的申銀,梅竹雪尷尬的只想快些離開,然而就在她轉身要走出去時卻又被對方叫住,無奈只得背對著問道,「什麼事?」
面對梅竹雪如此態度,龍修瞬間沒了心情,推開懷裡的人走到桌旁低頭拿著筷子隨意敲著碗邊掃視了一圈桌上的菜才再開口,「本王不吃從地上撿來的髒東西。」
明顯故意貶低著梅竹雪,女子握緊雙拳深呼吸著轉回身,已經整理好衣衫的翠荷此時從她身邊走出去,她暗嘆一聲回視那個睨著她的男子,「我還有職業道德,這是重新處理的蛇肉,掉在地上的已經被我吃了。」
「……哼,本王都還沒用膳你就先吃完,一點禮數都不懂嗎?」
「龍修,我不是你的僕人你無權命令我什麼,給你做飯也是出於你對我的照顧,讓我留在這裡養傷,正好,既然提到這裡我也有事要告訴你。」
龍修隱約感覺她要說的不會是什麼好話,卻還是硬聲道,「說。」
「我的傷看起來好的差不多了,你似乎對我很有意見的樣子,再待在這裡也不是那麼回事,我也有事情沒完成,明日想離開這裡,所以跟你打聲招呼道個別。」
「……你要走?去哪裡?去見你的男人?怕你太久沒回去他寂寞了嗎?」龍修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說要走,心中不悅之情溢於言表,冷冷的話語說出來,直直逼近一直站在門口低頭不看他的女子。
「你在胡說什麼?」
「不用擔心,就算你不在他也有辦法解決身體需要,就像我剛剛那樣,不過你來的不是時候,才剛開始就打斷了我的興緻。」
「……」他這簡直是在侮辱她,梅竹雪抬頭瞪向對方戲謔的眼神,心裡卻無法反駁,連楚景遠會不會著急的找她都不知道,又有什麼理由反駁人家。就像他隨手就能抓來一個暖床的女人一樣,楚景遠身邊也不乏這類人,更何況還有龍依,她是最不希望自己在那人身邊的一個。
觀察著梅竹雪的表情,龍修忽然想笑,「怎麼,被說中心思了嗎?為了那樣的男人而奔波值得嗎?跟著我,我會讓你享盡榮華富貴,你喜歡做菜就隨你做,山珍海味的食材任你用。」
「……龍修,我當廚師不是為了能夠用上珍貴的食材而努力到現在的,總之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多餘的話也不要說了,就當你是在開玩笑,我還要去收拾行李,你慢慢用膳。」
不等對方攔她,梅竹雪便快速退出房間,龍修氣悶的轉回身,他這麼說竟然也留不住那女人,她究竟在想些什麼,腦袋受傷傻掉了嗎?竟然還有不喜歡榮華富貴的女人。
「可惡……」猛力的捶打著桌面,隨手盛了一勺湯羹喝掉,熟悉的味道讓他盯著羹碗上的檸檬幼青絲眯起了眼。
梅竹雪剛推開自己的房間走進去,身後一個猛力將她鉗住,隨即關上門直接將其帶到床上扔下,劇烈的撞擊使得她疼痛的嚶嚀一聲,抬起頭才發現是龍修正黑著一張臉站在她面前,他鬆了松腰帶扯開斜領壓在梅竹雪身上冷聲道,「沒有人可以拒絕我,你也不行,乖乖做我的女人我會讓你少些疼痛。」
「什……等,等一……唔……」雙唇再次緊貼,梅竹雪感受到自己的衣服正在被撕扯著,連忙抬手抵擋,卻又被對方反手壓制在頭頂,隔著半破碎的衣服,龍修的臉湊向那一直讓他無法移開視線的胸部,女子的聲音刺激著他,他只想更加折磨這個女人讓她知道自己是有多想將她佔為己有。
「可惡,不過是本王撿回來的,卻讓我變得這麼煩躁后就想走嗎?」
「我沒有……等,龍修,你放手。」
試圖用腿去擊男子的要害,然而男子早有準備,抬腿一擋,直接分開梅竹雪的雙腿,身子壓下去更是讓她動彈不得。
身前的動作,男子的侮辱聲充斥在梅竹雪本不清晰的聽覺,恐懼前所未有的襲來。
怎麼會變成這樣,不對,不該是這麼發展的……她怎會讓他有了這種想法,楚景遠救我……
楚景遠……楚景遠……「楚景遠!」
男子的動作驀地停頓下來,撐起身子略顯疑惑的看著身下梨花帶雨的女子微微一怔,「你剛剛……喊了誰的名字?」
毋庸置疑的質問語氣,梅竹雪也是發覺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竟然毫不猶豫的喊出楚景遠的名字。
面對女子的躲閃,龍修恍然大悟般冷笑一聲,才從床上慢慢坐起來,靠在床幃邊垂首掩面,靜默不語。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楚景遠,她心裡裝著的那個男人原來是楚景遠,所以她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采那個什麼烏風草……
梅竹雪也直起身子,不知在這種情況下如何開口,低頭看著自己破掉的衣衫下意識的嘆口氣,抓起一旁的薄被子遮擋著,坐在床邊的龍修聽見她的嘆息聲,煩悶的皺皺眉,那一聲嘆息好像是在對他的嘲笑,諷刺他像個發情的野獸不管不顧。
「楚景遠已經要了你嗎?」
「怎,怎麼可能。」忽然說出這麼露骨的話,梅竹雪臉紅著急忙辯解,這語氣更增添了龍修的氣悶。
「……你就是皇姐說的那個阻礙。」因為沒有提過名字,所以從未在意過的那個人,沒想到自己竟會以這種方式與她相遇,甚至還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壞印象。
「我……」原來龍依對龍修提到過她啊,阻礙么……對於想要接近楚景遠的人來說,在那些人眼裡,她或許真是個阻礙。
又是一聲冷笑從龍修嘴裡哼出,他站起身子緩步向門口走去邊走還邊用梅竹雪能聽見的聲音自我呢喃,「你早就知道我與龍依的關係卻沒有說,哼,把我當傻子看嗎?看著我在你面前變得混亂然後自己在心裡偷笑。你真是一個……蛇蠍般的女人。」
「不……」想要解釋自己為何沒有說出身份的原因,可男子早已摔門走了出去,空蕩蕩的房間,燭火在桌上搖曳著鬼魅的光芒,剛剛的事情彷彿夢境一般消失的快速,唯一留下的證據是床上凌亂的狀態,以及梅竹雪混亂的心思。
是自己哪裡表現的讓他誤會了嗎?平日看他都是很冷漠的表情對待自己,只以為他跟龍依一樣有著貴族與平民的尊卑意識,可現在……
「啊啊啊……好亂。」
一頭栽進被子里,梅竹雪閉眼沉思一陣,復又轉過頭看著剛剛因為掙扎而掉落在枕邊的簪子,嘴角露出苦澀笑意,累倦感瞬間襲上意識,閉上眼就保持著那個姿勢漸漸睡去。
清晨,房間外的喧鬧聲將梅竹雪從睡夢中拉醒,她朦朧的睜開眼,只覺得渾身酸疼,想是睡覺的姿勢導致的走下床做了伸展運動之後,來到鏡子前看著身上壞掉的衣服一陣嘆氣,「總之,一會兒遇到他表現的自然一些吧。」
這樣提醒著自己,換過衣服后推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才發現之前的喧鬧聲是一行人正在搬著大大小小的行李。「要走了嗎?」抓住一個小廝,梅竹雪疑惑的問道,昨日還聽龍修身邊的侍童說要繼續在這停留幾日,怎麼今天這麼早就開始收拾行李了。
小廝見是梅竹雪,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欠身回道,「王爺要進京,所以命大家收拾收拾準備巳時上路。」
龍修要去京都?是為了去見龍依嗎?還是……
梅竹雪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剛要再問些什麼,身後一個冷厲的聲音打斷二人的對話,「還站在這裡做什麼?不快去搬東西。」
這聲音出現的突然而讓人驚駭,梅竹雪手上一慌便鬆了抓著小廝的衣袖,背對著走過來的人,她都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情緒,龍修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恐怕就是自己了吧。心裡雖這麼認為,可梅竹雪並沒打算退卻或躲避,而是調整了呼吸轉回身看著站在迴廊里瞪視她的男子。
嗚哇啊……這眼神比以前還要嚴肅,討債的也沒這麼冰冷,再加上眼角的那個傷痕更顯得他此時的目光犀利而刺眼。
「早,吃過早飯了嗎?要我去幫你準備嗎?」
「……」聽見女子這麼開口,龍修面無表情的眯起眼,像是要捕食的豹子悄無聲息。他猜測過這女子見到他時會說些什麼,畏懼、怨恨或者是直接逃走,可完全未想過她會坦然面對他微笑。
「那個,昨晚對不起。」見男子並未回答,梅竹雪只好再次開口,可說完卻又覺得有些怪,明明被侵犯的是她,為什麼反過來要自己跟這男的道歉?
「對不起什麼?」
「呃……就是……可能……傷害到你什麼的。」喂,這是在亂說什麼,果然自己想法有問題,被傷害的不是自己嗎?梅竹雪,你腦袋受傷之後,智商也受損嚴重嗎?
心裡自我抱怨著,梅竹雪的目光卻是直直凝著仍站在迴廊里的男子,他依舊面無表情,目光冷峻的盯著她,是因為這種表情才讓她覺得是自己錯了吧。剛這麼想著,梅竹雪便看見龍修轉回身準備離開。
欸,不說什麼?果然是生氣呢。
「……收拾東西,一起走,你不是也要回京都。」
「啊,是。」
不等梅竹雪繼續說些什麼,龍修便已經走出那個院子,她這才有種緩過來的感覺,剛剛的氣氛太過詭異,她險些就以為要命喪於此。
「呼……人輕鬆了果然就會覺得餓。」摸著咕嚕嚕直叫的肚子,梅竹雪決定先到廚房弄些吃的,反正巳時才會啟程,還有些時間做些簡單的東西,否則上了路她或許就沒那麼容易吃些什麼了。
果然如梅竹雪所想,當一行人向京都出發之後,她別說是食慾連呼吸都有些壓抑,原因不是別的,因為此時她正和龍修坐在同一輛馬車上,而且只有他們兩個人。尷尬的氣氛瀰漫在整個車廂里,她甚至不知道視線該放在哪,盯著一個角落發呆,那人說她傻愣,看向窗外,那人說嫌冷要關窗,盯著自己的手指吧,那人又說她自戀,最後只好看向他,結果換來的卻是皺眉瞪視。
喂,喂,喂,那究竟要我如何是好啊?昨晚可是我比較吃虧,你不用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看著我吧。
梅竹雪雖這麼抱怨,可也不敢明著說出來,內心潛意識裡還在怕著這個人,「我做了些飯糰要吃嗎?梅子的,還有菠菜培根和鮭魚口味的。」
「……」
「要不要吃點秋梨膏?秋季天氣有點乾燥。」
「……」
又無視,挑毛病之後採取的是沉默策略么。
「阿嚏……」冷不防打了一個噴嚏,結果之前的態度都沒讓那男子有什麼特別反應,反倒是這一個噴嚏讓龍修開口道,「你睡覺踢被子?」
「呃,沒有啊。」雖然那語氣依舊生硬,可至少是對她的一種詢問,或許也是一種嘲笑,剛覺得這男的態度好一些了,結果看過去,依舊是一張冰山臉,梅竹雪實在忍不住說道,「喂,我說你,不要總是擺出跟我有仇的樣子,雖然都是我一直在道歉,可從始至終我都不覺得自己有錯。」
呵,終於開口對他抱怨了么。
龍修冷笑一聲,看她一直那麼扭捏的表情原來一路都在想這些事情,不過也好,讓她沒有空閑去想別的,只圍繞在他身邊。這才是他想要的,「的確,你沒做錯什麼。所以也不必繼續道什麼歉。」
「……你知道就好,說到底也是你該對我道歉才是,明明你對我……」想起昨晚這人的過激舉動,梅竹雪反倒說不下去,再看對方,果然又擺出一張陰沉的臉瞪著她。
於是兩人又呈現出不言不語的狀態,由於龍修並未選擇走橫積山,而是繞遠走的大道,所以傍晚的時候眾人落腳的地方是一個叫做略湄鎮的地方,抬頭望著像是官府衙門的豪宅,梅竹雪忍不住感嘆,「今晚住這?」
「有何不妥?」
「沒,沒有,挺好。」她就算是和楚景遠一起時也沒說住在官家裡,結果這個他國的王子竟然還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以為自己現在是在執行出使任務嗎?說起來,這傢伙一直留在黎旺城是要做什麼來的?
梅竹雪歪頭回憶了一下,翠荷似乎同她講過一嘴,可她當時只想著如何聯繫楚景遠而沒有用心在聽,古代的通訊就是不方便,若是在現代,她一個電話過去就可以告訴那人她要回家了,現在卻還要用信鴿或快馬傳遞,等信送到,黃花菜都涼了。
略湄鎮的督鎮撫司聽說川國王子駕臨,連忙整裝出門迎接,笑盈盈的寒暄著,「這可真是稀客,稀客,王爺裡面請。」
「聞飛大人別來無恙?」
「承蒙福王惦記,老臣一切安好,已命下人備了酒席為王爺接風。」
「本王這裡有個廚娘讓她去你廚房做幾道菜,聊表謝意。」
讓她做菜?他還真把她當成自己的僕人使喚啊,唉,算了,以現在的關係,說什麼都是白說,想讓他們帶著回京都,她就只能忍著。
「王爺說的這是哪的話,您來老臣這裡是這裡的榮幸。」聞飛說著便抬頭詢問那位廚娘在何處,能讓昭惠福王親自點名做菜的人,此人來頭一定不小,聽聞他今日在蒼雪境內一直在尋找神廚苗孤嵐的下落,莫非真被他找到?若是那樣,今日還真是有口福了。
然而當聞飛看向走上前的梅竹雪時愣了一下,隨即略顯猶疑的回視龍修,「……王爺說的廚娘莫非就是這位姑娘?」
以為對方是看梅竹雪年輕而懷疑她的廚藝,龍修並未多想只點了點頭,「正是,梅竹雪是個不錯的廚娘,大人可以嘗嘗她的手藝,這是本王認可的人。」
什麼啊,剛剛對自己還那麼凶,現在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梅竹雪撇撇嘴,對於龍修的表面功夫不作評價,但對於他的認同也不討厭,走上前對督鎮撫司行了禮說道,「見過聞大人。小女子梅竹雪,今日叨擾此地,做幾道家常菜不成敬意。」
「梅竹雪……恩,梅竹雪……」聞飛反覆琢磨著梅竹雪的名字,又上下細細打量起她,看的她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