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心底深處的恐懼
第40章心底深處的恐懼
施寧是在醫院病床上醒來的。
右手手背上紮著針,她剛想動,手臂就被一隻大掌扣住。
“別動,跑了水還要重紮。”
“……”
施寧看看病床前的男人,又抬頭望了眼還有一半的藥水。
開口,聲音嘶啞,“你送我來醫院的?”
昨晚,她暈倒後,就不記得所有的事了。
周淮是怎麽知道的?
周淮嚴厲的一番數落,“施寧,你是二十三歲,不三歲,居然能把自己高燒到暈倒。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高燒起來有多嚇人?”
“我昨晚又燒得很高嗎?”
施寧被罵,難得乖順聽著,不反駁。
周淮看著她憔悴的樣子,心軟了軟。
語氣稍緩,“不高,四十度而已。”
施寧閉嘴,不說話了。
她量體溫的時候,隻有三十七度多。
要不是因為慕少臣的電話和消息讓她心煩意亂,忘了吃藥,也不會任其體溫飆得那麽高。
最後暈倒。
“那個,謝謝你啊。”
施寧轉開話題,“現在幾點了,你不去上班嗎?”
“今天周日。”
周淮伸手去拭施寧的額頭,“終於燒傻了?”
“誰燒傻了……啊。”
施寧條件反射的抬手要拍開周淮的手,忘了那手背上還紮著針。
這下,直接跑水了。
周淮狠狠地剜她一眼,趕緊叫來護士拔針重紮。
施寧最怕打針。
昨晚是暈過去了不知道,後來注入了助睡眠的藥物,便直接睡了一整晚。
現在清醒著,針紮進手背的時候,她身子緊崩,另一隻手緊抓著被子。
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護士很好奇地她的緊張,“其實沒多疼的。”
可是施寧就是很害怕。
從心底深處蔓延開的恐懼。
她不知道為什麽,看見針,就控製不住的怕。
護士離開後,周淮嘲笑她,“就這麽大點膽,還敢把自己搞到四十度。”
“我餓了。”
施寧可憐兮兮的。
心裏的恐懼還沒完全消除。
想吃東西來將其驅逐。
周淮站起身,拖著音調說,“我去給你買,你大小姐在病床上等著。”
“周淮。”
施寧看著周淮走到門口,不自禁的叫住他。
“……”
“昨晚,你怎麽會去了我家,把我送來醫院的?”
“是你命大。”
周淮答非所問。
敷衍了事。
把她的細微表情變化看在眼裏,他翻了個白眼。
又交代,“有事打我電話,你手機在桌子上。”
“嗯。”
周淮走後,施寧拿起手機。
除了她父母發的信息之外,其他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
昨晚她暈倒的時候,那個人的車已開走了。
他不會知道。
忽略心裏的苦澀,施寧告訴自己,沒什麽大不了的。
周淮出電梯,就被一個提著袋子的中年女人叫住。
“請問,您是周淮先生嗎?”
周淮挑眉,禮貌地答道,“我是周淮,阿姨你是?”
中年女人忙把手裏的袋子塞給他,“我是慕先生家的阿姨,我家先生讓我把粥送來給您。”
“慕少臣讓你送來的?”
周淮嘴角的笑被一絲嘲諷替代。
中年女人點頭,又問施寧退燒了沒有,情況如何。
周淮說不知道,慕少臣想知道就讓他自己問醫生。
進病房前,他又低頭看了眼手裏的粥,並非保溫盒裝,而是用一次性餐具裝的。
施寧是真的餓了。
吃相並不斯文。
第三口粥下肚,她突然抬頭盯著周淮,“這粥在哪兒買的?”
周淮隨口說了一家粥店。
施寧低下頭,一勺一勺的繼續把粥往嘴裏喂。
,
阿姨回到別墅,慕少臣還沒有出門。
不等他問,阿姨就主動的說在電梯門口碰見周淮,把粥給了他。
慕少臣嗓音極淡地“嗯”了一聲。
阿姨又說,周淮不肯說施寧的情況,讓他自己問醫生。
慕少臣沒說話。
阿姨不懂,但又想管管閑事,“慕先生,您別怪我多話啊,您明明關心太太,怎麽不自己去照顧她,反而讓別人照顧太太呢。”
那個周先生長得也是一表人才。
萬一他照顧太太,照顧出感情來了,那先生豈不是哭都沒地方哭。
慕少臣涼薄的五官不見多餘的表情變化,“她不需要我照顧。”
明天,他們就要離婚了。
不必要的糾纏,隻會增添煩惱。
昨天夜裏,他守在她病床前,聽著她說夢話,說討厭他。
他當時生氣的想把她搖醒。
可轉念一想,現在隻是說討厭他,比前世她恨他入骨,要好多了。
便又忍了下來。
天一亮,他就給周淮打電話,讓他到醫院照顧施寧。
“慕先生,要不我去照顧太太吧?”
阿姨看得出,慕少臣是在乎施寧的。
慕少臣搖頭,“不用。”
強扭的瓜不甜。
前世,他用三年的時間嚐到的全是苦澀。
重生回來,他不想再讓彼此痛苦,她要自由,他給她。
昨晚那種她燒到暈倒都不肯告訴他的事,他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手機震響,見是江博打來的,他慢吞吞地接起。
“喂,阿博。”
“少臣,是我。”
手機裏的聲音,是趙詩音。
慕少臣的眉峰微皺,語氣比之剛才不隻涼薄一點點,“有什麽事嗎?”
趙詩音沉默了片刻。
遲疑地問,“少臣,我哥說你回江城去了,你……還會來南城嗎?”
“暫時不去了。”
話音微頓,慕少臣又補充一句,“你有事就找覃風,他會在那裏等你傷好一些,到時你想轉院回江城,他會給辦手續。你要是不想轉,就在那邊養好再出院。”
“少臣。”
相比趙詩音語氣裏的委屈。
慕少臣的話語,顯得格外無情冷漠,“費用方麵我會負責,等你出了院,想要什麽,你可以跟我提,隻要不殺人放火,違背道德之事,應該都沒問題。”
“少臣,我不是為了要報答。”
“我知道,但我不喜歡欠人情,你先好好養傷,別的等你出院再說。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
“少臣,你等一下。”
趙詩音的聲音急切,“我媽媽來了,她看到了網上的帖子,知道我是為了你受的傷。”
慕少臣凝眉,“阿姨,說什麽了?”
趙詩音似乎難以啟齒,結巴地說,“少臣,我說了你千萬別生氣。我媽媽說,要你娶我,但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就是我死,我也不可能勉強你娶我。”
“嗯,我相信你。”
慕少臣的聲音平靜無波,似乎半點不受其影響,“阿姨那裏,回頭我跟她說。”
“少臣,不,不用。”
趙詩音保證,“你給我點時間,我說服我媽媽。”
,
施寧吃過早餐,就把周淮攆走了。
她說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又不是斷手斷腳,不用他在醫院守著。
周淮知道她在顧慮什麽,叮囑了兩句讓她有事打電話,就走了。
施寧睡了一覺,中午,她下樓去吃飯。
剛出醫院,就碰見鬆合苑的阿姨提著午餐迎麵而來。
“太太,你怎麽……在醫院,你是生病了嗎?”
“一點小感冒。”
施寧穿的是病號服。
但直接承認了。
目光掃過阿姨手裏的午餐,她淡淡地問,“你來醫院是?”
“哦,我來……送午餐。”
阿姨沒說給誰送午餐。
但她的結巴聽在施寧耳裏,就控製不住大開的腦洞。
她猜測,可能趙詩音已經從南城轉回江城醫院了。
阿姨是來給趙詩音送午餐的。
她雲淡風輕地笑笑,“我還有事,你進去吧。”
“……好。”
阿姨望著施寧的背影,欲言又止。
慕先生交代過,不要讓太太知道是她送來的午餐。
沒想到,正好撞個正著。
她看看手裏的午餐,趕緊掏出手機給慕少臣打電話。
,
施寧就在醫院附近的餐廳吃了一碗米線。
因為感冒,她沒有要辣椒,原味的,她隻吃了一點點米線,倒是把一碗湯喝完了。
掃微信付款時,一條消息蹦出來。
[小寧子,你打算提前幾來帝都?]
消息是黎教授發來的。
施寧蹙眉。
提前幾天?
她計劃的,是提前一天。
[我應該能頭一天晚上到帝都。]
這條消息一發出去,施寧就收到一個被打死的表情包。
老人家如此殘暴血腥。
施寧趕緊解釋,[我本來想提前幾天的,但突然感冒了,您老人家也知道,我一感冒就十天半月的才能康複。]
她不常感冒,但感冒一次,就相當於別人大病一場。
不僅反複發燒,還頭暈惡心。
[怎麽會感冒了,是不是因為慕少臣的緋聞?]
施寧微微詫異。
慕少臣和趙詩音的緋聞那麽火熱嗎?
黎教授都知道了。
[不是,跟他沒關係。]
[那就好,你父母不是旅遊去了嗎?你要是沒人照顧,就讓小承送你過來帝都這邊養病。]
[不,我可以自理的。]
黎教授隻發了一個不高興的表情包,就沒再說多餘的話。
施寧慢吞吞地走到醫院門口。
想到醫院裏的味道,突然就不想進去。
心念起,她真的攔了一輛車就回了家。
,
慕少臣接完阿姨的電話,便開著車趕來醫院。
到病房,施寧還沒回來。
他在病房裏等了半小時之久,還不見她回來。
慕少臣撥打施寧的電話,打不通。
他又給施寧發去一條微信消息,結果,提示他還不是對方的好友。
慕少臣懵住。
他被施寧刪了?
慕少臣壓著心裏的不悅,又給周淮打電話。
響了好幾聲,總算有人接,“什麽事?”
“你和施寧在一起?”
“沒有啊,我被她攆回來了,你找她不會去醫院?”
周淮的語氣不太好。
慕少臣麵色沉涼,“我這會兒就在她的病房裏,她人不在,你聯係一下她在哪裏?”
聯係不到人,他不放心。
周淮雖然不情願,但沒有拒絕。
等待的時間裏,慕少臣去找施寧的主治醫生問了她的情況。
醫生說,隻要她不再發燒,就沒什麽問題。
,
施寧剛到家,就接到餘承的電話。
說他外公命令他,把她送去帝都。
“施寧姐,我一會兒過去接你行嗎?你把病房號告訴我一下。”
“我在家。”
“啊,哦,那我去家裏找你,是哪個家?”
“行,你來吧,濱青路。”
餘承來得很快。
見施寧兩手空空,他疑惑地問,“施寧姐,你不帶行李嗎?”
“我喊你來,是讓你看看我活得好好的,不用去帝都被當成殘廢來照顧。”
施寧給他倒了杯水。
餘承嘴角抽搐,“施寧姐,我交不了差啊。”
“你就說要出任務,要破案,忙得沒時間,然後不用接電話。”
施寧幫他出餿主意。
餘承,“我們老頭兒上午從南城回來了,我不忙了。”
“江博去南城了?”
施寧狀似不意地問。
餘承看她的眼神帶著一絲憐憫,“施寧姐,那個趙詩音和慕少是真的那種關係嗎?”
“你怎麽不去問他們本人?”
“趙詩音喜歡慕少,非他不嫁的那種,這個我知道。”
餘承說,“外公說你都因為這事病倒了。”
“我不是因為他們病倒的。”
施寧神色嚴肅,“我是感冒,懂嗎?別聽那老頭兒胡說八道。”
餘承抿唇笑,“也就你敢這樣說。”
,
餘承走後,施寧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
說她現在的情況,最好是在醫院住兩天比較好。
施寧在家睡了一下午,起床就看見周淮的消息,說給她做好了晚餐。
一會兒送過來。
施寧自己不想做飯,就同意了周淮的投喂。
全是清淡的病號餐。
施寧勉強填肚。
周淮把她的不開心看在眼裏,笑道,“你先忍忍,等病好了,我請你吃大餐。”
“我記著。”
施寧看他一眼,又低頭繼續吃病號餐。
周淮笑笑,問,“你今晚回醫院嗎?”
施寧,“不想回。”
“你自己一個人,夜裏再發燒怎麽搞?”
“發燒我吃退燒藥唄。”
“不行。”
“……”
“你想住家裏也行,我今晚住在你家。”
“不行。”
“那我把你送回慕少臣家。”
“更不行。”
“施寧,你和他還沒離婚,他有義務照顧你的。”
“我不需要。”
施寧冷冷地說,“我跟他說好了,明天上午民政局見。”
周淮一臉的震驚,“真的假的?他中午還打電話問我你在哪裏,你不會是把他刪了吧?”
“嗯,刪了。”
碰見阿姨往醫院送餐後,她就把慕少臣刪了。
關心別的女人的男人,她幹嘛要留著。
即便她愛他,也不想看著虐心。
“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周淮沉默了幾秒,生硬開口。
施寧瞟他一眼,“什麽事?”
“昨晚,你暈倒後,其實是慕少臣送你去醫院的。”
“……”
“真的,我不是騙你。”
見施寧捏緊勺子不動,周淮又補充一句。
施寧抿著唇,不知在想什麽。
周淮說,“你要是喜歡他……”
“不喜歡了。”
施寧打斷周淮的話。
她心裏有些亂。
昨晚慕少臣送她去醫院又怎樣,她早醒來,他並不在。
他把周淮叫去醫院,自己去走了。
這說明,他是不想管她。
既然人家都不想管,施寧也不想沒有自尊的去求他喜歡。
“……”
周淮不知該說什麽,一時間沉默不語。
氣氛僵凝了瞬間。
施寧站起身,說,“送我回醫院吧。”
司機劉叔昨天送她回家之後,就請假回了老家。
她自己這個樣子也不能開車。
隻能使喚周淮了。
“不是不想住醫院嗎?”
周淮跟著站起身。
施寧,“我怕夜裏燒傻了。”
,
到醫院,施寧就後悔了。
隻因她看見了慕少臣和一個中年女人。
前世她見過兩次,是趙詩音的母親。
一下車,就看見他們站在醫院外麵,夕陽斜照,把慕少臣的五官襯得立體英俊。
算了,本來就英俊。
不能因為要離婚了,就否認他的好看。
她本想返回車上,那人的目光卻在她轉身前先看了過來。
隔著空氣,兩人的目光就那樣直直撞上。
施寧的心跳一秒的停滯後,她大方的朝他們走去。
醫院門口,慕少臣看著走來的施寧,對麵前的中年女人說,“江阿姨,你先回去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不用考慮,再多的錢,也沒有詩音重要。”
中年女人一副愛女心切的表情,“少臣,不是阿姨勉強你,而是詩音跟你的事已經鬧得天下皆知了。你要是不娶她,你讓她這輩子還怎麽嫁人?”
“我已經結婚了。”
“結婚可以離啊,詩音為了你命都不顧,你為她離一次婚,有什麽關係。”
說這話時,中年女人故意把聲音提高了些。
離得不遠的施寧聽得清清楚楚。
一抹嘲諷自她唇角掠過。
她沒有看他們任何人,低著頭想直接進醫院。
卻被叫住,“施寧,你有看到網上的帖子吧,我女兒詩音為了救少臣,差點命都沒了。少臣欠著我詩音的救命恩情,必須娶她才行。”
“這關我什麽事?”
施寧看了慕少臣一眼,對中年女人說,“你應該跟他說啊。”
中年女人臉色轉冷,“我已經跟少臣說過了,你這兩天抽時間趕緊跟他把婚離一下。”
“江阿姨。”
慕少臣聲音沉冷的打斷她。
沒了剛才的溫和禮貌,此刻的他像是被觸及到了底線。
字字冷然不屑,“你既然是長輩,就請你有點長輩的樣子,不要跟我太太說些有的沒的。”
“什麽叫有的沒的,我又沒說謊,詩音就是救了你啊。”
“那又怎樣?”
慕少臣一臉的無情,“她救我是她自願的,我沒有逼迫她。我剛才的提議你要是不願意,那我不在乎做忘恩負義之人,”
“少臣,你什麽意思?詩音因為你,這輩子都可能做不了媽媽了,你竟然這麽無情,你對得起她,對得起阿博嗎?”
中年女人一邊說,一邊作抹眼淚狀。
施寧詫異地抬眼看向慕少臣,見對方麵沉如水。
她的心驀地一沉。
看來,趙母的話,是真的。
難怪,昨天晚上他同意離婚。
放在身側的小手悄然緊攥,施寧覺得這樣的場合,自己說什麽都不合適。
馬上都是局外人了,也沒什麽可說的。
她便對慕少臣輕聲說了一句,“明天我會準時去等你。”
“……”
慕少臣沒接話。
隻是氣息越發的冷。
,
這天淩晨,施寧又燒到了四十度。
所幸的是沒暈過去。
燒得腦子渾渾噩噩,看見哥哥坐在病床前關心的看著她。
她難過地喊著,“哥哥。”
哥哥溫暖的手掌輕撫她的頭,讓她不要害怕。
施寧不害怕,就是難受。
委屈地說,“哥哥,我頭疼。”
那模樣,像才上幼兒園的小朋友。
病床前的男人聲線溫柔,“哥哥幫你按摩一下就不疼了。”
“哥哥真好。”
她閉上燙得發疼的眼睛。
男人粗糲的指腹撫上她太陽穴,動作輕柔地替她按摩。
沒多久,她開始出汗。
溫度一點點往下降。
男人過幾分鍾又用溫槍量一下她的溫度。
降到三十七度時,病床上的施寧終於沉沉睡去。
但她身上的病號服,被汗水濕透了。
這樣穿幹,肯定不舒服。
男人隻是一秒的猶豫,起身反鎖病房的門。
找來幹淨衣服放到床上,把她的身子扶起來一些。
在被子底下一顆顆解開她衣服扣子,手指觸及到她內衣,也跟剛洗過的一樣。
他視線稍作停頓,便重了呼吸。
暗自壓下身體裏不該有的燥熱,他連內衣一起給她脫了。
女孩曼妙誘人的身子就那樣完全的暴露在他眼前。
他喉結滾動。
剛準備拿衣服給她套上。
床上的女孩突然坐起身,胸前的柔軟就那樣塞到了男人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