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齊裴X俞安然:還有俞安然姐姐
第138章 齊裴X俞安然:還有俞安然姐姐
夜,黑得暗沉的天幕上,隻盤旋著一輪月。
俞安然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不知怎麽,今日的燈光似乎有些微弱。
她抬頭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麽異常。
在她取過發繩打算重新回到浴室洗漱的時候,頭頂的大燈突然毫無征兆地熄滅,隻留下滿室的黑。
俞安然愣在原地,行動變得有些遲緩,她摸黑走到窗邊,貪婪地望著殘留的月光。
門被敲響,阿南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俞姐姐,今天鎮裏限電,你需不需要燈啊?”
俞安然走過去開門,看見阿南手上拿著的,是午時義賣剩下的手工玻璃瓶夜燈。
“隻剩這個了,俞姐姐你將就用一下,”阿南不由分說地塞給她,揉了揉眼睛,“幸好沒有賣完。”
她僵硬著接過來,阿南說完幾句話,便下樓了。
無奈,俞安然隻好將玻璃瓶放到桌子上。裏麵用細小燈泡串成的燈鏈,正兢兢業業地發著光,照亮室內一角。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有些出神。
良久,俞安然從包裏翻出那把鑰匙,摸黑上了樓。
今日齊裴睡得似乎有些早,俞安然看見走廊屬於他房間的窗,並沒有被點亮。
夜闖別人房間這事有些不好,可俞安然想,齊裴既然都把鑰匙給她了,不就默認她可以隨時進去嗎?
這麽想著,她的負罪感減輕不少。
俞安然小心翼翼地用鑰匙開門,隨著“噠”的一聲,門被打開。
進去以後,她又輕輕關上,聲音小到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目的明確地走進臥室,借著窗外的月光,俞安然看見床上,齊裴蓋著被子睡得正香,一隻手臂橫搭在額頭上。
她走過去在齊裴床邊盤腿坐下。
俞安然其實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麽一股腦就跑上來了,或許隻是單純的不想一個人待著。
可從前,無數次在廉價出租房遇到停電這種情況的時候,她都是獨自一人,望著窗外的月光,睜眼到天明。
床上的齊裴翻了個身,手心觸碰到什麽毛茸茸的東西,觸感讓他緩緩睜開眼。
他先是一愣,視線從手裏不知何時出現的頭發上,往上移,這才看清俞安然正背對著他,望向窗外。
齊裴聲音有些啞:“怎麽上來了?”
俞安然轉身,齊裴單手把玩著她的頭發,眼底還未完全清醒。
她輕聲:“停電了。”
“害怕?”
可俞安然又使勁搖搖頭。
齊裴撐著手臂起身,他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臉頰,隨後掀開被子:“一起睡?”
俞安然垂眸:“我坐會就走。”
“來都來了,就在這睡吧。”齊裴把手伸進被窩裏探了探,唇角一挑,“床都給你暖好了。”
半推半就,俞安然最終還是妥協。
和她手腳冰冷的體質相反,齊裴整個人都是暖洋洋的。
俞安然甚至在想齊裴會不會後悔,她一上來,就像往被窩裏塞冰塊一樣。
但齊裴隻是蹙眉,握過她的手:“怎麽這麽涼?”
“習慣了。”她淡淡的。
“等回BJ燉點湯給你喝,成不?”他說著,將人摟得更緊了些,“你們女孩子手腳冰冷一般喝什麽補湯?”
俞安然抿唇:“我不知道。”
齊裴“嘶”了一聲:“你這姑娘,怎麽對照顧自己一點也不上心?”
“……”俞安然抬頭,望進他眼底,那如墨般的瞳孔,倒映著認真。
“那改天我問問我媽。”齊裴說。
俞安然忽而側身,將整個人蜷進他懷裏,摟著他勁瘦的腰,聲音悶悶的:好。”
那一刻,她在想,或許她和齊裴的這段感情,真的會有永遠吧。
他不是父母,不是小姨,不會丟下她。
他甚至細心地安排了以後,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齊裴,”俞安然張了張口,“我今天…”
將傷疤展示給人看是困難的,她在組織語言,可停了好久,也不見齊裴回應。
俞安然抬頭,卻看見這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重新閉上了眼,安安靜靜的,已經再次睡去了。
她歎了一口氣,凝聚起的勇氣轟然消散。
不再言語,俞安然老老實實地躺在他懷裏,汲取齊裴身上,令她舒服的暖。
天光大亮的時候,俞安然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昨天跑來齊裴的房間睡了。
直到轉身時,手肘不小心撞了男人的腰,她這才逐漸清醒。
齊裴皺著眉頭睜眼,眼裏是濃烈的不滿。
視線相對,俞安然脫口而出:“你別跟我發脾氣。”
愣了一瞬,齊裴看見麵前的姑娘表情嚴肅,一副“我可不慣著你”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他伸長手臂,將人摟進懷裏,下巴在她額頭上蹭了蹭。
“嗯,不跟你發脾氣。”他說,“以後也不敢。”
俞安然揉了揉眼睛:“要起床了。”
“你今天有事?”
她搖搖頭:“沒有。”
“那起那麽早起幹嘛?”
齊裴去尋她的手,感受到這姑娘的手終於不再像昨晚那樣冷,才放下心來。
“再躺一會。”他說。
冬日的暖陽已經高高掛起了,這會的時間應該不早,俞安然也不知道齊裴說得這個“早”是什麽概念。
不過這麽躺著有些舒服,她其實也舍不得起來。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BJ?”俞安然問。
他沒有給出具體的日期:“過段時間,你呢?”
“我不知道。”
俞安然確實還沒想好,所以才打算探探齊裴的想法。
“還有十幾天就2023年了,”他說,“到時候一起回?”
“好。”
定了歸期,俞安然便著手準備找房子的事情。
而聽她提了一嘴之後的宋詩,便在電話裏強烈要求俞安然,叫她搬過來和她一起住。
宋詩在BJ租的房子是兩居室,她嫌一個人住浪費,如果俞安然不和她一起的話,她就要找個合租夥伴了。
對此,俞安然這麽說:“我再找找,如果沒有合適的,我再跟你合租。”
“俞安然,感情我是你的備選對象是吧?”
“嗯。”她正經地點頭,“你挺幸運的。”
“………”
俞安然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齊裴也提出了同樣的請求。
他羅列了一堆俞安然住進他房子裏的好處,誇張點,可以說是連哄帶騙。
但俞安然還是十分堅定地拒絕了。
兩人目前的感情還不是長久而穩定的,同居這件事,似乎過於早了。
所以宋詩的幸運之處在於,她好歹在俞安然的考慮內,而齊裴連備選對象都不是。
十二月進入尾聲,寒氣一天比一天重。
冬雪不再斷過,鬱金香客棧門口常常堆有厚厚的一層。
這便苦了阿南和阿川,需要頂著寒氣打掃落雪。
齊裴在房間裏整理最後的宣傳照片,俞安然也不打擾他了,閑來無事,在門口幫忙。
不過有阿南阿川在,這項工作是不可能老老實實地完成的。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開始拌嘴,阿南氣不過,抓起地上的雪揉成一團,毫不客氣地往阿川身上砸。
“阿南你幼不幼稚!”說完,阿川自己也揉了一把雪扔回去。
“幼稚你還學我!”
一觸即發,兩人開始在門口毫無形象地打雪仗。
俞安然蹲在一旁,認真地研究自己捏的小雪人,一不留神,後背遭到重擊。
她回頭,看見阿南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
心而來潮,俞安然隨意抓了一把扔回去,於是這兩個人的雪仗,順其而然地變成三個人。
不過俞安然鬧了幾下也沒興致了。
她有些感歎年紀小就是好,像阿南這個年紀,正是有幹勁的時候,玩起來不知疲倦,儼然一匹脫韁的野馬。
俞安然又看了一眼。
兩人背對著她,身形差距明顯。照道理說,阿川力氣應該要大一些,可每次都是阿南占了上風,很明顯,是阿川讓她。
不知想到什麽,俞安然視野裏的畫麵,逐漸和記憶裏重合。
曾幾何時,她也擁有過這樣純粹的時光。
這兩年,城市裏不能放煙火。
相反,在南斕這樣地廣人稀的地方,並不受管控。
元旦前兩天,阿南從九霄鎮抱了一堆煙花回來,俞安然失笑:“隻是元旦,不用這麽隆重吧?”
在她的印象裏,隻有農曆春節,才會有劈裏啪啦的煙火聲。
“新曆的跨年也算年!”阿南說,“而且過兩天你和裴大哥就要回去了,聽說BJ城內不能放煙花,正好現在過把癮!”
俞安然對煙花不太有研究,小時候最常放的,也隻有“仙女棒”這一種。
阿南絮絮叨叨的,一邊分類,一邊向她介紹煙火的種類和點燃方式,手腳並用,說得繪聲繪色。
從前,俞安然沒有什麽跨年的概念。
甚至好幾次,都是在工作崗位上度過的。
今年不再是一成不變的車水馬龍,在這一方小小的客棧裏,雖不熱鬧,卻也溫馨。
隻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
元旦前一天,俞安然醒來的時候,看見手機彈了兩條信息。
【我妹在學校和人發生衝突了,有點嚴重。】
【我媽出差不在家,我坐今天淩晨的飛機先趕回去,醒來給我回個信息。】
兩條都是齊裴發的。
俞安然不知道齊裴的妹妹發生了什麽事,他字裏行間都透露著著急,卻還不忘和她說一聲。
俞安然回了一句:【現在怎麽樣了。】
洗漱完,齊裴還沒有回複。
她裹上羽絨服下樓,看見阿川躺在大廳的沙發上休息,不過這小夥子睡眠淺,聽到動靜就迅速睜開眼了。
“怎麽在這睡?”俞安然問他。
“裴哥半夜讓我送他去南斕機場,”阿文回答,“他和你說了沒?”
“說了。”
不知想到什麽,阿川歎了一口氣:“小笙這病也是遭罪,總被同齡人嘲笑。”
“小笙?”
“對啊,裴哥的妹妹,叫齊笙。聽說這回是在學校和人打架了,不知道情況怎麽樣。”
阿川講個不停:“但小笙有自閉症,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別人欺負她。”
“教她反抗。”俞安然突然說。
“啊?”
“……沒事。”她定了定神,“阿南呢?”
“她一大早去鎮裏買東西,應該還不知道裴哥已經先回去了。”
正說著,阿南從門口進來。
她手上提著一大袋東西,俞安然瞥了一眼,大多是食材。
“嗯?俞姐姐你怎麽站著?”
“剛下來。”
“哦,”阿南掂了掂手上的東西,“今天鎮上那個阿婆難得出來擺攤,她自家養的雞可好吃了,我買了一隻,打算一半拿來炒醬油,一半燉湯。”
“裴大哥就很喜歡吃醬油炒雞肉!”
俞安然聽著,默默記下。
“裴哥已經回BJ了。”阿川說。
阿南停住往廚房走的腳步:“啊,怎麽回去了?”
“小笙有點事。”阿川言簡意賅。
“這樣啊,那怎麽不帶上俞姐姐?”
“阿南你問題好多。”
“阿川!”
果然,兩人沒說幾句便會吵起來。
俞安然解圍:“他淩晨走的,沒來得及告訴我。”
阿川聞言看了她一眼。
齊裴這哪是沒來及告訴她,明明他都能把自己折騰起來,送他去機場。
隻能說他是舍不得大半夜把俞安然吵醒。
阿川倒不知道,自己認識了這麽久的裴哥,談起戀愛來還挺體貼。
說了幾句,俞安然手機響了。
是齊裴。
她同兩人打過招呼,再次回到房間。
“起了?”齊裴先開口。
不知是不是累的緣故,他的聲音啞啞的,透過電流傳進俞安然耳朵裏,麻得有些癢。
“嗯,”她應,“你妹妹怎麽樣了?”
“和人打起來了,受了傷,現在在醫院裏。”
“嚴重嗎?”俞安然問。
“傷到胳膊了,醫生說要縫針。”
一頓,俞安然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那到時候拆線了要好好護理。”
“小姑娘應該會介意留疤的,”她說,“留疤就很難受。”
齊裴應下,而後轉移話題:“抱歉俞安然,說好陪你跨年的。”
俞安然搖搖頭,反應過來對方看不見,才說:“沒關係啊,不差這一次。”
齊裴失笑。
也對,未來如果幸運的話,他們還會有很多個年。
“那你到時候機票買好告訴我,我去接你,成不?”
俞安然莞爾:“好。”
掛斷電話,齊裴將燃盡的煙丟進垃圾桶。
齊笙縫好針從房間裏出來,走到齊裴身邊。
她長得白淨乖巧,看起來文文靜靜的,不說話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有自閉症,隻是行動和反應比別人遲緩。
齊裴問她:“這次怎麽同人打架?”
齊裴從她老師那邊了解了一些,情況無非像往常一樣,有人嘲笑齊笙不是個正常人,發生口角。
不過和往常又有點不同,從前碰到這種事,齊笙都不會與人爭辯,因為媽媽和哥哥給了她很多愛,也教過她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
但這回,一向溫順的她居然先動了手。
齊裴俯下身,強迫她看著自己:“小笙,哥哥教過你,有想法要講出來。”
齊笙終於有所動作,她緩慢抬頭“他罵哥哥。”
“他罵哥哥什麽?”
她又不講話了。
齊裴歎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受欺負了,可以反抗,但不能讓自己受傷,知道嗎?”
齊裴牽著她往醫院門口走,街道旁的路燈已經掛上了2023年的字樣,不遠處的小廣場,用盆栽鬱金香擺出了“元旦”兩個字,一片火紅。
齊笙扯了扯他的手:“南斕。”
“想去南斕了?”
她點頭。
“明年,哥哥帶你和媽媽去,我們四個一起。”
她又點頭。
等坐進車裏,齊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話裏的問題。
任由齊裴幫她扣上安全帶,她突然伸出三個手指:“三個。”
媽媽、哥哥和她,三個人。
齊裴笑了一下,柔聲道:
“還有俞安然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