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和你不一樣
程宗揚一個虎撲,鋼刀盪開鞭影,隨即跨前一步,這時他與小紫的距離已經縮近到三尺,小紫的紫鱗鞭已經完全喪失空間。(純文字小說)
程宗揚執刀蓄勢待發,一邊沉聲喝道:把鞭子扔掉,我給你找個人來好好管教你!
在程宗揚的壓力下,小紫表情也沒有開始那樣從容,她挑起眉梢,管教?誰能管教我!
謝藝!
小紫父親死得早,母親雖然在世,但還不如沒有。既然自己下不了手,乾脆把她交給謝藝,讓他去頭痛好了。
小紫撇撇嘴:那個傻瓜?他整天纏著我,說要帶我去一個很好的地方,還給我糖吃,哼,以為我很好騙嗎?
怪不得謝藝不肯向自己透露消息,原來他已經找過小紫,還被當成誘騙無知少女的怪叔叔,真夠失敗的。
少廢話!你幹了那麼壞事,找個人管教你已經是輕的了。
小紫盯著他,忽然狡黠的一笑,我很壞嗎?你錯了呢,凝羽也和我一樣,只不過她太笨了,所以只好被人欺負。
程宗揚勃然大怒,關凝羽什麼事!
小紫笑嘻嘻道:因為她和我一樣啊。說著她手指一動,握著的鞭柄彈出一截半尺長的利刺,閃電般扎向程宗揚的胸膛。
間不容髮之際,程宗揚倒轉鋼刀,用刀柄硬生生擋住尖刺。鋒利的刺尖微微一震,硬將鑄鐵的刀首刺穿寸許,如果不是被自己的力道帶偏,已經透柄而過,在自己胸口留下一個血洞。
程宗揚驚出一身冷汗,這樣鋒利的金屬自己也有,但留在背包里,誰能想到這丫頭鞭里還藏著珊瑚鐵刺成的暗器?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個美妙的聲音。小紫帶著共鳴的喉音響起,歌唱般吟誦道:錦……予……呼……召……
接著眼前一片金光閃動,她左袖那條金黃色的錦鯉脫穎而出,朝程宗揚面門撲來。程宗揚剛避開她的暗算,這會兒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
眼看那片金光就要掠到程宗揚臉上,小紫眼中透出興奮和殘忍的光芒。
忽然,一抹月色般的刀光飛來,與那片金黃的光芒一觸。金光隨之一折,退回到小紫的衣袖上,回復成金燦燦的錦鯉形狀。
小紫臉色終於變了。如果說面對程宗揚自己還有一拼之力,再加上這個人,自己只怕想脫身都不可。
彷彿空無一物的陰影中浮現出一個高挑的身影,彷彿她已經在那裡立了一生一世,可這時才被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凝羽雪白的面紗垂在耳際,那張皎潔的面孔彷彿水底浮現的明月,在黑暗中散發著朦朧的光輝。
凝羽月牙彎刀凝在半空,刀鋒指向小紫,我和你一樣嗎?
小紫地轉了片刻,如果你有我這樣的機會,你會比我還要壞一千倍。
你錯了。我永遠也不會和你一樣。
小紫怕冷一樣抱住**的右臂,手指攀住手臂上端那隻緋紫色的珊瑚臂環,一邊撇了撇嘴,說得好聽。你不恨那些欺負過你的人嗎?
恨。
你不想殺死他們報仇嗎?
想。
如果有選擇,你會一刀給他們個痛快嗎?
不。我會希望他們痛得越久越好。
你瞧,我不過是把你想的都做到了。嘻嘻,那些活下來的碧鯪人,一看到我就發抖。
玉盞鈴花和方才的鸚鵡又怎麼得罪了你?它們對你沒有任何威脅,
凝羽道:你的作法連泄憤都不是,只有純粹的殘忍!這種事我永遠也做不出來。
小紫笑道:所以你活該被人欺負!
話音剛落,小紫右手指上的紫水晶射出耀目的光芒。
凝羽張開手,招出一面月光般晶瑩的光盾。渾圓的盾面浸在紫水晶的光芒之中,就像雪一樣迅速融化,刺目的紫光使凝羽和程宗揚連眼睛都無法睜開。就在凝羽無力為繼的時候,紫晶戒指蘊藏的力量耗盡。凝羽手中的光盾只剩下薄薄一層,而對面的小紫早已蹤影全無。
怔了半秒鐘的時間,程宗揚先反應過來,大叫道:小香瓜!
鋼刀旋風般劈開帘子,簾后的溫泉池中,樂明珠已經芳蹤杳然,只剩下阿夕伏在池中,雪白的背脊被銳器刺穿一個血洞,鮮血染紅了泉水。
別出聲!程宗揚低喝道。
吳戰威也在納悶,誰在哭?
在他們身後,商隊和花苗族剩下的所有人都隱藏在黑暗中。
程宗揚後悔不迭,自己因為樂明珠那丫頭,而匆忙與小紫,結果讓小紫從自己手心裡溜走,眾人頓時陷入巨大的危險中,隨時都可能鬼王峒一網打盡。
但後悔一點用都沒有,程宗揚當即和凝羽趕回驛館,把瀕死的阿夕交給花苗人,立即帶著眾人撤離,躲在自己和樂明珠曾經待過的山洞中--這也是他唯一知道的藏身之地。
這裡空間足夠容納眾人,而且也很安全,洞窟兩端的出口極為狹窄,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最大的麻煩也在這裡,鬼王峒如果尋來,要堵住他們也輕而易舉。
程宗揚知道這個地方不能久留,但總要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商量下一步的對策。可剛進洞不久,不知是誰發出哭聲,讓人心煩意亂。
那哭聲還在持續,程宗揚壓低聲音喝道:朱老頭!
朱老頭縮在角落裡,委屈地說:不是俺。
謝藝悄無聲息地長身而起,擦肩而過時,一托程宗揚的手肘,游魚般從洞口鑽出。
果然,那聲音還在耳邊縈繞,看來是這些彼此相連的山洞結構特殊,讓傳進來的聲音彷彿在洞內響起。
什麼在哭?
謝藝卻問道:小紫怎麼樣了?
程宗揚沒氣地說道:好得很。
謝藝微微嘆了口氣。
程宗揚沉著臉道:姓謝的,我先跟你說清楚,假如樂丫頭出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謝藝苦笑著點了點頭。
外面是自己曾和謝藝見面的洞窟,岩漿透出的紅光在這裡已經變得很淡,隱約能看到一個男子蹲在水潭邊,雙手掩面,肩頭聳動著哀哀痛哭。
程宗揚與謝藝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掠出。謝藝一把掩住那人的口鼻,挾著他躍回原地。程宗揚撲了個空,只好揀起地上的籃子,清理掉那人的痕迹。那人額頭有處刺青,頭髮油膩膩的,臉上都是淚水,他年紀已經不輕了,這會兒被謝藝摀住嘴巴,只茫然瞪大眼睛。
手裡的籃子散發出熟悉的香氣,程宗揚揭開籃蓋,發現那是一隻食籃,裡面裝著幾隻豆沙包。
愣了一會兒,程宗揚開口道:薩安?
那人渾身一震,程宗揚知道自己蒙對了。小紫曾說過,她在鬼王峒吃過薩安做的豆沙包。更巧的是,這個男子額頭的刺青,與婁蒙一模一樣。
你是紅苗人?
薩安盯著他的裝束,遲疑地點了點頭。
我們是花苗人的朋友,紅苗的盟友。程宗揚慢慢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薩安呆了片刻,然後變得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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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蘇荔在程宗揚身邊坐下,有些疲倦地支起下巴。
很多年以前,他離開自己的部族,在南荒遊盪。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被帶到鬼王峒,成為一名廚房的奴僕。鬼王峒的勢力雖然擴張很快,但離開他的家鄉還很遠。後來有一天,他聽說鬼王峒的勢力已經越過盤江。因為擔心自己的家鄉也淪陷為鬼王峒的奴僕,薩安才冒險與族人聯繫。
蘇荔把自己詢問的結果告訴程宗揚,可他沒想到,紅苗人剛踏入鬼王峒,就成為他們的奴隸。蘇荔道:他很傷心。也很後悔。
程宗揚一件件檢查自己背包中的物品,把那柄珊瑚匕首拿出來,連鞘綁在腕下,一言不發。
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傷心嗎?
程宗揚搖了搖頭。
因為丹宸嫁給了婁蒙。
程宗揚停頓了一下,這又是一個故事了。但他現在只關心一件事,鬼巫王的宮殿在哪裡。
蘇荔低嘆道:我們真的很幸運。每一個來到鬼王峒的部族,都要先接受鬼王峒巫師安排的歸附儀式。這種儀式是秘密進行的,薩安以前也不知道。當他按約定與族人見面時,一切都晚了。你在想什麼?
我想去下面看看。小紫帶走樂明珠,只有一個可能:把她交給鬼巫王。
在鬼王峒分不出時間,但距離鬼巫王閉關已經不遠,那個令南荒人恐懼的惡魔隨時都可能出現。
程宗揚紮緊背包,然後站起身,對眾人說道:我說最後一遍,去的人活命的機會很少。如果掉頭離開,趁我們闖進去的時候逃生,活命的機會要大一百多倍。大家想好了嗎?